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為高考結(jié)束后，我跟霍柏青會順理成章地在一起。紅日躍出，玫瑰定情，
等來的是卻他要訂婚的消息。我匆忙遠(yuǎn)走異國他鄉(xiāng)，最后聽聞的卻是他的死訊。
1.「阿玫姐姐，」祝晗說話的語氣一頓，最終還是沒忍住地道?！富艏移飘a(chǎn)了?！?/p>
「什么時(shí)候的事?！刮艺镀?，平靜淡然，只有自己清楚心間涌起的波濤。
祝晗立馬扯開話題，同我說了許久其他的事?？晌夷X子里只刻下了一句話。
霍柏青他過得不好。我攥緊手機(jī)思緒恍然。等再回過神來，已經(jīng)買下了最早回國的機(jī)票。
「阿玫姐姐，你還在聽嗎？」「沈叔叔打算把公司交給你接手是真的假的，」
「看來以后我們更沒有時(shí)間聚一聚了，等我忙過這陣子就飛過來找你?！刮倚χf好，
想再問問霍柏青的消息，她卻顧左右而言他地掛了電話。一整個(gè)晚上我都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那些早以為淡忘的記憶過往，一提起霍柏青三個(gè)字，就如洪水沖了廟，都不用細(xì)想，
就能將我死死淹沒。2.「我是不是警告過你，看見我要繞道?！刮以诮锹淇s成一團(tuán)，
整個(gè)人止不住地發(fā)抖。劉海耷拉在眼上，任由他們打罵。「說話??！」深秋寒人，
我渾身濕涼，努力控制著牙齒不打架，卻仍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王小玉幾人見我這樣笑作了一團(tuán)?！肝?、我沒有……」顫著唇，聲音如蚊子般細(xì)小。
王小玉湊過來想聽得仔細(xì)些。我猛地揪住她衣領(lǐng)就往墻上撞。其余幾人嚇得尖叫，
等王小玉都暈過去了，才慌亂地上來拉住我。力氣早已耗光，我烏著唇挨了一巴掌。
這幾人膽子不大不敢往死里打，我索性認(rèn)命地躺在了地上。3.「喂，你還活著嗎。」
我瞇著眼努力適應(yīng)刺眼的白光，猩紅的煙頭砸在身側(cè)。
一雙像是被水浸過的琥珀色眸子直入眼底。我看得怔神，一口白煙頑劣地吐在我臉上。
在煙草味中提過神來，才驚覺自己渾身發(fā)燙。直到羊絨外套蓋在身上，我動(dòng)了動(dòng)發(fā)麻的手腳，
站起來將衣服遞了回去。「臟了，不要?！刮衣勓园阉旁诘厣?，轉(zhuǎn)身一瘸一拐地準(zhǔn)備回家。
「你不會是個(gè)啞巴吧?！埂肝?guī)闳メt(yī)院看看。」防備地盯著眼前人，
用力掙脫開了被他抓住的手腕?！刚娴牟蝗?，」「你不會掛掉吧?！?/p>
這人莫名其妙跟了我一路，我頭疼得厲害，想著干脆訛他一把算了。溫暖的手再次伸了過來。
我停在原地低頭看著塞進(jìn)手里的袋子。顫著手下意識地推回去，卻推了個(gè)空。我茫然抬頭，
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出現(xiàn)了幻覺。4.我打開家門直沖廁所洗澡?！改阌执蚣芰??！?/p>
媽媽淡漠的語氣讓我手上的動(dòng)作一頓。我想說出反駁的話，卻無從為自己辯駁。
我想告訴媽媽我是受挨打的那一方?！鸽y道你沒出手嗎？」
媽媽從沉默中探出了我未說出口的話，加大的音量里嫌惡更甚?！腹桓隳撬拦戆忠粯?，」
「藏在基因里的暴虐分子怎么也散不掉，一股子匪氣，臟得要死……」
「我不還手等著被他們打死嗎？」我把花灑開到最熱最大，熱氣燙在皮膚上，
止不住心里的寒涼。淚和著水滴在地上砸不出聲響。「為什么就打你不打別人，
你好好的不惹事別人會招你嗎？」「你就是誠心氣我，」「辛辛苦苦把你生下來養(yǎng)大，
就為了讓你跟我頂嘴?！埂敢惶焯旄鷤€(gè)刺頭一樣，也不知道誰欠你的！」
大門被砸得哐啷一響，我抑著嗚咽看向洗手臺上的藥。媽媽，不止你對我失望。
我抖著手摳出藥，和著洗澡水一起吞下。你說得對，其實(shí)我跟爸爸一樣。命輕命賤命硬。
