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真*仙舟粗口*痛啊......”
“不過沒想到吧倏忽......爺有復(fù)活甲!”
“哈哈哈哈哈......云上五驍這個眾多穿越者的必死節(jié)點被我熬過去了!”
“也不過如此嘛......等爺打贏了復(fù)活賽就去阻止丹楓用那個化龍妙法......然后再去改變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完美!我簡直就是天才!”
飄在空中,祝安能感覺到自己的身軀在重構(gòu),看來天賦已經(jīng)發(fā)動了??粗鴳?zhàn)場上被沖進來的白珩緊緊拉住的景元,有些心疼對方但也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
“唉......景元這小子也真的是......”
“我只是死了又不是不在意他了,他哭干什么......我回來他不還得炸了?”
“再說我之前的身體連點渣都沒留下......能找到一堆灰就算奇跡了......”
“等著,打贏復(fù)活賽給你個驚喜?!?/p>
“是啊......這確實是個驚喜?!?/p>
“?”
“我艸!倏忽!”
看著同樣飄在空中饒有興趣看著自己的倏忽祝安只覺得天塌了:不是哥們?這都沒死?你是非得活是吧?
“你這個渣渣倒是比我在那看到的那群要有趣的多?!?/p>
“經(jīng)受了毀滅的侵蝕,身軀已經(jīng)化為了煙硝......但卻依然能保留完整的意識,甚至我還能感覺能感覺到一股堪比藥王親賜的力量在為你重塑肉體......連我都無法插手那個過程......”
“你隱藏的秘密看來遠(yuǎn)不止那么簡單啊......”
祝安:不然呢?告訴你我其實有桂?
心中有一點慌,不過好在系統(tǒng)還是比較靠譜的,重塑肉體的過程不能被打擾,不然的話他現(xiàn)在就要發(fā)出電報了。
但就在祝安暗自慶幸時,倏忽下一句話就直接讓他破防了:
“不過這個效果應(yīng)該會在完成的時候消失......到時候如果你愿意加入我們,本尊倒可以......”
望著倏忽那張就差把“我饞你身子”幾個字給印在臉上的表情,某個人只覺得一陣反胃,如果不是還沒肉體他怕是能當(dāng)場吐出來。
“你做夢!我就是再死一次,永遠(yuǎn)不找女人......也不會加入你們!”
“這可由不得你?!?/p>
在他感覺自己回歸肉體的一瞬間,余光一瞥就看見了一塊血肉纏上了他的腳腕,在頃刻之間便融入了他的身軀,原本的身軀在這一刻產(chǎn)生了異變,一股別樣的力量開始游蕩在他的四肢,巨大的疼痛感讓他沒忍住皺起了眉頭。
“桀桀桀桀......能與豐饒的力量如此匹配......你在仙舟真是屈才了啊......”
“這具已經(jīng)接受了豐饒恩賜的身軀......我就收下了!”
“我******你倏忽!******血血你*****!我是不會屈服的......我***!”
在對倏忽發(fā)出了友好的問候之后,你不會以為他祝安就要這么被戰(zhàn)勝了吧?
不要小瞧了他堅定的意志了啊喂!
但就在祝安奮起重新奪回自己的身體控制權(quán)時,卻只覺得眼前一片血紅,意識在這一刻逐漸模糊,那些過往的回憶像泛黃的照片又沾上了水一般暈染開來,變成了透明的片段。
他好像記不清了。
那些與深愛的家人,昔日的摯友......他所擁有的一切在這一瞬間一點點的消散,最后只剩下了簡單的輪廓。無助的向前想追回那些,卻只是妄想。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累了,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看著這一切,似乎有點迷茫,但又有幾分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肯定。
“他們......我之前認(rèn)識嗎......?”
......
在黑白的世界里茫然的行走,但徒增的凈是他無法記起的回憶——痛苦、絕望......
明明已經(jīng)很想停下,但他內(nèi)心僅存的執(zhí)念卻又要他走了下去:
假如他連那個人的面容都遺忘......連他曾經(jīng)給予那個人的話語、許下的承諾都忘卻的話......
他用什么再去回應(yīng)那份溫柔?
描摹著那模糊的輪廓,跟個笨拙的孩童一般,直到——
他看見了那發(fā)絲上飄揚的那一抹鮮紅。
————————
而此時另一邊早已淚崩的景元正被白珩拼了命阻攔著不讓其靠近戰(zhàn)場的中心。以防再多一份悲哀。
“景元……你先冷靜一下……”
“現(xiàn)在那邊的情況尚未明了,你貿(mào)然靠近會有很大的危險的……”
“白珩……求你讓我去看一眼……就一眼……”
“萬一他和上次一樣……我還找得到他呢……”
白珩雙手拽著景元,看著早已經(jīng)淚流滿面幾乎喪失理智的人內(nèi)心也是無盡的悲痛:
畢竟如果不是祝安將她拽了下來……現(xiàn)在死的應(yīng)該是她。
那個人替她赴死了。
“景元……這個現(xiàn)實雖然很殘忍……”
“但祝安已經(jīng)死了!”
