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開醫(yī)館,也開“證據(jù)鋪子”
天光乍破,晚醫(yī)堂外已是人頭攢動,將本就不寬的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一聲凄厲的哭喊劃破晨曦的寧靜,一名衣衫襤褸的婦人抱著個半大少年,噗通一聲跪在醫(yī)館門前,額頭重重磕在青石板上:“蘇大夫!求您救救我兒!我兒被王家鐵匠鋪的學徒失手砸了頭,陳郎中說……說已經(jīng)沒救了,讓、讓我們準備后事!求您大發(fā)慈悲,救他一命!”
婦人懷里的少年面如金紙,呼吸微弱,額角一道猙獰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著血。
蘇晚快步上前,手指搭上少年腕脈,又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心頭一沉。
這是典型的顱腦外傷伴內(nèi)出血,放在現(xiàn)代,開顱手術(shù)尚有生機。
可在這兒,就是一腳踏進了鬼門關(guān)。
陳郎中說沒救,倒也不算錯。
但她蘇晚,偏要從閻王手里搶人。
“把他抬進來,平放在診床上?!碧K晚的聲音清冷而沉穩(wěn),瞬間安撫了婦人慌亂的心。
在滿堂或同情或質(zhì)疑的目光中,蘇晚取出針包,捻出三根寸長的銀針。
她指尖翻飛,銀針快準狠地刺入少年頭頂?shù)陌贂?、后頸的風池穴,以及手上的合谷穴。
三大要穴針落,她又取來一包三七粉,親自用溫水調(diào)開,撬開少年的嘴,一點點灌了進去。
“醒神開竅,活血化瘀?!彼院喴赓W,每一個動作都透著不容置喙的專業(yè)。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圍觀的百姓交頭接耳,大多不信一個女子能治好陳郎中都束手的病。
約莫半個時辰后,就在眾人耐心將盡時,診床上的少年忽然發(fā)出一聲微弱的呻吟,眼睫顫了顫,竟緩緩睜開了眼,口中喃喃哭著喊娘。
“醒了!真的醒了!”
人群瞬間炸開了鍋,驚嘆聲此起彼伏:“天吶!這女大夫是神仙嗎?陳郎中說必死的人,她幾針就救活了!”
恰在此時,聞訊趕來的陳郎中擠進人群,正看到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他那張老臉瞬間由白轉(zhuǎn)青,由青轉(zhuǎn)黑,死死盯著蘇晚,嘴唇哆嗦了半天,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最終只化作一聲冷哼,怨毒地拂袖而去。
蘇晚沒理會他,她小心翼翼地為少年清理傷口,指尖卻在傷口深處觸到一個堅硬的異物。
她用鑷子夾出來一看,竟是一塊帶著弧度的鐵片,像是頭盔的碎片。
碎片邊緣,一抹暗紅色的銹跡引起了她的警覺。
那不是普通的鐵銹,湊近了聞,竟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硫磺味。
赤硝與硫磺,這是“戰(zhàn)鍛鐵”的標志,專為淬煉軍中利刃,以求破甲飲血。
尋常鐵匠鋪,怎會有這種東西?
她不動聲色,將鐵片滑入袖中,命春桃取來藥箱,趁著旁人不注意,將碎片悄悄藏進了藥匣的暗格里。
待人群散去,她立刻找到沈硯,將事情和盤托出,讓他換上一身行頭,扮作四處收羅奇特藥材的游方藥商,拿著這塊鐵片,直奔刑部驗鐵司。
當夜,沈硯帶回了消息,神情凝重。
“驗鐵司的老師傅說,這鐵料的成分,與數(shù)月前太子殿下遇刺時,刺客所用刀器上的殘留物,完全一致。而且,這種礦料,只產(chǎn)自南嶺——二皇子的封地。”
燈火下,蕭景珩修長的手指捏著那枚小小的鐵片,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底盡是嘲諷:“好一個二哥。用我東宮侍衛(wèi)的制式刀器傷他自己封地的百姓,再嫁禍給所謂的‘刺客余孽’,他是真當這天下人,都是瞎子么?”
蘇晚的動作卻比他的怒火更快。
次日,晚醫(yī)堂門口貼出了一張告示,瞬間引爆了整個京城。
告示上寫著:晚醫(yī)堂懸賞征集各類“異常鐵器”,凡能提供近年來用于傷人的奇特、劣質(zhì)或來路不明的兇器者,一經(jīng)核實,全家可免三月診金。
告示一出,應者云集。
百姓們平日里受了傷,大多自認倒霉,如今有這等好事,紛紛將家中生銹的舊刀、打斗時崩斷的矛頭送了過來。
第三日,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鐵匠顫顫巍巍地捧著半截斷刀找上門來。
“蘇大夫,您看這個。這是前陣子王家后山那個新爐子的工匠送來,說是‘試新鐵’,讓我打把菜刀試試??晌疫@刀才用了兩天,切個骨頭就崩了口,邪門得很!”
蘇晚接過斷刀,入手便覺分量不對,鐵質(zhì)疏松。
她將刀身迎著光細細查看,瞳孔驟然一縮。
在斷刀的刀脊上,有一處極不起眼的、仿佛龍鱗一般的細密紋路。
這正是皇匠監(jiān)為東宮侍衛(wèi)督造禁刀時,為了防偽,特意留下的暗記!
蘇晚將斷刀用布包好,鎖入藥柜最深處的暗格,轉(zhuǎn)身對燈下的蕭景珩低聲道:“證據(jù)鏈,齊了。你的人,可以動手了?!?/p>
窗外夜色如墨,沈硯的身影一閃而過,帶著三名精悍的密探,如鬼魅般消失在城門方向,直撲王家后山那座神秘的煉鐵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