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哥兒還有些怯怯,小心翼翼地踩在地板上,雨水混著泥水順著褲管直往地上淌。
掌柜地在后面翻了翻,手里拿了兩塊干凈的碎棉布,遞給程焱,“要是不嫌棄的話,就用這個擦擦?!?/p>
程焱接過棉布,朝對方點(diǎn)了點(diǎn)頭,“謝謝掌柜的哈,下次還來照顧你家生意?!?/p>
“那你可得說好了啊?!闭乒裥χ釉?。
拿著棉布,找掌柜的要了些水,小心地給沈哥兒擦了擦臉上的泥點(diǎn)子。
“臉怎么還腫了?”程焱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
看著他的側(cè)臉,語氣變得嚴(yán)肅,“那個老虔婆又來欺負(fù)你了?”
沈哥兒眼神有些躲閃,抬頭小心地瞄了一眼程焱,支支吾吾地開口:“就不小心摔倒了?!?/p>
程焱聽到這回答,沒忍住笑了,“呵…那你還真厲害,還能摔出個巴掌印?!?/p>
沈哥兒:“......”
“說實(shí)話,否則等一下你屁股就開花。”說著,故作兇狠的抬起大巴掌,在沈哥兒面前晃了晃。
沈哥兒知道他是在說笑,倒也不怕,“方才來的路上,碰到了村里的人,起了點(diǎn)爭執(zhí)?!?/p>
程焱聽著他說話,手上的動作不停,蹲下身體把他的褲腿擰干,伸手拍了拍拍。
見程焱一言不發(fā),沈哥兒心里有些打鼓,正準(zhǔn)備要開口說些什么,“我下次不會....”
“打回去了沒有?”
“啊?”沈哥兒頓時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她打你,你有沒有打回去?”程焱只想知道,自己家的夫郎有沒有吃虧。
“我先動的手?!鄙蚋鐑赫Z氣中帶著幾分心虛。
“哦....”程焱輕輕哦了一聲,“那手打疼了沒有?”
掌柜:“......”
沈哥兒搖了搖頭,小小聲說道:“她臉被我抓破相了,”
程焱點(diǎn)了點(diǎn)頭,拍了拍對方的后腦勺,表示贊揚(yáng):“很棒?!?/p>
程焱自然知道,以沈哥兒那種性子,能逼得他動手的多半也是個能人。
“沒事,等回去之后夫君再幫你找場子?!背天偷偷吐曉谏蚋鐑憾呎f道。
沈哥兒抬頭看向程焱,“夫君不生氣嗎?”
“我為什么要生氣?”
“我打了人?!?/p>
“你打她,那是她三生修來的福氣,她跟你說謝謝了沒有?”
掌柜差點(diǎn)都聽不下去了,這都是什么教育理念,有點(diǎn)超出他的認(rèn)知了。
不過轉(zhuǎn)頭看向沈哥兒模樣,瞅著就是膽小的。
想必也是被人欺負(fù)狠了才動手的,他也不好說什么。
畢竟這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做人確實(shí)要強(qiáng)硬一些,拳頭沒打到身上,永遠(yuǎn)都不知道有多痛。
只有讓那些人知道痛了,才會心生敬畏。
用棉布將身上擦了擦,沈哥兒這才看向在一旁站著的掌柜,露出一個靦腆的笑,“謝謝掌柜....棉布等我洗干凈了在還給你?!?/p>
掌柜聽到這話,表情不由地愣了一下,笑著擺手,“不用,這種碎布我這里多得很,反正也沒什么用處。”
說著,轉(zhuǎn)頭看向程焱,“你小子挺有福氣啊,娶了這么個俊俏夫郎?!?/p>
程焱咧嘴笑了一下,“那是,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p>
這掌柜倒也不是在恭維程焱,他每天見到形形色色的人也不少。
他做這種生意,三分眼力還是有的。
他一眼就瞧出這沈哥兒底子是不差的,甚至骨相還很不錯。
就是平日里風(fēng)吹日曬,這皮膚有些黑,再加上體型太過于清瘦,所以就覺得有些脫相。
若是好好養(yǎng)一養(yǎng),雖說達(dá)不到什么國色天香的地步,但是這相貌定是不會差到哪里去。
程焱看了一眼門外,雨逐漸小了一些,轉(zhuǎn)頭朝掌柜的開口,“掌柜的,你知不知道哪里有賣傘的?”
掌柜想也沒想,直接將邊上的油紙傘遞給他,“這個你先拿去用吧?!?/p>
程焱笑著接過,“這怎么好意思,掌柜你真的是個好人?!?/p>
說著,將周全給他的花生酥給拿了出來,給掌柜遞了過去,“你嘗嘗這個,味道可好了?!?/p>
那掌柜倒也不客氣,撿了一塊吃了起來,點(diǎn)了點(diǎn)頭,“確實(shí)不錯。”
“那是,這傘我過兩天再給你拿過來哈?!?/p>
說著,將手里的花生酥塞進(jìn)了沈哥兒的懷里,伸手?jǐn)堉鴮Ψ降募绨?,轉(zhuǎn)身便出了鋪?zhàn)印?/p>
掌柜手里捏著一塊花生酥,看著那兩人的背影,竟是有些心生羨慕。
………
沈哥兒手里緊緊捏著一塊花生酥,遞到程焱唇邊:“夫君,你吃。”
程焱看了他一眼,低頭象征性的咬了一個小角,“你吃吧,我剛才吃過很多了?!?/p>
沈哥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開始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表情格外認(rèn)真。
可能是以前餓怕了,他對食物有著絕對的虔誠。
花生碎脆香的口感在口腔逸散,口齒生香。
程焱看他像松鼠一般,腮幫子一鼓一鼓地咀嚼著,頓時覺得這哥兒簡直可愛到冒泡。
沈哥兒似有所感,下意識地轉(zhuǎn)過頭來,正好與程焱四目相對。
那目光讓他覺出幾分局促,舌頭輕輕舔了下嘴角,“我…臉上有東西嗎?”
程焱聽到這話,勉強(qiáng)回過神來,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快速地在對方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沈哥兒:“?。?!”
沈哥兒臉頰瞬間滾燙,像被火燎了一般,眼睛瞪得大大的,滿是驚愕。
他的手不自覺地摸上被親的額頭,心跳如鼓,快得似乎要沖出嗓子眼。
夫君怎么突然親他了?
程焱親完也被自己嚇到了,但還是強(qiáng)撐著鎮(zhèn)定,只是耳朵根不受控制地慢慢泛紅。
他尷尬地輕咳一聲,移開視線:“走,咱們趕緊回家,這雨說不定一會兒又大了。”
沈哥兒呆呆地點(diǎn)點(diǎn)頭,任由程焱攬著自己往前走。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耳邊只剩雨打傘面的聲音。
沈哥兒時不時偷偷瞟一眼程焱,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感覺要出胸口一般。
程焱目視前方,手里的傘不著痕跡地往沈哥兒的方向傾了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