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市的廢棄罐頭廠藏在城郊的霧里，銹跡斑斑的鐵門掛著把大鎖，鎖孔里塞著團鐵銹，像塊凝固的血。葉知秋蹲在圍墻外，指尖捻著塊碎石，這石頭透著股說不出的怪味，像被機油泡過的銅器——是李建國昨天在廠里撿到的，說半夜能聽見石頭自己響，像有人在敲。
“葉哥，技術(shù)組檢測了，這石頭里有金屬絲?！崩罱▏e著放大鏡，鏡片上沾著霧水，“不是普通鐵絲，是…是用《山海經(jīng)》里的‘猙’基因片段做的！那玩意兒五尾一角，聲如擊石，據(jù)說能讓石頭自己走路。”
葉知秋的密鑰突然在口袋里發(fā)燙。他把石頭湊到眼前，饕餮模塊在左眼投出淡藍色的光，果然看見石頭內(nèi)部纏著銀色的絲，像蜘蛛網(wǎng)，每根絲都在微微顫動，頻率和罐頭廠的方向完全同步——這不是自然形成的，是有人故意埋在這里的“監(jiān)聽器”。
“是沈巍的手筆。”他捏碎手里的石頭，金屬絲在掌心斷成幾截，冒出細小的火花，“猙的基因能干擾電子設(shè)備，還能讓無機物產(chǎn)生共振，他想用這廠子當(dāng)‘耳朵’，監(jiān)聽市區(qū)的數(shù)據(jù)流。”
霧突然變濃，能見度不足三米。罐頭廠的鐵門“吱呀”一聲開了道縫，縫里透出昏黃的光，像只睜開的眼睛。葉知秋的左眼捕捉到異常：無數(shù)碎石從廠里滾出來，在地上排成行，組成個巨大的“猙”字，筆畫間的石頭還在互相碰撞，發(fā)出“咚咚”的響，像有人在敲鼓。
“它在歡迎我們?！比~知秋握緊密鑰，金屬牌邊緣泛出紅光，“沈巍知道我們會來，故意把猙的基因數(shù)據(jù)藏在廠里，想借石頭困住我們?！?/p>
翻墻進去時，鞋底踩在碎石上，發(fā)出清脆的“咔嚓”聲。廠區(qū)的空地上堆著小山似的罐頭盒，每個盒子里都裝著塊石頭，石頭上鉆著小孔，孔里塞著銀色的金屬絲，像無數(shù)只耳朵，正對著市區(qū)的方向。
“這些石頭在‘聽’?！崩罱▏情_個罐頭盒，里面的石頭突然蹦起來，砸在他手背上，疼得他齜牙咧嘴，“它們還會動！技術(shù)組說這是‘?dāng)?shù)據(jù)石’，能把聲音轉(zhuǎn)化成數(shù)據(jù)流，往廠里的地下室流！”
葉知秋的密鑰突然飛起來，懸在廠區(qū)中央，紅光在地上投射出個輪廓——像只巨大的野獸，五根尾巴在地上掃動，頭頂?shù)莫毥情W著寒光，正趴在地下室的入口上，每呼吸一次，周圍的石頭就跟著跳一下。
“是猙的意識投影?！彼钢禽喞?，“沈巍把它的基因核心藏在地下室，用罐頭廠的金屬廢料當(dāng)載體，這東西怕高頻聲音，尤其是…青鳥的鳴叫。”
話剛說完，霧里突然傳來“咚”的一聲巨響，像塊巨石砸在地上。葉知秋的左眼看見那只野獸的尾巴猛地掃過來，廠區(qū)的碎石瞬間騰空，像群憤怒的蝗蟲，往他們頭頂砸下來。
“趴下！”他拽著李建國撲在鐵皮屋頂下，碎石砸在鐵皮上噼啪作響，有幾塊穿透了銹洞，擦著頭皮落在地上，碎成更小的石渣，每個渣子里都裹著根銀色的金屬絲。
地下室的入口突然裂開，冒出股黑色的煙，煙里混著無數(shù)碎石，在半空組成只石爪，帶著風(fēng)聲往密鑰的方向抓去。葉知秋的密鑰爆發(fā)出紅光，像塊燒紅的烙鐵，石爪剛碰到光就“咔嚓”一聲碎了，碎石落在地上，還在微微顫動，像沒死透的蟲。
“它在怕密鑰的凈化力?！崩罱▏鴱牡厣吓榔饋?，拍著身上的灰，“但這投影越來越清晰了，再拖下去，估計能實體化！”
葉知秋的左眼突然刺痛。他看見地下室里，有個鐵籠子，籠子里關(guān)著團銀色的光，像團被裹住的閃電，那是猙的基因核心，周圍堆著無數(shù)罐頭盒，每個盒子上都貼著張人臉照片——是昆侖尸件里獲救的人，包括林小羽和趙強。
“它在記仇?！比~知秋握緊密鑰，紅光在掌心流轉(zhuǎn)，“沈巍讓猙記住這些人的腦電波頻率，想逐個報復(fù)。”
