葉別枝在家里躺了三天才休整過來。
這三天里,每一晚她都是伴隨著隔壁的歡愉聲醒來,再伴著女人嬌媚的笑聲睡去,而這期間,那個曾經(jīng)她打個噴嚏都緊張的不行的傅沉淵,卻一次都沒來看過她。
第四天早上,她推開門,看到的卻是一張陌生的臉。
女人攬著傅沉淵的胳膊,笑盈盈地看著她:“小妹妹睡了這么久?這三天,我們沒吵到你吧?”
葉別枝的目光落在二人癡纏在一起的胳膊上,不知為何,她忽然就覺得好累,身體累,心更累,她看向傅沉淵,深吸了一口氣:“換女人了?傅沉淵,你就這么恨我?不惜找了一個又一個在我面前惡心我?”
傅沉淵還沒說話,趙戚月倒是先笑起來了。
“阿淵,你這妹妹真有趣,她不會吃醋了吧?”
傅沉淵死死地盯著葉別枝,半晌,他驀然一笑:“她那樣心硬的人,怎么會吃醋?”
“葉別枝,戚月喜歡喝酒,你今晚陪她喝到開心?!?/p>
聽到這話,葉別枝不免覺得可笑,她也的確輕笑出了聲,同時抬手揩去眼角一抹晶瑩,她以為自己頂著這副慘兮兮的樣子發(fā)出的質(zhì)問,好歹會得到一個答案,哪怕是應付的也好。
可是沒有。
什么都沒有。
他傅沉淵只是冷著臉,毫無波瀾地、便下達了新的命令。
若是從前,她只怕是又要沒出息地應下了,可今天,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不去,我有事?!?/p>
“什么事?不會又準備辦什么死亡服務?”傅沉淵攔住她。
葉別枝仰頭看著傅沉淵,他眼里的恨意壓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的嘴巴一張一闔,不知過了多久,伴隨著一滴眼淚,她點了頭:“是,我說過,我快死了,我要去看看自己的墓地。”
聽到“墓地”兩個字,傅沉淵的表情忽然變了。
他瘋狂而執(zhí)拗地瞪著葉別枝,一把攥上她的手腕就往外拉:“好,那我就帶你去墓地!”
葉別枝沒有反抗的力氣,她被扔進車里,一路帶到了墓地。
一進墓園,她便被按著跪在地上。
“葉別枝,你睜大眼睛看看清楚!因為你幼稚而無聊的把戲,都讓我失去了什么!”傅沉淵難得不顧體面地大吼,他壓著葉別枝的脖頸,強迫她看清墓碑上的名字。
傅沉惜。
傅沉淵相依為命的妹妹。
葉別枝一愣,藏在風衣下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她強行壓下自己要去撫摸墓碑上的照片的沖動,過了許久,她猛地嘆了口氣,無力而絕望地抬頭看向傅沉淵:“阿淵,我欠你的,又多了一樣。”
離開的日子里,她以為至少還有傅沉惜陪著他。
可沒想到……
“欠我的?葉別枝,你欠我的,早就還不清了?!?/p>
“若不是你不告而別,我怎么會在追車時被輾斷了一條腿?若不是你不告而別,我又何苦像個廢人一樣在家里酗酒,若非如此,小惜也不會在去給我買藥的路上,遭到奸殺。”
“你百般試探,為的就是這樣的結(jié)果嗎?”
“為什么?葉別枝,死的為什么不是你?!”
傅沉淵崩潰地怒吼出聲。
他一松手,葉別枝整個人便癱在了地上,她不可置信地搖著頭,心中的痛讓她幾度失聲,她狼狽地用雙手撐著地,一點一點,爬到了傅沉淵的腳邊。
“讓我看看。”
“阿淵,讓我看看……”
她聲音沙啞,慢慢地掀開了傅沉淵的褲腿。
假肢。
居然是假肢!
那一瞬間,葉別枝只覺得自己的咽喉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攥住,幾乎要喘不過氣,她再也克制不住,眼淚洶涌而出,而她匍匐在地上,一遍遍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p>
“阿淵,對不起?。 ?/p>
“你這幾滴虛情假意的淚,讓我惡心?!备党翜Y按了按紅腫的雙眼,將自己的腿一點點抽出來,而后丟下葉別枝獨自離開。
偌大的墓園里,葉別枝的哭聲響徹天地。
傅沉淵說得對,她欠傅沉淵的,早就還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