5.「明天秦家會來人，你收拾好東西，我們不住這里了?！埂覆蝗?。」
媽媽皺著眉頭厲聲呵斥?！肝沂悄銒?，你不跟著我你能去哪兒?！埂笅?，我尊重你的選擇，
拖油瓶就別帶了吧?！古镜囊宦?，我被扇偏了臉頰。我用舌頭頂了頂口腔里的軟肉，
這下臉得腫對稱了?！负每磫幔瑡?？」「你要帶著這樣的我嫁進(jìn)秦家嗎?！?/p>
媽媽指著我的手氣得發(fā)抖?！敢粋€(gè)星期以后我來接你，你哪兒也不許去。」「聽到?jīng)]有，
沈玫！你只能指望我了。」我沉默地看著她收拾東西。為什么呢媽媽，你分明不愛我的。
說不清是想讓她死心，還是想讓自己徹底死心，我到底還是答應(yīng)了她。6.「這就是小玫吧，
這是意雪妹妹。」秦叔叔的笑不達(dá)眼底，只一眼我就得出結(jié)論，不喜歡他。
我扭過頭看向媽媽，想再確認(rèn)一下。她卻避開我的視線，討好的沖秦意雪笑。
「她看起來臟兮兮的，爸爸?！埂肝也灰M(jìn)我們家?！埂敢庋┎荒軟]有禮貌?！?/p>
秦叔叔佯裝呵斥，我的媽媽笑著打圓場。她說我平常就不愛干凈，連忙讓傭人帶我去洗澡。
我站在二樓往下看，秦叔叔溫和地遞給了媽媽一張卡。簡直是可笑，
為了討好外人給自己的女兒造謠。第二天去到新學(xué)校，謠言四起?！肝?，
聽說你一年到頭都不洗澡，真的假的?！埂府?dāng)然是真的啊，你沒聞到很臭嗎？」
眾人紛紛捂著鼻子遠(yuǎn)離了我，仿佛我是什么臟東西一樣?；衾璩教みM(jìn)教室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所有人都推走了桌子板凳，寧愿一個(gè)擠一個(gè)地挨著，都要離我遠(yuǎn)遠(yuǎn)的。
他卻大刀闊斧地走了過來，在我身邊直直坐下。所有人都噤了聲，面面相覷?！妇瓦@樣，
你們誰都不許再動(dòng)了，就這樣坐著才寬敞。」7.我扭過頭盯著那雙眸子一愣。想道謝，
卻緊閉著唇說不出一句話。算了，跟我打交道算不得什么好事?？苫衾璩絽s不這般想。
將將十五歲的少年在家族的悉心呵護(hù)下，有著一股非常人一般的英雄俠氣。
「你以后叫我一聲老大，我罩你?！刮业皖^沉默著，假裝沒聽見他的話。上課鈴一響，
老師來了看著教室亂成這樣氣得不成樣。法不責(zé)眾，被欺辱的反倒成了造成一切的禍根。
「為什么你一來了班上就成了這樣?！埂竿瑢W(xué)們都很好相處的，怎么會融入不了?！?/p>
辦公室里，所有人都盯著我，唾沫橫飛噴在我臉上。我努力偏移自己的視線，手背青筋直冒。
「關(guān)她什么事。」霍黎辰不知什么時(shí)候進(jìn)來了?！改阆沽搜哿藛幔渌俗龅氖麓R？」
誰敢得罪霍家的小少爺。老師閉嘴不說話，被訓(xùn)得像個(gè)新兵蛋子?！刚f話啊，
你又開始裝聾作啞?！埂浮棺詈罄蠋熅G著臉跟我道歉，勒令他們不許再隨意移動(dòng)桌椅。
8.「為什么幫我。」「大哥罩小弟，天經(jīng)地義。」他露著大白牙得意一笑?！冈趺礃樱?/p>
哥剛剛帥吧。」「謝謝?！拐f完我便跟他錯(cuò)身離開。剛走過一條長廊，
就被人拽進(jìn)了昏暗的樓梯間?！腹桓隳遣灰樀膵屢粯樱匆腥说谋臼乱惶子忠惶?。」
「這才多久，就搭上霍黎辰了?！骨匾庋┍е直?，看著我的眼神滿含惡意。她指使著人，
一個(gè)個(gè)耳光打在我臉上，笑容肆意?！改愀銒屗銈€(gè)什么玩意，
以為攀上秦家就能過好日子了嗎？」「我告訴你，」秦意雪緩緩走到跟前，語氣傲慢又狠辣。
「你的好日子真正到頭了。」我勾起嘴角沖她挑釁一笑。
在她湊近打算親自動(dòng)手扇我的時(shí)候蓄力一撞。尖叫聲此起彼伏。秦意雪摔斷了腿。
9.「孽障，你怎么敢做出這樣的事！」我被媽媽摁著跪在秦意雪的病床前。
「是她打我的時(shí)候自己腳滑跌下去了?！刮姨鹉[脹的臉頰，對上媽媽的視線。
可她跟沒看見一樣，隨手拿起桌上的盒子就往我身上砸。「我叫你不聽話，不聽話……」
