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預(yù)告:我家就是兇案現(xiàn)場暗網(wǎng)直播間預(yù)告下一場完美犯罪時,
我驚恐地發(fā)現(xiàn)背景是我家客廳?!耙箺n”組織從不失手,這次的目標(biāo)是獨居的我。
警察沖進公寓,只看到我站在血泊中,搭檔的尸體躺在腳下。兇器有我指紋,
監(jiān)控證明整晚只有我出入?!皟词种荒苁悄??!标犻L絕望地說。
尸檢報告卻顯示死亡時間早于我回家三小時。我摸著后頸新出現(xiàn)的三重螺旋刺青,突然笑了。
原來我從來不是獵物,而是被精心培育的武器。---屏幕上,那串跳動的猩紅倒計時,
像一顆正在滴血的心臟,每一次數(shù)字的翻動都重重砸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
9:2300:59:2200:59:21...房間里只有老舊空調(diào)壓縮機單調(diào)的嗡鳴,
還有我粗重得不像話的喘息。每一次吸氣,肺葉都像被砂紙摩擦,帶著一股子鐵銹的腥甜味。
冷氣從空調(diào)口噴吐出來,蛇一樣纏繞上我的皮膚,激起一層又一層冰冷的疙瘩。
我的手指死死摳著桌面邊緣,指甲縫里嵌進廉價的合成木屑,指關(guān)節(jié)繃得發(fā)白,
幾乎要穿透薄薄的皮膚。血液在太陽穴里轟鳴,敲打著脆弱的顱骨。是我家客廳。
屏幕上那個冰冷、精確、被詭異燈光切割出幾何陰影的地方,千真萬確,
就是我剛剛離開還不到四小時的家?!耙箺n”。這個名字像淬了冰的針,
瞬間刺穿了我所有勉強維持的鎮(zhèn)定。二十四小時前,城西那棟價值半個億的濱江豪宅里,
鼎盛集團的創(chuàng)始人王振東被發(fā)現(xiàn)了。在安保級別號稱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的頂層書房。
現(xiàn)場干凈得像被颶風(fēng)舔舐過。沒有破門而入的痕跡,沒有打斗的混亂,
沒有留下任何屬于闖入者的毛發(fā)、皮屑或指紋。只有王振東自己,
坐在他那張昂貴的意大利小牛皮辦公椅上,身體微微前傾,
頭顱以一個極其不自然的角度垂向桌面。一根極細(xì)、幾乎看不見的鋼琴線,
如同最陰險的毒蛇,深深勒進了他松弛的脖頸皮肉里,幾乎要切斷骨頭。最刺眼的,是桌面。
就在王振東凝固著驚恐表情的臉頰旁邊,在昂貴的紅木桌面上,
用某種粘稠、暗紅到發(fā)黑的液體,畫著一個詭異的圖案——三個相互嵌套、不斷旋轉(zhuǎn)的螺旋。
線條流暢得令人頭皮發(fā)麻,邊緣甚至微微反著光,帶著一種非人的、冷酷的精確感。
那是“夜梟”的簽名。一個近年來讓整個警界高層寢食難安的名字。
一個只存在于加密網(wǎng)絡(luò)最深處、在執(zhí)法者最深的噩夢邊緣徘徊的幽靈。他們預(yù)告,他們執(zhí)行,
每一次都像一場精心編排的舞臺劇,完美無缺,只留下這個扭曲的螺旋標(biāo)記,
嘲笑著所有試圖抓住他們尾巴的努力。而現(xiàn)在,他們的鏡頭,
冷酷地、一絲不差地對準(zhǔn)了我那間不過六十平米、堆滿了廉價家具和泡面盒的單身公寓客廳。
預(yù)告中那冰冷、毫無起伏的電子合成音,經(jīng)過層層加密和扭曲,仿佛來自地獄深淵的回響,
此刻正在我混亂的腦海里反復(fù)震蕩:“…儀式…新生…獵物已選定…倒計時開始…”獵物?
