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
這雙盛滿星光的眼睛。
褪去了所有鎂光燈下的偽裝。
只剩下濃得化不開的疲憊。
翻涌著驚濤駭浪般的情緒。
震驚。
痛楚。
難以置信。
還有一絲……近乎絕望的審視。
他的視線。
像帶著實質的溫度。
灼熱又冰冷。
越過我。
死死地。
釘在了我懷里。
那個睡得正香的小人兒臉上。
空氣凝固了。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樓道里腐朽潮濕的氣味。
和他身上傳來的、清冽又昂貴的木質冷香。
詭異地交織在一起。
無聲地對峙。
他站在門外。
高大的身影幾乎堵住了整個門框。
投下的陰影。
將我完全籠罩。
我抱著崽。
像抱著我僅有的、脆弱的盾牌。
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才勉強支撐著自己。
不在這無聲的壓力下崩潰。
幾秒鐘。
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顧琛的目光。
終于艱難地從崽熟睡的小臉上撕開。
緩緩抬起。
重新落回我臉上。
那目光沉甸甸的。
像浸透了水的鉛塊。
壓得我喘不過氣。
他開口。
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磨過喉嚨。
每一個字都透著壓抑的顫抖。
“他……”
“多大了？”
我喉頭滾動了一下。
干澀地擠出回答。
“一歲……七個月?！?/p>
顧琛的身體。
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像是被這個精確到月份的數(shù)字。
狠狠擊中。
他閉了閉眼。
再睜開時。
眼底一片猩紅。
“一歲……七個月……”
他重復著。
像是在咀嚼這個時間的含義。
“所以……”
他猛地向前逼近一步。
那股清冽又強勢的氣息。
瞬間撲面而來。
將我牢牢鎖住。
帶著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你懷孕的時候……”
“就……”
“知道了？”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
帶著瀕臨失控的質問。
“為什么不告訴我？！”
最后一句。
幾乎是低吼出來。
帶著被徹底背叛的憤怒。
和……深入骨髓的痛。
我被他逼得后退了半步。
脊背撞在冰冷的門框上。
生疼。
懷里的崽被這壓抑的氣氛驚擾。
不安地扭動了一下。
小眉頭皺緊。
我下意識地把他抱得更緊。
抬起眼。
迎上顧琛那雙燃著怒火的眸子。
所有的委屈、憤怒、兩年來的心酸和此刻被質問的荒謬感。
轟然炸開。
“告訴你？”
我的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尖銳的嘲諷。
在寂靜的樓道里顯得格外刺耳。
“顧大影帝！”
“我倒是想告訴你！”
“可你人在哪？”
“頒獎禮？新片發(fā)布會？還是哪個女明星的溫柔鄉(xiāng)？”
“你手機永遠打不通！”
“信息永遠石沉大海！”
“你的助理像個機器人！只會說‘琛哥在忙’！”
“你的經紀人像防賊一樣防著我！”
“你告訴我！”
“我怎么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