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機的舷窗外，昆侖山像條凍僵的巨蟒，雪線以上的山體泛著青黑色，像被墨染過的冰。葉知秋捏著半塊密鑰，掌心的缺口還在發(fā)燙，剛才遭遇電磁風暴時，這東西突然發(fā)出紅光，在儀表盤上投射出條蜿蜒的路線——繞過主峰的“燭九陰”巢穴，直插冰層下的暗河。
“葉哥，導航失靈了！”李建國抱著控制面板，臉都白了，“外面的風速超過十二級，引擎好像被什么東西纏住了！”
葉知秋湊到舷窗旁，看見機翼上掛著十幾條銀色的蛇，鱗片是金屬質感，嘴里吐著藍色的數據流——那是“燭九陰”的幼體，沈巍用燭龍基因改造的守衛(wèi)，《山海經》里說它們“人面蛇身，赤色，身長千里”，此刻卻像群貪婪的螞蟥，正用牙齒啃噬引擎外殼。
“準備迫降！”葉知秋拽起應急背包，把密鑰塞進林小羽手里，“你們帶信號彈，找背風的山谷隱蔽，我去清理這些東西?！?/p>
林小羽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手指冰涼：“密鑰在發(fā)燙，它說…那些蛇的意識里，有被吞噬的登山隊員?！彼耐桌镩W過銀色的數據流，那是機械青鳥殘留的感知能力，“它們不是自愿的。”
葉知秋的左眼刺痛。饕餮模塊讓他看見蛇群體內的人類意識，像被困在玻璃珠里的螢火蟲，在數據流中閃爍、熄滅。他摸出數據封條槍，槍身的金色紋路突然變得明亮——這東西能凈化被污染的意識，或許對這些蛇有用。
“三、二、一！”他踹開艙門，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葉知秋踩著機翼的結冰，在燭九陰幼體的縫隙里跳躍，封條槍精準地擊中每條蛇的七寸，淡金色的網格瞬間覆蓋它們的身體。
被擊中的蛇突然僵硬，銀色的鱗片慢慢褪去金屬光澤，露出下面灰白色的蛇皮，最后化作普通的冰蛇，摔進萬丈深淵。但更多的蛇從云層里鉆出來，它們的眼睛里閃爍著沈巍的代碼，像被線操控的木偶。
“葉哥！引擎要炸了！”李建國的大喊被風聲撕碎。葉知秋回頭，看見左引擎已經冒起黑煙，條最粗的燭九陰正用身體纏住螺旋槳，蛇信子舔過的地方，金屬在快速結冰。
他猛地撲過去，饕餮模塊在掌心爆發(fā)出血色能量，抓住蛇頭的瞬間，意識突然沉入片冰冷的黑暗——那是這條燭九陰的記憶，登山隊員被注入基因藥劑時的慘叫，沈巍在一旁記錄數據的冷笑，還有個模糊的人影在阻止這一切，最后被蛇群吞噬——是他父親的背影。
“滾出去！”葉知秋怒吼著捏碎蛇頭，數據流像噴泉般涌出，被饕餮魔塊吞噬。引擎的爆炸聲震耳欲聾，運輸機開始失控下墜，他在最后一刻跳回艙門，被李建國死死拽住。
機身擦著懸崖的冰棱滑行，最后重重砸在片雪地上，激起漫天雪霧。葉知秋掙扎著爬出來，看見林小羽正用密鑰對著天空照射，紅光在云層里劈開條縫，隱約能看見暗河的冰面反射著微光。
“密鑰說，沈巍就在暗河下面?！绷中∮鸬淖齑絻龅冒l(fā)紫，手里的密鑰缺口突然嵌進片細小的龍鱗，那是剛才從蛇身上掉下來的，“他在等我們?！?/p>
李建國抱著斷了條腿的探測儀，哭喪著臉：“這下好了，連熱成像都用不了，我們怎么找他？”
葉知秋抓起塊冰擦臉，冰碴在臉上融化，帶來刺骨的清醒。遠處的雪坡上，有東西在蠕動，銀色的身體在雪地里幾乎看不見——是漏網的燭九陰幼體，正吐著分叉的數據流，往他們這邊爬。
“不用找了?！彼e起數據封條槍，槍身的金色紋路在風雪里跳動，“他的寵物會帶我們去?！?/p>