地下室的樓梯是用鐵皮焊的，踩上去晃晃悠悠，每級臺階都粘著碎石，像長了層痂。葉知秋舉著密鑰走在前面，紅光在黑暗里劈開條縫，照見墻上貼滿了報紙，報紙上的字被人用紅筆圈出來，全是關(guān)于“昆侖事件”的報道，圈里還畫著小小的石爪。
“沈巍這是…記恨上了？”李建國的聲音發(fā)顫，腳踢到個罐頭盒，里面滾出塊石頭，在地上蹦了蹦，鉆進墻縫里不見了，“這猙的意識投影，怕不是照著他的心思長的？”
葉知秋的密鑰突然停在半空，紅光往樓梯轉(zhuǎn)角照去。那里堆著堆碎石，足有半人高，石頭縫里露出根銀色的角，像半截斷了的錐子，正微微發(fā)亮——是猙的意識投影，它把自己藏在石頭堆里，像只縮起來的刺猬。
“別躲了?！比~知秋用密鑰指著石堆，紅光在石頭上流淌，“沈巍都沒了，你還守著這破廠子干什么？”
石堆突然炸開，碎石像子彈般射過來。葉知秋舉著密鑰格擋，紅光形成的屏障將碎石彈開，落在地上的石頭突然自己滾起來，重新聚成只野獸的形狀，五根尾巴在地上掃出火星，獨角對著葉知秋的方向，發(fā)出“咚咚”的響，震得地下室的燈泡直晃。
“它在發(fā)信號！”李建國捂著耳朵喊，“技術(shù)組說這頻率能讓方圓十里的石頭都活過來！南區(qū)的居民已經(jīng)在報信，說家里的石頭擺件在地板上爬！”
葉知秋的左眼捕捉到常人看不見的景象：無數(shù)銀色的線從猙的投影里伸出去，順著墻縫、水管往地面爬，每根線都連著塊石頭，像牽著無數(shù)個傀儡。南區(qū)的方向，線最密集，像團亂麻，那里的石頭已經(jīng)開始聚集，在馬路上堆成小小的石堆，擋住了車流。
“林小羽！”葉知秋對著對講機大喊，“讓青鳥意識集群往南區(qū)集中，用高頻鳴叫干擾石頭的共振！”
對講機里傳來電流的滋滋聲，接著是林小羽的回應(yīng)：“青鳥們已經(jīng)過去了！但…但它們說這些石頭里有猙的基因，像扎了刺，靠近就疼！”
地下室的猙突然仰頭，發(fā)出聲震耳欲聾的“咚”，整個地下室劇烈搖晃，墻皮簌簌往下掉。它的獨角突然變長，像根石矛，帶著風(fēng)聲往葉知秋胸口刺過來，矛尖的碎石在紅光里閃閃發(fā)亮，像淬了毒。
葉知秋猛地側(cè)身，石矛擦著肋骨掃過鐵皮柜，“哐當(dāng)”一聲撞出個大洞，碎石從洞里漏出來，在地上聚成只小小的石爪，往他的腳踝抓去。他抬腳踩碎石爪，密鑰的紅光突然變亮，將整個地下室照得如同白晝——那只石矛的根部，纏著團黑色的霧，是沈巍的意識殘片，正往猙的投影里鉆。
“是沈巍在操控它！”葉知秋恍然大悟，“這投影本身沒這么強，是他的殘片在給它充能！”
猙的投影發(fā)出憤怒的鳴叫，五根尾巴同時掃過來，每根尾巴都帶著碎石，像五條鞭子。葉知秋舉著密鑰格擋，紅光與石尾碰撞的瞬間，碎石紛紛炸裂，銀色的金屬絲在空中飄散，像被風(fēng)吹起的蛛絲。
“葉哥！看籠子！”李建國指著鐵籠，里面的銀色光團正在膨脹，籠子的欄桿被撐得咯吱響，“它想掙脫！”
葉知秋的左眼看到光團里，無數(shù)碎石在旋轉(zhuǎn)，形成個小小的旋渦，旋渦中心有塊黑色的晶體，像塊嵌在銀團里的煤——那是沈巍藏在猙基因核心里的“后門”，能讓他隨時接管這只神話生物。
“它不想被控制?！比~知秋突然明白了，“猙的意識在反抗，那些黑色的霧是強行塞進去的！”
他猛地沖向鐵籠，密鑰的紅光化作把長刀，劈向籠鎖。“哐當(dāng)”一聲，鎖開了，銀色的光團瞬間竄出來，在地下室里盤旋，像團活過來的閃電。沈巍的意識殘片發(fā)出刺耳的尖叫，黑色的霧從猙的投影里被擠出來，像塊被擠出的膿。
“它在謝我們！”李建國指著光團，那些銀色的線正在收縮，往光團里鉆，“南區(qū)的石頭不動了！”
猙的投影漸漸變得透明，最后化作無數(shù)碎石，落在地上堆成個小小的石堆，石堆中央，躺著塊黑色的晶體，像顆被遺棄的牙。葉知秋撿起晶體，密鑰突然吸住它，黑色的霧在紅光里掙扎了幾下，就徹底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