選定?選定我?!一股冰冷的麻痹感從尾椎骨瞬間炸開,沿著脊椎一路向上,
凍結(jié)了我的四肢百骸。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扼住,我猛地張開嘴,
卻只能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舊風(fēng)箱般的嘶啞喘息。巨大的恐懼像黑色的瀝青,
瞬間灌滿了我的胸腔,沉重得讓我?guī)缀跻獜囊巫由匣氯?。腦子一片空白,嗡嗡作響,
只剩下那個猩紅的倒計時,像魔鬼的眼睛,在黑暗中獰笑。
00:58:0100:58:0000:57:59...時間!
時間像被擰開了閥門的水,正瘋狂地、不可阻擋地從指縫里流失!
身體里被恐懼凍僵的血液猛地燃燒起來,腎上腺素如同決堤的洪流沖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壩。
我像一顆被點燃的炮彈,從椅子上彈射而起。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尖叫,
在寂靜的辦公室里顯得格外驚心動魄。
我甚至顧不上再看一眼屏幕上那個正在吞噬我生命的數(shù)字,
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咆哮:離開這里!立刻!馬上!回家!“砰!
”辦公室厚重的門板被我撞得發(fā)出一聲悶響,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我像一頭發(fā)瘋的野牛,
不管不顧地沖向電梯口。高跟鞋的鞋跟敲擊著冰冷光滑的地磚,發(fā)出急促混亂的“噠噠”聲,
每一步都像踩在我自己狂跳的心臟上。走廊慘白的頂燈在我頭頂飛速掠過,
拉長又扭曲的影子在墻壁上瘋狂舞動,如同追逐著我的鬼魅。胸腔里那顆心臟像失控的引擎,
瘋狂地撞擊著肋骨,每一次搏動都帶來尖銳的疼痛和缺氧的眩暈。肺里火燒火燎,
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血腥味,每一次呼氣都短促得如同瀕死的喘息。電梯!
該死的電梯還停在1樓!我沖到電梯口,手指像痙攣一樣瘋狂地戳著向下的箭頭按鈕,
幾乎要把那塑料按鈕按進墻里去。
屏幕上紅色的數(shù)字緩慢得令人絕望地跳動著:1…2…3…“操!
”一聲嘶啞的咒罵從我喉嚨里擠出,帶著無法抑制的恐慌。來不及了!絕對來不及了!
我猛地轉(zhuǎn)身,撲向旁邊冰冷的消防通道門,用盡全身力氣撞開!沉重的鐵門撞在墻壁上,
發(fā)出巨大的回響。幽暗、狹窄、散發(fā)著灰塵和鐵銹氣息的樓梯間瞬間將我吞噬。
我一步跨下三級臺階,身體因為巨大的慣性前沖,差點失去平衡滾下去。
我死死抓住冰冷的金屬扶手,粗糙的銹跡刺痛了掌心,卻也讓我獲得了一點支撐。
顧不上喘息,顧不上肺部快要爆炸的灼痛,我手腳并用,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向下沖。
樓梯的臺階在我腳下扭曲、模糊、變形,
整個世界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聲、心臟擂鼓般的巨響,
以及鞋跟撞擊水泥臺階的單調(diào)、催命般的“咚咚”聲,在封閉的樓梯井里反復(fù)撞擊、放大,
如同為我敲響的喪鐘。沖出警局大樓的那一刻,
夜晚冰冷潮濕的空氣像一記耳光狠狠抽在我臉上。霓虹燈的光怪陸離扭曲著,
汽車的鳴笛聲、遠(yuǎn)處模糊的人聲,所有城市的喧囂都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
遙遠(yuǎn)而不真切。我像溺水者終于掙扎到水面,
貪婪地、大口地吞咽著這帶著汽車尾氣味道的空氣,肺部火辣辣地疼?!瓣惸?!陳默!
”一個熟悉的聲音穿透了混沌的噪音,像一根針扎進我的意識。是李振!
他正從停車場的方向狂奔而來,臉上寫滿了驚愕和焦急。我的搭檔,
那個永遠(yuǎn)比我沉穩(wěn)、比我更像個警察的搭檔?!澳阍趺椿厥拢砍鍪裁词铝??!