追著燭九陰幼體往山腹走，雪地上的痕跡像條銀色的線，引著他們鉆進道裂開的冰縫?？p里出奇地暖和，巖壁上滲著淡藍色的光，伸手一摸，不是冰，是凝固的數據流，像凍住的彩虹。
“葉哥，這石頭會發(fā)光！”李建國用手戳了戳巖壁，數據流突然泛起漣漪，映出他扭曲的臉，“好像…好像是臺巨大的服務器！”
葉知秋的饕餮模塊在掌心發(fā)燙。他摸出密鑰，缺口的龍鱗突然亮起，在冰縫里投射出幅立體地圖——暗河在冰層下形成巨大的網絡，像條凍結的血管，最粗的主河道里，標注著個閃爍的紅點，旁邊寫著“昆侖之心”。
“沈巍把服務器藏在了地下暗河的冰床里?！彼麑φ罩貓D往前走，靴底踩在數據流上，發(fā)出滋滋的響聲，“那些燭九陰幼體，其實是他的網絡節(jié)點，負責傳輸能量?！?/p>
林小羽突然停住腳步，指著前方的冰壁：“那里有東西?！?/p>
冰壁上嵌著上百個透明的繭，每個繭里都裹著個人，穿著登山服或科考隊的制服，皮膚下有藍色的數據流在流動，像被凍住的血液。最中間的繭里，是個穿白大褂的老人，手里緊緊攥著半塊黑色的密鑰——那是林小羽的導師，三個月前帶隊來昆侖山考察，再也沒回去。
“他們還活著。”林小羽的聲音發(fā)顫，指尖貼在冰壁上，繭里的老人突然眨了眨眼，瞳孔里映出她的影子，“沈巍在用他們的生命維持服務器運轉?！?/p>
葉知秋的左眼看到更恐怖的景象：這些人的意識像被抽成了絲，順著冰壁里的數據流，往“昆侖之心”的方向流動，在暗河深處匯聚成團金色的光，像顆跳動的心臟。
“李建國，想辦法解凍這些繭。”他把數據封條槍扔過去，“用最低功率，別傷到他們的意識。”
李建國剛對準冰繭，冰縫突然劇烈震動。頭頂的冰層裂開，無數條燭九陰幼體從裂縫里掉下來，在地上翻滾著組成道銀色的墻，擋住了去路。它們的眼睛里閃爍著紅光，嘴里的數據流交織在一起，形成張電網，噼啪作響。
“是沈巍的警報系統(tǒng)！”李建國舉著槍發(fā)抖，“他知道我們來了！”
葉知秋的密鑰突然飛起來，懸浮在半空，缺口的龍鱗爆發(fā)出刺眼的紅光。那些燭九陰幼體像被燙到般退縮，電網瞬間瓦解，冰縫里的數據流開始逆流，往“昆侖之心”的方向狂奔，像被什么東西吸引。
“它在給我們帶路?！比~知秋抓住飛回來的密鑰，缺口已經和龍鱗完美嵌合，邊緣泛著淡淡的金光，“父親的意識碎片在指引方向?！?/p>
往前走了大約百米，冰縫突然開闊起來，眼前出現(xiàn)條寬闊的暗河，河面結著厚厚的冰，冰下有藍色的光在流動，像條睡著的巨龍。冰面中央有個巨大的旋渦，旋轉的不是水，是無數交織的數據流，漩渦中心露著塊黑色的晶體，比“天眼”基地的那塊大十倍，上面插著半截機械臂——沈巍的機械臂。
“昆侖之心?！比~知秋握緊密鑰，饕餮模塊在體內咆哮，“沈巍把自己和核心連在了一起?！?/p>
冰面突然傳來破裂聲。沈巍的身影從漩渦里升起，下半身已經數據化，和數據流融為一體，上半身的機械臂握著塊巨大的龍鱗，正往核心上按。那鱗片的形狀，正好能蓋住核心的裂縫，像塊量身定做的補丁。
“知秋，你來得正好?！鄙蛭〉穆曇魩е芈?，機械眼閃爍著貪婪的光，“就差最后一步了，用你的血激活它，我們就能成為昆侖之心的共生體?！?/p>
葉知秋的左眼突然涌出熱流。他看見核心里，父親的意識碎片像只被困的鳥，在金色的光團里沖撞，每次接觸到沈巍的機械臂，都會發(fā)出痛苦的嘶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