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如同附骨之蛆般貼了上來。我?guī)е麄兇┻^供奉著幾尊尚且完好的佛像區(qū)域。

眼鏡男人不時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相機閃光燈間歇地亮起，刺破昏暗。

林秘書站在一尊體量稍小的彌勒像前，聽著眼鏡男人的介紹，卻沒什么表情。

她的目光越過佛像低垂的眼瞼，銳利地刺向我。像在審視一件器物，

又像在審視一道待解的謎題，或是一個……已知的障礙。夜里的寒氣比昨夜更重。

我躺在狹小的床鋪上，薄被仿佛根本擋不住那股從地磚縫隙里滲出的陰冷，

每一寸骨頭縫都在叫囂。驚懼像冷水浸透了身體，在血液里翻騰，毫無睡意。

木門被輕輕叩響，聲音短促得像鳥喙啄了一下。不是巡夜師兄的習慣，更不是慧覺。

身體立刻繃緊，我屏住呼吸，手不由自主地攥緊了被角。幾秒死寂之后，那叩擊又響了，

更清晰，更不耐。起身，拉開一條門縫。外面只有走廊盡頭投射過來的一束微黃暗淡的光，

勾勒出門口窈窕清晰的輪廓。林秘書站在外面，不再是白天那身一絲不茍的職業(yè)裝。

一件深酒紅色的高領薄絨衫裹著，襯得皮膚在夜色里越發(fā)蒼白冷調。

她手中提著一個小小的牛皮紙袋。“師父，”她開口，聲音壓得很低，聽不出白天那份冰冷，

“住持怕你受涼，寺里晚上寒氣重。吩咐我來送些紅糖姜茶。”她說著，竟不由分說，

用腳抵住了門框邊緣，借著我遲疑的瞬間輕巧一擠，人就閃進了這間狹小的僧舍。

門被她反手合攏。空氣驟然逼仄。那牛皮紙袋被隨手擱在墻邊疊著幾本經書的小桌上。

林秘書轉過身，臉上沒有職業(yè)性微笑，也沒有冰寒審視，只有一種近似于木然的平靜。

她的目光迅速掃過這簡陋斗室，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椟S的燈泡光線有限。她靠得很近，

近得在燈暈邊緣幾乎與我貼在一起。她仰起臉，

那股白天就若隱若現的甜膩脂粉冷香此刻更加清晰，幽幽地鉆進鼻孔。她開口，

聲音依舊壓著，每個字卻像小石子投入死水潭里一樣清晰、沉甸甸的：“明遠師父，

你很聰明?！蔽业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