”他幾步?jīng)_到近前,雙手下意識地抓住我因為狂奔和恐懼而劇烈顫抖的肩膀,試圖穩(wěn)住我。
“臉白得像紙!見鬼了?!”我根本說不出完整的話,喉嚨像是被砂紙堵住,
只能發(fā)出不成調(diào)的嘶嘶聲。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所有的語言能力。我猛地掙脫他的手,
力氣大得自己都吃了一驚,指向自己停在路邊的車,手指抖得如同風(fēng)中的枯葉。
“家…我家…夜梟…預(yù)告…”這幾個破碎的詞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血腥味。
李振的臉色瞬間變了。他臉上的焦急瞬間凝固,然后被一種更深沉、更冰冷的驚駭取代。
那雙總是帶著點溫和笑意的眼睛,此刻銳利得像鷹隼,死死盯住我因恐懼而扭曲的臉。
“夜梟?預(yù)告?你家?!”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確定?!陳默,
你確定?!”“直播…客廳…倒計時!”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眼淚不受控制地涌上來,
模糊了視線,“快!開車!快?。 蔽翌澏吨痔统鲕囪€匙,卻幾次都插不進鎖孔。
“鑰匙給我!”李振一把奪過鑰匙,動作快如閃電。他拉開駕駛座的門,
幾乎是把我塞進了副駕駛?!白€(wěn)!”他的聲音沉得嚇人,
帶著一種我從未聽過的緊繃和決絕。引擎發(fā)出一聲暴躁的嘶吼,
輪胎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尖叫,車子像一頭發(fā)狂的猛獸猛地躥了出去。
巨大的推背感將我狠狠按在椅背上。李振緊抿著嘴唇,下頜線繃得像刀鋒,
眼神死死鎖住前方被車燈撕裂的、飛速倒退的黑暗街道。他的手緊握著方向盤,
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每一次換擋都帶著一種近乎暴戾的果斷。我癱在副駕駛座上,
身體還在不受控制地篩糠般抖著。
我死死盯著車窗外飛速閃過的、流光溢彩又面目模糊的城市夜景,胃里翻江倒海,
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襯衫,冰涼地貼在皮膚上。每一次紅燈,每一次被前方的慢車阻擋,
都讓我心頭那根緊繃的弦發(fā)出瀕臨斷裂的呻吟。我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試圖用這點微不足道的疼痛來對抗那幾乎要將我吞噬的、無邊無際的恐慌和絕望。時間。
時間!那個猩紅的倒計時,像烙印一樣燙在我的腦海里,冰冷地、毫不停歇地跳動著。
00:31:1800:31:1700:31:16...“撐住,陳默!馬上到!
”李振的聲音緊繃如弦,目光銳利地掃過前方擁堵的車流,方向盤猛地一打,
車子一個驚險的變道,
幾乎是擦著旁邊一輛出租車的后視鏡擠進了旁邊一條狹窄、燈光昏暗的小巷。
垃圾桶、堆放的雜物在車窗外飛速掠過,發(fā)出沉悶的刮擦聲。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卻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車子終于像脫韁的野馬沖出小巷,一個急剎,
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哀鳴,停在了我那棟破舊居民樓黑洞洞的入口前。
00:23:45時間!還有不到二十四分鐘!我?guī)缀跏亲查_車門滾了下去,
雙腿軟得像是踩在棉花上,踉蹌了一下才勉強站穩(wěn)。冰冷的夜風(fēng)灌進喉嚨,
帶著一股垃圾堆特有的酸腐氣息。我抬頭望向六樓那個熟悉的窗口——一片漆黑,
死寂得如同墳?zāi)埂]有燈光,沒有動靜,