一下又一下，耳邊的喃喃低語與幼年場景相重合。我強(qiáng)忍淚意，閉上了眼。「如果不是我，
你以為你現(xiàn)在能有安生日子過嗎！」看著像是魔怔了一般的媽媽，秦叔叔皺眉上前拉開了她。
可她仍控制不住情緒，激烈掙扎了半晌，顫抖著手指著我大叫?！改銤L，不要叫我媽媽了。」
「以后是死是活都跟我沒關(guān)系。」「爸爸沒你這么狂躁?！刮阴咱勚鹕恚?/p>
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外面下起了細(xì)雨，我茫茫然走在路上。心在深秋結(jié)成冰碎掉，
我的媽媽不再是我的媽媽。10.「為什么每次見你都跟流浪小狗一樣?！刮矣钟鲆娝?，
一把大傘遮住頭頂。我扭頭，摁滅了手中煙的人勾起嘴角朝我溫柔地笑。一張紙巾遞了過來，
我才回過神想起了自己的狼狽。我低頭垂眼，腳步走得快了些?！肝艺埬愠灶D飯吧?！?/p>
一雙手握住手腕，我出口的聲音沙啞得厲害。「為什么？」「今天我生日，
一個(gè)人未免太過冷清了。」我抿著唇思考，他卻驀然湊近我的耳旁，聲音里都著煙草的味道，
蠱惑至極?！竿惒粦?yīng)該更加惺惺相惜嗎?！刮彝Ｏ履_步，默認(rèn)了他的話。
清朗的笑聲在淅淅瀝瀝的雨中格外透亮。我看著那多了幾分真情實(shí)感的笑，分明不相識，
可氛圍卻意外地融洽。11.「喂?！刮覓吡搜凼謾C(jī)上那串陌生的數(shù)字，
耐心地等待對方說話。近一個(gè)月，我每個(gè)星期都會收到不同號碼的跨國電話。
每次都沉默著過不久就掛掉，詭異得像詐騙電話。偏偏通話結(jié)束后卡里又會收到一筆錢。
我之前一直以為是爸爸?！甘恰瓲敔攩?？」我小心翼翼地試探，對面卻倉促地掛了電話。
我有些怔神。雖然離開沈家時(shí)我還小，但我記得爺爺不喜歡媽媽，也不喜歡我，
他想要的是男孩兒。「是你家人在催你回家了嗎？」「反正都吃好了，我們走吧?！?/p>
一個(gè)精致的小蛋糕被遞進(jìn)我手心，就像上次的藥一樣。我沉默地看著他，他卻笑著說。
「祝我生日快樂，祝你每天快樂。」「雨停了，我就不送你了?！埂溉绻麓斡芯壴僖姷脑?，
你就對我笑一笑吧?！刮铱粗堑离x開的背影佇立良久。自從媽媽帶我離開后，
我每年生日都沒再吃過蛋糕。12.我在學(xué)校里安安分分上了一個(gè)月的課，
秦意雪的腿傷都還沒有好。她恨我恨得牙癢癢，卻沒人敢教訓(xùn)我。
整個(gè)學(xué)校都在傳我被霍黎辰看上了?！缸蛱旆艑W(xué)找你的人是誰？」霍黎辰敲著桌面，
表情十分不爽。我回想了一下，才意識到王小玉找我被他看到了?！改悴灰??！?/p>
我以為自己已經(jīng)說得夠委婉了，卻不想一下子讓他炸了毛。霍黎辰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看著我。
「不要我管？」「如果不是我罩著你，你以為你還能安生在這里坐著嗎！」「如果不是我，
你以為你現(xiàn)在能有安生日子過嗎！」我盯著霍黎辰，腦子里砰一下炸開了花。
「我不需要你自以為是的照顧?！刮倚杉t著眼眶扯上他的衣領(lǐng)。眼前的臉變了又變?！副?。
」霍黎辰推開我跑出去了。我疲憊地捏了捏鼻梁。13.學(xué)校里的消息傳得很快，
不過一個(gè)課間，所有人都知道我跟霍黎辰鬧翻了。牛鬼蛇神紛紛露出水面。「站住。」
我關(guān)掉水龍頭，充耳不聞，徑直朝廁所門口走去。「給我摁住她！」
我轉(zhuǎn)身抬眼望向說話的女生，是秦意雪的小跟班?！肝椰F(xiàn)在，」
「不用再在意有沒有人關(guān)心我打架了。」我一步步朝她逼近，其余幾人竟不敢上前。
「你懂嗎？」輕輕捏住小跟班的下頜，猛然將她整個(gè)人翻轉(zhuǎn)壓在洗手臺上。
水龍頭被緩緩打開，一顆腦袋在不安分地逃竄?！缚取 銈兪撬懒藛幔?/p>
快點(diǎn)給我把她拉開！」掙扎著的人甩了我一身水。我磨了磨牙，把她丟給了小小跟班們。
