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我回到海景別墅。
顧清雅的車已經(jīng)停在院子里，客廳的燈亮著。我走進去，看到她正在收拾東西。
茶幾上放著幾個紙箱，里面裝著她的私人物品：照片、書籍、飾品、化妝品等等。
"你來了。"她頭也沒抬，繼續(xù)忙著手里的事情。
"需要幫忙嗎？"我站在門口問道。
"不用，快收拾完了。"她拿起一個相框，看了看，然后放進箱子里。
那是我們的結(jié)婚照。
我走過去，看著那張照片。照片里的我們笑得很開心，像真正相愛的夫妻一樣。
"你要帶走這張照片？"我問。
"留個紀念吧。"顧清雅抬頭看了我一眼，"畢竟是三年的婚姻。"
"嗯。"我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她繼續(xù)收拾著，我站在一旁看著。這個家里到處都有她的痕跡：沙發(fā)上的抱枕是她選的，墻上的裝飾畫是她掛的，書架上的小擺件是她從各地旅行帶回來的。
現(xiàn)在她要把這些都帶走，這個家就真的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對了。"顧清雅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浩然今天把錢轉(zhuǎn)回來了。"
"五千萬？"
"嗯。"她看著我，"他說他不想讓我為了他失去所有的財產(chǎn)。"
"他做得對。"
"是嗎？"顧清雅笑了笑，"可是我告訴他，這些財產(chǎn)本來就不屬于我。從明天開始，我什么都沒有了。"
我沉默了。
"他聽了以后很震驚，然后說要和我一起承擔。"顧清雅的聲音很輕，"他說只要我們在一起，什么都可以重新開始。"
"你相信嗎？"
"我想相信。"她看著窗外的海景，"愛情總是讓人想要相信美好的東西。"
"可是現(xiàn)實很殘酷。"
"我知道。"顧清雅轉(zhuǎn)過頭看著我，"江慕深，說實話，我有點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貧窮，害怕失去現(xiàn)在的生活，害怕從頭開始。"她很坦誠，"我從小就沒有缺過錢，不知道沒錢的日子是什么樣的。"
我看著她，心中涌起一種復雜的情緒。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顧清雅脆弱的一面。平時的她總是那么高傲，那么自信，仿佛什么都不在乎。
"但是為了愛情，這些都值得。"她繼續(xù)說道，"至少我是這么告訴自己的。"
"清雅。"我忽然開口，"其實你不用離開。"
她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們可以繼續(xù)這樣生活下去。你不用愛我，我也不強求。但至少你不會失去現(xiàn)在的一切。"
顧清雅靜靜地看著我，過了很久才說："江慕深，你瘋了嗎？"
"也許吧。"我苦笑，"但我舍不得看你受苦。"
"你舍不得？"她的語氣有些激動，"江慕深，你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意義？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
"離婚證可以撤銷，我們可以重新結(jié)婚。"
"不可能！"顧清雅斷然拒絕，"我不愛你，永遠不會愛你！我愛的人是林浩然！"
"我知道。"我看著她的眼睛，"我不需要你的愛，只需要你留下來。"
"你瘋了。"顧清雅搖搖頭，"江慕深，我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我不可能為了錢和一個不愛的人生活在一起。"
"哪怕是貧窮？"
"哪怕是貧窮。"她很堅決，"至少我是為了愛情而貧窮，不是為了金錢而富有。"
我沉默了。
也許這就是顧清雅和別的女人不同的地方。她確實高傲，確實任性，但她有自己的原則。
"我尊重你的選擇。"我說，"但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隨時可以回來。"
"我不會后悔的。"顧清雅拿起最后一個箱子，"江慕深，謝謝你這三年來的照顧。雖然我們沒有愛情，但你確實是個好人。"
"只是好人嗎？"我苦笑。
"只是好人。"她很肯定，"再見了，江慕深。"
顧清雅拿著箱子走向門口，我跟在她后面。
"清雅。"我再次叫住她。
"還有什么事？"
"鑰匙。"我伸出手，"房子的鑰匙，還有車鑰匙。"
顧清雅愣了一下，然后從包里拿出一串鑰匙遞給我。
"你說得對，這些都不屬于我了。"
她把鑰匙放在我手心里，我感受到她指尖的溫度。
"那我怎么走？"她問。
"我送你。"
"不用了，我叫車。"她拿出手機，"很快就會有車來。"
十分鐘后，一輛出租車停在門口。司機下車幫忙搬箱子。
顧清雅坐進車里，透過車窗看著我。
"江慕深，照顧好自己。"
"你也是。"
車子啟動了，慢慢開出了院子。我站在門口，看著車尾燈消失在夜色中。
從今天開始，這個家里就只有我一個人了。
我走回客廳，到處都顯得空蕩蕩的。顧清雅拿走了她的東西，但留下了更多的回憶。
我坐在沙發(fā)上，拿起茶幾上她落下的一張照片。那是我們?nèi)ヱR爾代夫度蜜月時拍的，她穿著白色的長裙，笑得很燦爛。
那時候她還會配合我演恩愛夫妻的戲，還會在鏡頭前展現(xiàn)笑容。
現(xiàn)在連戲都不愿意演了。
手機響了，是林浩然打來的。
"江先生，清雅到了。"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緊張，"她...她看起來不太好。"
"怎么了？"
"她一直在哭，什么都不說。江先生，她真的沒事嗎？"
我看著手中的照片，沉默了幾秒鐘。
"她只是需要時間適應。"我說，"林先生，既然選擇了她，就要對她好一點。"
"我會的，我一定會的。"林浩然立刻保證，"江先生，謝謝您的理解。"
"不客氣。"我掛了電話。
顧清雅在哭。
我很想知道她為什么哭。是因為失去了財富？還是因為害怕未知的生活？
或者...是因為離開了我？
不，不可能。她從來沒有愛過我，怎么可能因為離開我而哭泣。
我把照片放回茶幾上，走到酒柜前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
凌晨兩點，我的手機又響了。這次是顧清雅發(fā)來的微信：
"慕深，謝謝你今天的提議。雖然我拒絕了，但我知道你是好意。"
我看著這條信息，想了很久才回復："晚安。"
"晚安。"
我放下手機，繼續(xù)喝酒。
威士忌的味道很烈，但沒有現(xiàn)實烈。
明天，我要開始新的生活了。
一個沒有顧清雅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