“毀滅的力量不會讓他有活下來的機會的……現(xiàn)在中心圍繞著兩股不同命途的力量危險程度遠(yuǎn)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
“你不能再走了!”
“嗚……”
晚了,太晚了,那個人到死他都沒有將那份藏了多年的愛意說之于口……
已經(jīng)太晚了。
放棄了掙扎,任由白珩將自己拽到遠(yuǎn)離戰(zhàn)場的地方,眼前是一片破敗,不久前大戰(zhàn)留下的慘狀還歷歷在目。
他就這么看著這一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任由淚水從他的臉頰上滑落,直到一個人影在塵土之中緩緩浮現(xiàn)——
“……祝安?”
在場的人瞬間就愣住了,隨著來人的逼近,那個他們原以為已經(jīng)尸骨無存的人就這么出現(xiàn)在他們的視野之中。
景元下意識的向前想查看一下情況,但鏡流卻迅速擋在了他們的身前,手上的劍再次附上了冰霜。
“……祝安,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來人聽到鏡流的詢問,眼中閃過了一絲意外,但隨即就恢復(fù)了平靜,臉上掛著的笑容和平常那個人露出來了沒有什么區(qū)別,但是意外的給人一種刻骨的寒意。
“當(dāng)然知道了鏡流,見到我還活著不開心嗎?”
“……如果真的是我那個逆徒還活著的話……我想我確實會高興一點……”
“但倏忽,你用著他的樣子跟我對話真的很惡心!”
鏡流手中的劍瞬間出鞘,寒霜覆蓋在劍刃上,一道道冰曇在這片沾滿鮮血的戰(zhàn)場上綻放,寒氣迅速封鎖了四周,束縛住了眼前的人。
但就在她手中的支離即將貫穿對方的肩膀時,那個人卻只是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迅速掙脫了束縛抬劍壓了回去。
“……雖然那個家伙在搶奪意識的時候陷入了你們所謂的魔陰身導(dǎo)致大半的記憶全部被模糊……”
“但我自認(rèn)為我隱藏的還好,你又是怎么看出來的?”
“那個逆徒一向是叫我?guī)熥鸬?!?/p>
又是一道冰刃落下,但即使是這樣的攻擊也很難對那個人造成實質(zhì)性的傷害,倏忽抬起手中的庇世蕩邪便將其斬成了兩半。
微微側(cè)頭,躲過了白珩射出來的一箭,隨即手腕一轉(zhuǎn)便迅速甩出了一道比鏡流還要強大的劍刃,當(dāng)場將其掀飛在了廢墟之中。
“是這樣啊……只是可惜那個人忘得太快了……”
“那……師尊?現(xiàn)在能不能乖乖的去死呢?”
“做夢!”
鏡流紅色的瞳孔中閃過了一絲血光,隨即高高躍起在頃刻之間便揮出了數(shù)萬道劍刃,向著那個占據(jù)了她徒弟身體的怪物殺了過去。
倏忽躲閃著這般密集的攻擊,雖然確實在那個人的身軀之上留下了傷痕,但卻在頃刻之間又恢復(fù)了原狀。
“放棄吧!這具身軀承載了毀滅的力量,又得到了豐饒的祝?!?/p>
“有了他!我將升格為更高一級的存在!”
“閉嘴!離開他的身體!”
霜雪飛過,短暫的蒙蔽了倏忽的雙眼,在這一瞬間只見鏡流迅速出現(xiàn)在了對方的身后,抬手之間便將支離貫穿了對方的胸膛。
劍入血肉,鏡流紅著眼看著似乎是有點意外的倏忽沒有絲毫猶豫,五指用力將劍又往里送了幾分,但卻在下一刻聽到了一聲狂笑。
“鏡流……凡間的劍可殺不死這具由神恩賜的血肉!”
“壓制住了我的意識……你只會讓那個真正的瘋子出來!”