「少惹事知道嗎，打架不好。」出了廁所我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看起來反倒有幾分狼狽。
「沒了霍少罩著她，她以為她算老幾啊?！埂妇褪前。ⅠR就被收拾了吧?！?/p>
「也就是霍少給她臉了……」這些屁話也算傷害的話，對我沒有分毫影響。我瞥了一眼他們，
轉(zhuǎn)眸就跟霍黎辰的目光正對上?！肝摇共淮挸隹?，他徑直冷冷地避開我走遠(yuǎn)了。
「笑死，還想來攀關(guān)系?！埂改c子都悔青了吧?！刮覠o所謂地聳了聳肩，誤會而已，
他不想說開的話就算了。14.「你真的不能幫我解決嗎，你讓秦家……」
剛放學(xué)我就被校門口的王小玉攔下，一向囂張跋扈的小太妹就差給我跪下來了。
「我跟秦家沒有任何關(guān)系，你找錯(cuò)人了?！埂干蛎担洗文惆盐翌^撞破了我都沒跟你計(jì)較，
你不能這樣見死不救?！刮姨裘伎粗?，哪來的臉跟我提以前的事。
「你憑什么認(rèn)為我會幫一個(gè)霸凌過我的人。」「那都是你裝的！」
王小玉尖銳的聲音中隱隱有些崩潰。我冷著臉推開她，她摔倒在地卻緊緊地抱住我的褲腿。
正在我考慮要不要給她來一腳的時(shí)候，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急匆匆跑了過來。
他蹲下捂著嘴沖王小玉低語。我還以為是她仇家找上來了。結(jié)果順著他們的視線一起望去，
看見了倚在邁巴赫上看戲的霍黎辰。王小玉飛快地松開了我。跟抓住救命稻草般，
同中年男人一起離開了。等再見到她是三天后?！负?，原來你已經(jīng)被秦家趕出來了。」
「我早就跟你說過了。」王小玉被我淡淡的神色激得一怒。
「被自己的親媽甩掉了還能這么淡然，該說你冷血無情還是心機(jī)深重?！?/p>
「說來說去都關(guān)你屁事，」不理會王小玉話語里的挑釁，我緩緩湊近她。
「你不如多關(guān)心一下你媽今晚又在哪個(gè)男人床上……」「賤人！」
我看王小玉忍得臉都扭曲了還不動(dòng)手，心下了然，果然在不遠(yuǎn)處看到了霍黎辰。
一時(shí)間我覺得無趣極了?！改闳巧系氖逻€是少拉上別人。」「霍黎辰真出事了，
十個(gè)你都賠不夠?！雇跣∮穸哙铝艘幌?。我審視地打量著她，她惡狠狠地瞪了回來，
眼底的心虛一閃而過。15.我猶豫了幾天，終于等到了回到班上的霍黎辰。
一看見我他就想躲，卻沒掙脫開被握住的手腕。「離王小玉遠(yuǎn)點(diǎn)。」
看在之前他對我的幫助上，我好心勸告。一聲嗤笑落在耳邊?！改憔芙^別人的幫助，
為什么還要阻止別人得到幫助?！刮野櫨o眉看著他?！杆皇呛萌恕埂杆皇悄闶菃幔俊?/p>
霍黎辰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般笑了起來，繼而厭惡地看向我?！笡]想到你這么能裝，
砸破了王小玉的頭，害秦意雪摔斷了腿。你這么惡毒，不會到頭來還要說是別人在霸凌你吧。
」心口兀地一窒，我松開了他?！冈趺矗晃艺f中了？」「故意裝成受害者在我面前，
想讓我替你出頭，吸引我的注意。」「要不是你突然露出馬腳，我真的就要上當(dāng)了?！?/p>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就走。不信你的人，哪怕你死在她面前，她都會當(dāng)你在裝睡。
這是我在期待得到媽媽的愛中，得到的真理。我用了十五年來脫敏。要接受，然后轉(zhuǎn)身。
16.凌晨五點(diǎn)，我爬到了縉輝山山頂。索性也睡不著，我裹緊了身上的外套，
夏日的話這里應(yīng)當(dāng)很美吧。涼風(fēng)陣陣，吹空了我腦子里的亂七八糟。我深吸了一口氣，
放空心神，整個(gè)人處于一種從未有過的清明狀態(tài)。身后的樹叢突然傳來悉索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