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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歆回頭一看,顧承不知什么時(shí)候來到她身后的。
他袖口卷到手肘,胳膊和腿上上沾著不少泥灰。
她剛要開口拒絕,就被他搶了先:
“聽說臺(tái)風(fēng)要來了,我來幫忙,可不全是為你,主要是為了孩子們。”
顧承廷一直都是這樣。
對(duì)主動(dòng)想要貼上來的女人會(huì)冷臉拒絕,但對(duì)孩子卻是實(shí)打?qū)嵉暮谩?/p>
當(dāng)年糧食短缺,他寧愿自己餓肚子,也會(huì)把省下的窩窩頭分給村里的其他孩子。
思及此,她沒再多說,只是默默把桶里的水倒出去一半,拎著半桶水往攪拌水泥那邊走。
好不容易和好了水泥,顧承廷又跟了過來,手里還拿著把抹子:
“雪歆,你去旁邊歇著,這些臟活累活,我來就好。”
這話和當(dāng)年在知青點(diǎn)時(shí),他搶著幫她挑水砍柴說的一模一樣。
可時(shí)過境遷,他們?cè)缫巡皇钱?dāng)初能并肩看星星的戀人,她哪還能心安理得地受他照顧?
林雪歆低著頭,手里的抹子在水泥地上刮出沙沙的響。
“不用,我自己可以?!?/p>
顧承廷看了她半晌,終究沒再強(qiáng)求,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邊。
這一幕落在李川堯眼里,他大步走了過來,一把拉過顧承廷的手。
“我警告過你,別再騷擾她?!?/p>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顧承廷放下手里的工具,直起身迎上他的目光:“她一個(gè)女同 志力氣小,干不了粗活,我搭把手怎么了?”
那天回去以后,他找到朋友拿到了家屬證明,手續(xù)齊全,倒也不怕查。
兩人之間的空氣瞬間劍拔弩張起來,誰都不肯退讓。
“你們都少說兩句!”
林雪歆連忙放下手里的活,擋在兩人中間,“他沒有騷擾我,現(xiàn)在正是缺人的時(shí)候,先把活干完再說?!?/p>
聽她這么說,兩個(gè)男人都沒再言語,卻像約定好一般,一左一右守在她身邊。
兩人誰也沒再看誰,只有偶爾碰到一起的目光,帶著無聲的較勁。
......
干了一天活。
林雪歆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渾身骨頭像散了架,連抬手脫鞋的力氣都快沒了。
林母瞅見是李川堯送她回來,眼睛瞬間亮了,拉著她的胳膊就往屋里拽:
“歆歆,快跟媽說說,是不是和小李同 志有新進(jìn)展了?”
林雪歆癱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解釋:
“媽,他是去學(xué)校處理公務(wù),我正好搭了把手,他順路送我回來而已?!?/p>
林母撇撇嘴,眼里的笑意藏不?。?/p>
“傻孩子,哪有這么多順路?我看他就是借著公干特意去看你的!”
“行行行,您說是就是?!?/p>
林雪歆實(shí)在累得沒力氣爭(zhēng)辯,任由母親念叨著,倒在床上就沉沉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天剛蒙蒙亮。
林雪歆穿上鞋往學(xué)校趕,剛走到校門口就聽見一陣哭聲。
扎羊角辮的小女孩蹲在墻角,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看見她就撲過來:“林老師,我哥哥一大早去后山找草藥,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
“別哭別哭,老師一定幫你把哥哥找回來?!?/p>
林雪歆蹲下來幫她擦眼淚,又抬頭望了望天色,鉛灰色的烏云正從海平面壓過來。
李川堯的隊(duì)伍還沒到,風(fēng)卻越來越急。
再等下去恐怕來不及了。
林雪歆當(dāng)機(jī)立斷,囑咐其他孩子在教室待著,自己抓起雨衣就往后山跑。
剛爬到半山腰,豆大的雨點(diǎn)就砸了下來,眼前白茫茫一片。
山路被雨水泡得泥濘濕 滑,她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忽然腳下一滑,整個(gè)人摔在泥地里,手肘也擦破了皮。
“有人嗎?”
她撐著石頭站起來,扯著嗓子喊,可聲音很快被雨聲淹沒。
就在這時(shí),一陣微弱的“救命”傳來。
林雪歆循聲撥開擋路的灌木叢,就看見個(gè)瘦小的身影蜷縮在巖石下,正是小女孩的哥哥。
他腳踝高高腫起,正抱著膝蓋在雨里瑟瑟發(fā)抖。
“別怕,老師帶你回家?!?/p>
她咬著牙蹲下來,想把男孩背起來。
可山路太陡,雨又下得急,她剛走沒兩步,腳下一崴,整個(gè)人向前撲倒,額頭重重磕在凸 起的石頭上。
溫?zé)岬囊后w順著額角流下來,混著雨水糊了滿臉。
男孩嚇得哭出聲,急忙伸手去抹她臉上的血:“林老師,你流血了!”
昏迷前一秒,她看見一道軍綠色的身影沖破雨幕,穩(wěn)穩(wěn)地把她抱進(jìn)懷里。
她好像聽見他在說什么。
可雨聲太大,又好似什么都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