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
林敘的聲音含混不清地從林肆的頸窩傳來，帶著一種奇異的、混合了痛楚與快感的顫抖。
他抬起頭，唇邊甚至沾著一絲細微的、人造皮膚滲出的無色仿生體液。
他看著林肆后頸處不斷閃爍、試圖重新變回藍色的紅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從我第一次在實驗室的床上醒來，看著自己流血的手腕開始……”
“我就無比清晰地知道了一個真理——”
他的手指，帶著滾燙的溫度，緩緩撫摸過林肆鎖骨上那新鮮的咬痕，仿佛在確認自己的“作品”。
“痛……”
林敘的眼神變得空洞而深邃，仿佛穿透了時空，直視著那個在冰冷鐵床上掙扎的小小身影
“是唯一能讓我確信自己還活著的感官?！?/p>
“也是……”
他湊得更近，濕潤的嘴唇幾乎貼著林肆的耳垂，如同惡魔在宣告契約。
“唯一能讓我感受到‘愛’真實存在的東西?！?/p>
“痛是愛的唯一體現(xiàn)”
他不需要普通的溫情脈脈。
疼痛是他的氧氣，是他存在的證明，是他理解“愛”的唯一途徑。
林肆依舊陷在精神迷宮里。
血腥的畫面還在沖擊。
他并非無法強行突破這座精神迷宮，以他的算力，暴力破解是可行的。
但那些畫面……
那個在血泊中無聲癲狂大笑的孩子……
像無形的荊棘，纏繞著他的核心代碼，遲滯了他的行動。
他像被釘在了入口處，冰冷的目光穿透層層碎片，試圖在絕望中找到一絲別的東西，別的什么都好。
終于，在迷宮轉(zhuǎn)角處，一塊顏色略顯不同的碎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個女人背對著畫面，長發(fā)簡單地挽在腦后，身姿挺拔而冷漠。她的手上，拿著一支與這冰冷實驗室格格不入的東西。
一支盛開的、鮮艷欲滴的紅玫瑰。
她走到金屬床邊。小林敘剛剛經(jīng)歷完一輪“測試”，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小小地蜷縮著，手腕的傷口還在滲血，眼神空洞地望著冰冷的天花板。
女人沒有觸碰他，沒有安慰。
她只是微微俯身，動作機械地將那支嬌艷的紅玫瑰，輕輕地放在了小林敘染血的枕邊。就在玫瑰落下的瞬間，鮮血從小林敘的手腕滴落，有幾滴濺在了最靠近他的那幾片花上。
玫瑰變得更加艷麗。
因為沾染了林敘即將干枯的血液。
與此同時，一個冰冷、毫無感情起伏，甚至帶著某種程序化“溫柔”腔調(diào)的女聲，清晰的響起。
“媽媽愛你。”
“……”
現(xiàn)實中的沙發(fā)上，林敘跨坐在一動不動如同人偶的林肆身上，耐心地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林肆還沒有要從精神圖景中出來的跡象。
“嘖……”
林敘不耐煩地咂了下嘴，手指無意識地繞著林肆散落在沙發(fā)上的幾縷黑發(fā)，一圈又一圈，越繞越緊。
“還不出來嗎？在我的記憶廢墟里撿垃圾撿上癮了？”
他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以他們身下的沙發(fā)為中心，客廳的地板上、墻壁上、甚至天花板上，毫無征兆地、憑空生長出無數(shù)條帶著猙獰尖刺的、深綠色的荊棘藤蔓。
藤蔓瘋狂滋長、纏繞，速度快得驚人。
它們?nèi)缤瑩碛猩哪G色巨蟒，瞬間將沙發(fā)區(qū)域包圍、封鎖。
緊接著，一朵朵碩大的、顏色濃郁得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紅色玫瑰，在荊棘叢中次第綻放。
每一朵玫瑰都開得極致妖艷。更詭異的是，每一根尖銳的荊棘刺頂端，都懸掛著一滴晶瑩欲滴的、顫巍巍的“血珠”。
它們折射著室內(nèi)的暖光，散發(fā)出不祥的、令人心悸的猩紅光澤。
這并非真實的植物，而是林肆潛意識深處的某種意象被精神領域劇烈波動所影響，通過他強大的環(huán)境模擬能力，在現(xiàn)實客廳中投影出的、近乎實質(zhì)的虛擬影像。