只有防盜窗冰冷的鐵條在遠(yuǎn)處路燈的微光下投下扭曲的陰影。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瘋狂地抽搐著?!瓣惸?!等等!”李振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帶著急促的喘息。他剛鎖好車,動作快得像獵豹?!皝聿患傲?!”我嘶吼著,聲音劈了叉。
恐懼像巖漿一樣在血管里奔流,燒毀了我最后一點等待的耐心。
我轉(zhuǎn)身沖向那扇布滿銹跡和污漬的單元防盜鐵門,掏出鑰匙的手抖得厲害,
試了好幾次才勉強插進鎖孔。冰冷的金屬觸感讓我打了個寒顫。鑰匙艱難地轉(zhuǎn)動,
鎖芯發(fā)出滯澀的“咔噠”聲,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門終于開了,
一股熟悉的、混合著塵土和潮濕發(fā)霉氣味的樓道氣息撲面而來。樓道里一片漆黑。
聲控?zé)羲坪鯄牧?,任憑我用力跺腳,只有空洞的回響在狹窄的空間里回蕩,
沒有任何光亮亮起。濃稠的黑暗瞬間吞噬了我們,
只有身后單元門外透進來的一點微弱街燈光,勉強勾勒出樓梯扶手模糊的輪廓。這黑暗,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粘稠,更冰冷,帶著一種不祥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仿佛凝固的瀝青,
沉重地壓在胸口?!盁魤牧??”李振的聲音在我身后很近的地方響起,壓得很低,
帶著職業(yè)性的警惕。他迅速打開了手機的電筒功能,一束蒼白的光柱刺破黑暗,
驅(qū)散了一小片濃墨,照亮了眼前布滿灰塵和腳印的水泥臺階,
也照亮了空氣中懸浮飛舞的塵埃。光柱晃動,投下我們兩人巨大而扭曲、不斷搖晃的影子,
映在斑駁脫落的墻壁上,如同無聲的鬼魅?!皠e管了!快!”我喘著粗氣,
聲音在狹窄的樓道里激起空洞的回音。手機的光柱隨著我狂奔的腳步劇烈地上下跳動,
在墻壁上掃過一道道晃眼的光斑。樓梯扶手冰冷的鐵銹觸感透過薄薄的衣袖傳來。
我一步跨兩級、三級臺階,肺部火燒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和濃重的血腥氣。
腳步聲在寂靜中瘋狂地回蕩,咚咚咚,咚咚咚,像是密集的鼓點,
敲打在我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上。李振沉重的腳步聲緊緊跟在我身后,像一頭蓄勢待發(fā)的猛獸,
帶著同樣粗重的喘息。一層,兩層,三層……我機械地數(shù)著,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
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太陽穴突突地疼。汗水順著額角滑下,流進眼睛里,
帶來一陣刺痛和模糊。我顧不上擦,只是拼命向上沖。那扇門,
那扇該死的、隔絕著我和那個死亡預(yù)告的門,就在上面!終于沖上了六樓。
熟悉的、貼著褪色福字的603號門牌出現(xiàn)在手機晃動的光暈里。門板緊閉,
深褐色的漆面在光線下顯得異常黯淡。我沖到門前,鑰匙再次因為手的劇烈顫抖而幾次滑脫,
冰冷的金屬撞擊在同樣冰冷的鐵門上,發(fā)出清脆又空洞的“叮當(dāng)”聲。
樓道里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比平時更濃重——潮濕的霉味、灰塵味,
還隱隱混雜著一絲…一絲極其微弱、但絕對不容錯辨的鐵銹般的腥甜。我的動作猛地一僵,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了。心臟像被一只冰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了跳動?!瓣惸??
