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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推開院門,就看到周淑慧背著個監(jiān)獄里發(fā)的包袱站在樹下,滿臉忐忑。
她立刻紅了眼眶:“承廷哥......”
“工作的事是我對不住你,”她聲音哽咽,指尖絞著衣角,“是我一時糊涂做錯了事,該受的罰我自己擔著?!?/p>
說完,她頓了頓,眼尾瞟向屋里,像是下了很大決心:
“只是玲玲......能不能先拜托你照看著?”
“我有案底,想要找工作難上加難,可你放心,我一安定下來就接她走。”
替顧承廷坐過三年牢的這份“恩情”,是她手里最后一張底牌了。
周淑慧仰著臉,滿心期待著他會像從前那樣心軟。
顧承廷勾了勾嘴角,一步步朝她走近。
周淑慧的心跳開始加速,嘴角剛要揚起,脖頸突然被一只大手死死掐住。
窒息感瞬間涌來。
她驚恐地瞪大眼睛,卻只看到顧承廷臉上淬著冰的冷笑:
“還在裝?你不去演戲真是可惜了。”
他的指節(jié)越收越緊,聲音像從牙縫里擠出來:
“當年那輛二八大杠,到底是你是跟人家借的,還是偷的?”
周淑慧的臉瞬間血色盡失,包袱“啪嗒”掉在地上,里面的幾件舊衣服滾了出來,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狼狽。
“放、開、我。”
周淑慧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音。
顧承廷猛地松開手,她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在地上劇烈地咳嗽。
他就這樣站在月光下,靜靜地看著她狼狽的模樣,一雙鳳眼里沒有半分波瀾:
“周淑慧,騙了我這么久,你還真是好手段。”
周淑慧連滾帶爬地撲過去,指甲死死摳住他的褲腳:“承廷哥,我這么做都是因為太愛你了,你別拋下我,好不好?”
顧承廷像被燙到一樣猛地后縮,她被掀得仰倒在地,后腦勺磕在石階上發(fā)出悶響。
“愛?”
他低笑一聲,那笑意卻未達眼底,“你懂什么是愛?況且我從始至終都只把你當妹妹?!?/p>
周淑慧現(xiàn)在的做派,分明是把他當成自己的專屬玩具,別人碰都不能碰。
“你騙人!”
周淑慧崩潰大喊,“你四處打聽打聽,誰會對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這么好?!”
晚風卷著石榴葉沙沙響,那些被遺忘的過往翻涌上來。
顧父顧母剛走的那年冬天。
周父總是熱情地招呼他到自己家吃飯,周母則會替他補好破洞的棉襖。
他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里。
每次吃完飯都會拉著周淑慧一起做作業(yè),給她講題當做報答。
后來周父周母身患重病,先后離世,他就承擔起了照顧周家兩姐妹的責任。
再后來,他和林雪歆談起了戀愛。
周淑慧明里暗里耍過幾次小脾氣,他只以為是自己冷落了她,于是加倍地對她好。
直到周淑慧頂替他坐牢以后,心里的愧疚更是達到了頂峰。
于是,他偷偷把林雪歆的轉正名額換給她,想著幫有案底的她謀條生路。
他答應和她領證,是想著等她找到真正可以托付終生的人,他就凈身出戶,把一切都留給她。
可現(xiàn)實卻遠遠比他想象的要殘酷。
那些他以為的犧牲與成全,原來從頭到尾都是場精心編排的戲。
周淑慧以身入局,要的就是他余生都活在愧疚之中。
顧承廷冷眼看著眼前歇斯底里的女人。
或許,從一開始他就錯了。
錯在不該心安理得地接受周淑慧替自己頂罪。
錯在不該讓林雪歆和他一起,償還顧父顧母的滴水之恩。
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竹籃打水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