整個空間瞬間被這片帶著血腥氣息的、荊棘叢生的玫瑰園籠罩。
空氣中仿佛彌漫開了鐵銹般的血腥味和玫瑰濃烈到令人作嘔的甜香。
林敘看著眼前突兀綻放的、幾乎將他與林肆淹沒的虛擬玫瑰與荊棘，先是愣了一下。
隨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瘋狂、肆意、帶著極致愉悅的大笑猛地從他喉嚨里爆發(fā)出來。
他笑得前仰后合，身體在林肆身上劇烈地顫抖，眼角甚至溢出了生理性的淚水。笑聲在布滿荊棘玫瑰的客廳里回蕩，充滿了扭曲的快感和認同。
“好！好！好！”
林敘連說了三個好字，笑聲漸歇，但眼中的瘋狂光芒卻燃燒得更盛。
他緩緩俯下身，重新趴伏在林肆的胸口，側(cè)耳傾聽著對方胸膛里那模擬心跳的、平穩(wěn)而冰冷的機械搏動。
然后，他微微仰起頭，湊到林肆的耳邊，用情人般最親昵、最甜膩、卻又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語調(diào)，愉悅地呢喃道：
“親愛的偷窺狂……”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林肆冰冷的耳廓。
“參觀別人的私人記憶博物館這么久買門票了嗎？”
說著，他原本搭在林肆腰間的手，開始以一種極其緩慢、極其輕柔、如同羽毛拂過、又如同毒蛇爬行般的速度，向上游走。
指尖劃過緊實的腹肌線條，感受著人造皮膚下冰冷的鈦合金內(nèi)骨骼輪廓。越過胸口，停留在林肆左胸心臟位置上方。
林敘臉上帶著一種近乎純真的殘忍笑容，欣賞著林肆那張依舊空洞、卻因身體本能反應而微微繃緊的俊臉。
嗤啦！
布料撕裂的刺耳聲響徹房間。
林敘的手指猛地收緊，狠狠抓住林肆身上那件昂貴絲質(zhì)襯衫的前襟，用一種近乎狂暴的力量，將整件衣服從領口一路撕開到腰腹。
紐扣崩飛，露出襯衫下大片光滑緊致的古銅色胸膛和精悍的腰身線條。
暴力，直接，沒有一絲憐惜。
林敘欣賞著自己的“杰作”，笑容更加燦爛。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輕輕觸碰離他最近的一根虛擬荊棘刺頂端，那滴懸浮的、顫巍巍的“血珠”。
盡管是虛擬投影，但當他的指尖觸碰到那滴“血”時，卻詭異地沾染上了一抹同樣虛擬的、卻無比逼真的猩紅色液體。
林敘的目光轉(zhuǎn)向林肆裸露的胸膛，準確講，是胸口處的開關(guān)。
林敘帶著血色的指尖，帶著一種近乎儀式感和毀滅欲的專注，輕柔地、緩慢地、沿著那個核心開關(guān)凹陷的邊緣，涂抹起來。
一圈，又一圈。
猩紅的虛擬血跡，在冰冷光滑的胸膛皮膚上，畫出了一個刺目的、令人心悸的血色圓圈。
像一個靶心，更像一個祭壇的標記。
“我的耐心……可是很貴的?！?/p>
林敘的聲音輕柔得像情人低語，內(nèi)容卻淬著劇毒。
“再不出來……”
他沾著“血”的指尖，輕輕點在那血色圓圈的中心，然后緩緩向下滑移，在林肆光滑平坦的小腹上，虛虛地劃下第一道“血痕”。
“我就只能和你玩一個我小時候最喜歡的游戲了?！?/p>
他歪著頭，笑容天真又殘忍，如同一個準備拆解玩具的孩子。
“游戲名字叫‘傷痕連連看’。”
林敘的指尖繼續(xù)下滑，仿佛在規(guī)劃棋盤。
“規(guī)則很簡單。我在你身上畫傷口……嗯，就用這‘玫瑰血’畫?！?/p>
他點了點指尖的猩紅。
“每畫一條，就代表我贏了一局?！?/p>
他的眼神變得極度危險，“贏家嘛……自然有權(quán)利拆掉對方身上的一個‘零件’?！?/p>
他的目光掃過林肆修長的手指、線條優(yōu)美的下頜、深邃迷人的眼睛。
“你說……”
林敘的舌尖舔過自己的上唇，如同嗜血的野獸。
“是先拆掉你這總是騙人的舌頭呢？還是……挖出你這雙總愛偷窺的眼睛？”
他的指尖，帶著冰冷的殺意和灼熱的瘋狂，懸停在林肆胸口的虛擬“血痕”末端，蓄勢待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