”身后的李振敏銳地察覺到了我的異樣,手機的光柱立刻聚焦到我僵硬的背影上,
隨即掃向門縫下方。那束蒼白的光,清晰地照亮了從門內(nèi)地面蔓延出來的一道深色液體。
粘稠,暗紅,正極其緩慢地、無聲無息地沿著水泥地面的微小縫隙,向樓道里蜿蜒滲透。
是血!新鮮的、尚未完全凝固的血!“退后!”李振的聲音陡然拔高,
炸雷般在死寂的樓道里響起,瞬間撕破了那令人窒息的粘稠黑暗。他一步上前,
強硬地將我擠向身后,同時閃電般拔出了腰間的配槍。冰冷的槍身擦過我的手臂,
帶來一陣寒意。他側(cè)身,用肩膀頂住門板,一手持槍,
另一只手猛地發(fā)力推向那扇深褐色的鐵門!“哐當(dāng)!”鐵門撞在門吸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向內(nèi)洞開。手機電筒的光柱,如同一柄冰冷的審判之劍,瞬間刺破了門內(nèi)的黑暗,
將客廳里的一切毫無保留地呈現(xiàn)在我們眼前??諝夥路鹪谶@一刻凝固了。時間,空間,
一切感知,都碎裂成齏粉。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如同實質(zhì)的拳頭,狠狠砸在我的臉上,
瞬間剝奪了我的呼吸。胃里一陣劇烈的翻攪,酸液猛地涌上喉嚨。
眼前的世界在晃動、扭曲、變形。光柱所及之處,是一片猩紅的煉獄。地板,
那熟悉的、鋪著廉價復(fù)合地板革的地板,此刻被大片大片粘稠、暗紅的液體覆蓋。
血液肆意流淌、蔓延、匯聚,在光線下反射著濕漉漉、令人作嘔的光澤。
像一張巨大、猙獰、剛剛被潑灑上去的抽象畫布。就在這片猩紅畫布的中央,
就在離門口不到三米的地方,一個人仰面躺著。是李振。我的搭檔。
他穿著那件早上出門時我還見過的深藍(lán)色夾克,此刻浸透了深色的液體,
在燈光下呈現(xiàn)出詭異的黑紫色。他的眼睛空洞地大睜著,
直勾勾地望向布滿灰塵和蛛網(wǎng)的天花板,里面凝固著最后一絲凝固的、無法言喻的驚愕。
嘴巴微微張開,仿佛要發(fā)出無聲的吶喊。脖頸處,一道深可見骨的巨大裂口猙獰地暴露著,
皮肉外翻,像一張咧開的、嘲笑著死亡的嘴。更多的血液正是從那里洶涌而出,
浸透了他身下的地板,形成一汪還在緩緩擴大的、暗紅色的湖泊。手機的光柱顫抖著,
緩緩移動。光斑掃過他僵直的手臂,掃過他身下那片粘稠的、還在微微反光的猩紅……然后,
停住了。光柱的盡頭,落在他微微蜷曲的手邊。一把刀。
一把在蒼白光束下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切肉刀。刀身厚重,刀鋒銳利,
此刻卻被一層厚厚的、尚未干涸的暗紅色血漿覆蓋,黏稠的液體正順著刀尖,一滴,一滴,
緩慢而沉重地滴落進下方那片同樣暗紅的血泊里,發(fā)出微不可聞的“嗒…嗒…”聲。
那是我廚房的刀。我用來切凍肉的刀。刀柄上那圈熟悉的、廉價的紅色塑料防滑紋路,
在血污之下,依舊刺眼。世界在那一刻徹底崩塌了。所有的聲音——李振粗重的呼吸(不對,
他已經(jīng)不會呼吸了!)、遠(yuǎn)處街道的喧囂、我自己瘋狂的心跳——都消失了。
只剩下血液滴落的聲音,那“嗒…嗒…”的聲音,像冰錐,一下,一下,
精準(zhǔn)地鑿穿我的耳膜,鑿進我的大腦深處。
“不…不…不是…不是我…”聲音從我喉嚨里擠出來,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
微弱得連我自己都幾乎聽不見。身體里的力氣被瞬間抽空,雙腿一軟,
我像一截被砍斷的木頭,向后踉蹌著,重重地撞在冰冷的門框上。脊背的疼痛毫無感覺,
只有一種滅頂?shù)谋浜吐槟荆杆賰鼋Y(jié)了四肢百骸。胃里翻江倒海,我猛地彎下腰,
干嘔起來,卻什么也吐不出,只有灼燒般的痛苦在喉嚨里蔓延。李振…死了?死在我的家里?
死在我剛剛還在擔(dān)憂著要回來拯救的家里?那把刀…我的刀…是誰?是誰做的?!
混亂、驚恐、難以置信的劇痛瞬間撕裂了我。大腦一片空白,
只剩下眼前那具冰冷的尸體和那把染血的刀,在蒼白的光束下,構(gòu)成一幅地獄般的靜止畫面。
眼淚終于決堤,模糊了視線,滾燙地滑過冰冷的臉頰。我抬起手,徒勞地想要抓住什么,
卻只抓到了一把冰冷的空氣?!安辉S動!警察!”“放下武器!雙手抱頭!”“陳默!
放下槍!舉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