鏡流的瞳孔猛的放大,只見那雙眼中原本還可以稱得上有幾分理智的情緒瞬間被一層癲狂所覆蓋,抬手之間一道更具有寒意的劍刃向她揮了過來。
“哐——”
劍與劍的碰撞瞬間在四周掀起了巨浪,塵土揚起遮蓋住了兩人的身影。
鏡流向后退了幾步,再一次握緊了手中的劍,看著已經(jīng)喪失了理智的祝安眼中閃過了幾分悲哀,但卻沒有絲毫猶豫的沖了過去。
但鏡流明顯小瞧了已經(jīng)陷入魔陰身的祝安,幾番交手之后便落入了下風(fēng)。
而她也并非沒有弄傷對方,但奈何疼痛對于眼前的人已經(jīng)沒有任何影響。甚至造成的傷口也會在短短幾秒之內(nèi)迅速愈合:
凡間的劍殺不死對方。
“哐——”
又是一次交手,祝安反手一劍打偏了支離,一個側(cè)身抓住了劍刃,任由鮮血于手心流下。狠狠發(fā)力將鏡流拽了過來,直接一腳踢在了小腹上踹飛了幾米遠(yuǎn)。
隨手將從對方手上奪來的劍扔到了一邊,祝安的眼中盡是冷漠,看著倒在遠(yuǎn)處身上到處是傷痕的鏡流正準(zhǔn)備上前補刀的時候,卻在抬手之間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沖到了他的面前,擋下了攻擊。
景元只覺雙手麻木,喉嚨間血腥味翻騰,強忍著不適,抬眼望向祝安。那冰冷的目光投向著他時每一秒都似冰刃刺入心底,一陣陣地抽痛。
“師兄……”
“……”
抬手再次擋下了攻擊,景元握緊了手中的石火夢身,最終還是抬起對準(zhǔn)了對方——
又是幾個回合,面對祝安的進攻景元只能堪堪擋下來,冰冷的劍氣在他身邊縈繞著,即使沒有主動割開他的脖頸,但也在無意識中劃破了他的血肉,握著陣刀的手漸漸附上了寒霜,每調(diào)整一次姿勢都要帶著血肉一同扯下來。
這樣下去即使對方?jīng)]有想主動殺他的心思,要不了多久也恐怕會死在那些無意識的劍氣上。
掙扎著抬眸看著眼前那張陪伴了他十幾年歲月的面貌,最終只是緩緩嘆了一氣:
對不起師兄,看來我沒辦法阻止你了。
但就在景元想要放棄的時候,卻感覺到眼前的進攻逐漸平緩了下來,寒氣漸漸的消退,連帶著那些劍氣也迅速被對方收了回去。
面對他的進攻對方更多的只是避開,所謂的進攻更多的像是在指導(dǎo)和糾正著自己——
就像多年前的那個余暉。
“……該結(jié)束了?!?/p>
一聲輕微的嘆息之后,景元手上的刀被一劍挑下,那抹寒光就這么逼近了脖頸,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等待著死亡的降臨,卻只等到了一只手拉住了他,將冰冷的劍柄放在了他的手心。
“祝安……?”
震驚的抬起頭,那雙原本充斥著癲狂的神色逐漸涌上來了一份清明與釋然。
祝安眼角劃過了一抹淚水,但卻是笑著將他握著劍的手抬了起來,艱難的對準(zhǔn)了胸口。
“景元,動手?!?/p>
“殺了我?!?/p>
“……”
【石火夢身】,陣刀,長約六尺。
【庇世蕩邪】,輕劍,長約三尺。
他應(yīng)當(dāng)是抬得起這柄輕劍的,但在這一瞬間他就怎么也握不緊那把劍。
重嗎?對比起他平常訓(xùn)練的重量要輕的太多了。
不重嗎?可他要殺的人背負(fù)了太多與自己的過往。
十七年的相識相知、十七年暗藏的情絲……
為何你我卻刀劍相向?
……
手中的劍漸漸的松了,無力的想要垂下自己的手臂。但內(nèi)心僅存的理智卻讓他又難以放下:
一邊是仙舟,但另一邊又是自己的愛人。
這樣的抉擇……讓他如何是好?
“……下不了手嗎?”
“好吧,我承認(rèn)讓你動手確實是太為難你了……”
他的手再次被對方握住,如同當(dāng)初教導(dǎo)懵懂的學(xué)劍孩童般,耐心地糾正著每一個動作。一點點引領(lǐng)著他調(diào)整姿勢,直至分毫不差地對準(zhǔn)目標(biāo)——
但在這一刻,眼前人的樣貌卻在掌間化為了黑暗,什么都沒有看清,只聽見了那個人的低語。
“景元……下次可不能任性了……”
他感覺到了血液滴落在手上的滋味。
猩紅的血液帶著些許微溫,順著他的小臂蜿蜒滑落。那一瞬的溫?zé)?,令他下意識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然而這一次,對方卻沒有再讓他有任性的機會,反而更為用力地握緊了他的手,迫使他緊緊抓住那劍柄。
而血液似乎也成了兩者之間聯(lián)系的紐帶,每滴落一滴,都像是在訴說著無法言喻的決絕與堅定。
手中的劍仿佛在悄然縮短,那道氣息正以一種令人揪心的速度靠近,那氣息如風(fēng)中殘燭般愈發(fā)微弱。直到那人只能無力地倚靠在他懷中,而他的雙眼依舊被無盡的黑暗所籠罩,光明仿若已與他再無瓜葛。
“……景元,柜子里面還剩了一些糕點……省著點吃,以后沒有人給你做了……”
“以及……”
“別看我”
“走……”
手上再無人相握,指縫中透露出點點微光,那逐漸冰冷的觸感遠(yuǎn)離了他,想將這世間的光明帶給他。
但他卻選擇蒙上自己的雙眼,用盡了一切抓緊了那個人的手,可這終究如同抓住指縫的光線一樣,只能任由著那抹微光逐漸遠(yuǎn)去,只留下那片刻的回憶。
那年落日,那位少年抱緊了他許下了一個踐行了終身的承諾。
而今黎明,他抱緊了那具逐漸冰涼的身軀,沒有再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