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的燈還亮著。
那紅色的光，照得我眼睛生疼。
空氣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吸進肺里，又冷又嗆，搞得我心里那股火憋得更難受了。
醫(yī)生護士腳步匆匆，每個人都很忙，沒有人多看我一眼。
我就一個人坐在外面的長椅上，懷里緊緊抱著小雪的背包，一動不動。
背包里是她的電腦，是那個U盤，是她所有的心血。
一個小時前，我抱著口吐白沫、渾身抽搐的妹妹，瘋了一樣沖進醫(yī)院。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掛的號，怎么辦的手續(xù)。
我只記得我像狗一樣，跪在醫(yī)生面前，求他救救我妹妹。
“醫(yī)生，求求你，救救她！”
“她是我唯一的親人！”
我的額頭磕在冰冷的地磚上，發(fā)出砰砰的悶響。
醫(yī)生被我嚇了一跳，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把我扶了起來。
經(jīng)過一系列的搶救和檢查，醫(yī)生跟我說，人是救回來了，但是受了太大的刺激，精神狀況很不好，以后不能再受驚了。
不能再受驚？
我一想到小雪躺在里面，渾身插著管子，人事不省的樣子，我的心就跟被刀子反復捅刺一樣。
王德昌！
這個名字在我腦子里炸開，每一個筆畫都刻著畜生兩個字。
是你！
就是你這個道貌岸然的畜生，是你把我唯一的妹妹害成這樣的！
我要你付出代價！
我一定要你付出代價！
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嚨，我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
我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ICU的方向。
小雪，你等我，哥現(xiàn)在就去給你討個說法！
我抓緊背包，用盡全身的力氣，沖出了醫(yī)院，沖向了離這里最近的警察局！
我要讓警察，把那個老畜生抓起來！
……
市公安局的牌子，在天色下顯得特別嚴肅。
門口的國徽閃著金光。
我像個瘋子一樣沖了進去，直接撲到接警臺前。
“警察同志！我要報警！我報案！”我吼得嗓子都啞了。
一個正喝茶的中年警察，慢吞吞地抬起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麻煩。
“嚷嚷什么？有事慢慢說?！?/p>
我喘著粗氣，把小雪的背包摔在桌上，拉開拉鏈，拿出那個黑色的U盤，用力拍在臺面上。
“我叫林天，大夏科技大學的學生！”
“我妹妹林雪的科研成果，一個能改變國家命運的技術(shù)，被她的導師，王德昌教授，給偷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把發(fā)布會上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說了出來。
“……他不光偷東西，還反咬一口，說我妹妹抄襲！”
“現(xiàn)在我妹妹被他逼得精神崩潰，還在ICU里躺著！這就是證據(jù)！”
我指著那個U盤，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
“這里面，是我妹妹從一年前開始，所有的原始數(shù)據(jù)和實驗記錄！”
“文件時間都能證明！王德昌的行為是偷竊，是誹謗！”
“我要求你們馬上立案，把他抓起來！”
我說完了，胸口劇烈地起伏，等著他給我一個公正的回應。
可我等來的，卻是讓我遍體生寒的反應。
那警察本來還挺嚴肅，一聽到“王德昌教授”這四個字，臉上的表情立馬就變了。
他沒有碰那個U盤，連看都沒多看一眼。
他身體向后一靠，又端起了他的茶杯，吹了吹熱氣。
“小伙子，你這個事啊，我們聽明白了?！?/p>
他的調(diào)子一下就變了，從公事公辦，變成了敷衍了事。
“但是呢，這個事情，有點復雜。”
他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說：“你說的這個，叫學術(shù)糾紛。得由你們學校，或者國家的教育部門去管?！?/p>
“我們警察，管的是刑事案件和治安管理，你明白嗎？”
“學術(shù)糾紛？”
這四個字像一個耳光，狠狠抽在我臉上。
我拳頭一下子就捏緊了，指甲掐得手心生疼。
“警察同志！這不是學術(shù)糾！這是赤裸裸的搶劫！是犯罪！”
“他偷的是能改變國家命運的技術(shù)！他毀的是我妹妹一輩子！這還不算犯罪嗎？！”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幾乎是在咆哮。
中年警察的臉，徹底沉了下來。
他重重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放，發(fā)出一聲脆響。
“你吼什么吼？跟你說了不歸我們管！你聽不懂?。俊?/p>
“王德昌教授是什么人？是我們市的門面！是國家的專家！你一個毛頭小子，空口白牙，就想污蔑一個功勛卓著的科學家？”
“我看你小子就是來搗亂的！”
他的聲音比我還大，帶著威脅。
“我沒有！證據(jù)就在這！你們?yōu)槭裁床豢匆谎郏∧銈優(yōu)槭裁床徊?！”我指著U盤，感覺自己快要氣炸了。
“這是你應該找律師做的事情，我們也是按照流程合規(guī)合法的辦事！”
“只要你說的是真的，我們是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他一臉不耐煩，沖我揮手，就像趕一只蒼蠅。
“行了行了，趕緊走！別在這里妨礙我們辦公！再不走，我可要告你一個擾亂公務了！”
“你們……”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的天，我的地！
這就是我尋求的公道？這就是我最后的希望？
在王德昌這個名字面前，證據(jù)算個屁！公道算個屁！
另一個年輕點的警察也過來了，手里拿著警棍，警惕地看著我。
我看著他們那兩張冷冰冰的臉，再看看桌子上的證據(jù)，只覺得渾身發(fā)冷。
我懂了。
想通過正常渠道告倒他，門兒都沒有！
最后，我就像一條死狗，被他們兩個一左一右，直接架著扔出了公安局的大門。
門在我身后哐的一聲關(guān)上了。
我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天是灰的，我的心，比這天還灰。
報警這條路，徹底堵死了。
怎么辦？
真的就這么算了嗎？
我低下頭，摸了摸懷里那個硬邦邦的背包。
不！
不能就這么算了！
我林天，不是只會讀書的書呆子！
現(xiàn)實里不給我公道，那我就去網(wǎng)上！
我要用我的方式，把王德昌這個老畜生的皮，一層一層地扒下來，給全國人民看！
我從地上爬起來，擦掉嘴角的血，眼神里的絕望，全變成了瘋狂。
王德昌，你給我等著！
老子跟你玩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