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舊址的地下室像一口灌滿冰水的石棺。溫敘的指尖還抵著“小曼遺體失蹤”的記錄，
喉結卻突然劇烈滾動，仿佛被無形的繩索勒緊。
運尸車、父親臨終前攥著他手腕說“別看太陽”的囈語——所有被理性封存的畫面轟然炸開，
化作他驟然踉蹌的后退。鞋跟撞上銹蝕的梯凳，金屬刮擦聲在死寂中如同裂帛?！皽財?！
”沈崢的手杖脫手砸向積水，濺起的泥點染臟了褲腳。他撲過去抓住對方手肘的瞬間，
溫敘的脊背重重撞上玻璃艙，束縛帶干枯的蛇蛻簌簌掉落。黑暗中，
沈崢感覺到掌下肌肉的震顫，像繃到極致的弓弦瀕臨崩斷。
“父親讓我送相機...說站樹蔭下...”溫敘的聲音碎在齒縫間，每個字都帶著血氣，
...花瓣落進運尸車的輪胎印里...紅的...”沈崢的掌心突然觸到溫敘后頸的冷汗。
這個永遠挺直如標尺的男人，此刻蜷縮的肩胛骨像折斷的翼。沈崢的手懸在半空，
最終落在他嶙峋的脊背上，生疏地拍了兩下——像安撫福利院夜里驚醒的孩子，
更像笨拙地接住一塊墜落的寒冰?！安皇悄愕腻e?！鄙驆樀暮斫Y滾動，
聲音沙啞得自己都陌生。他彎腰拾起手杖，銅箍敲開墻角浸透的檔案堆。
泛黃的紙張黏連成塊，
撕開時露出半張燒焦的工程圖紙——鼎鑫建筑承建的福利院鍋爐房改造圖，
簽名處是陳永年助理的筆跡，日期正是小曼失蹤前三天。溫敘的喘息漸漸平復。他直起身時，
臉上已恢復冰封的平靜，只有眼底未褪的血絲泄露了風暴的余燼?！板仩t房有焚化爐。
”他撿起圖紙，指腹擦過“特殊廢棄物處理”的模糊印章，
“陳永年習慣用合法工程掩蓋臟事。
”------庭院里玉蘭樹的殘香被夜露浸潤得愈發(fā)清冽。沈崢的書房亮著臺燈，
光束將攤開的鍋爐房圖紙切割成明暗交錯的拼圖。
溫敘用紅筆圈出地下管道的異常走向：“通風口直通后山，足夠轉移...”話音戛然而止。
沈崢的指尖正無意識摩挲脖頸。溫敘的目光鎖在他耳后——一道淡得幾乎看不見的舊疤，
蜿蜒沒入衣領。七年前倉庫搶劫案，鋼筋擦著頸動脈劃過時迸出的血，
曾染紅溫敘用來按壓傷口的領帶?！斑@里。”溫敘突然伸手，指尖懸在沈崢耳后三公分處，
“陳永年雇的刀手，左撇子，慣用九點鐘方向斜劈。”他收回手，像觸碰了燒紅的烙鐵，
“當年警方報告漏了這條?！鄙驆樥?。那道疤連林原都不知曉。他抬眼，
撞進溫敘深潭般的瞳孔——那里映著臺燈的光，也映著他自己驟然蒼白的臉?？諝饽郎缒z，
直到溫敘轉身推開窗。夜風涌進來，吹散了圖紙，也吹亂了沈崢的心跳。
“后山的土質檢測報告明天出。”溫敘的聲音混著風聲，
“陳永年最近在接觸你的股東李國明?！鄙驆樏偷剡o手杖。
李國明是當年極力反對福利院重建的董事之一?！八麅鹤釉陉愑滥甑?*欠了八百萬。
”“不止?！睖財⒁幻禪盤推過桌面，“李國明的建筑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