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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妍站在宴會廳入口處,挽著父親的手臂,目光卻不受控制地掃向賓客席的最后一排。

那個位置空著。

蘇涵的座位牌孤零零地立在桌面上,在滿座的宴會廳里顯得格外刺眼。

許妍的指甲不自覺地掐進了掌心,鉆心的疼痛卻比不上胸口那股莫名的窒息感。

"妍妍。"父親低聲提醒,"該進場了。"

樂隊奏響婚禮進行曲,全場賓客起立。

許妍機械地邁開步子,雪白的婚紗在紅毯上拖曳,兩側是祝福的笑臉和閃爍的相機閃光燈。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耳邊嗡嗡作響。

她應該感到幸福的。

周子揚就站在紅毯盡頭,英俊挺拔,西裝革履,是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結婚對象。

他們門當戶對,青梅竹馬,這場聯(lián)姻將合并江城兩大商業(yè)家族,成為商界佳話。

可為什么她的眼睛總是不受控制地瞟向入口處?

為什么她的心跳得這么慌亂,像是要掙脫胸腔的束縛?

"許妍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給周子揚先生為妻,無論貧窮富貴、健康疾病..."

牧師的聲音在耳邊回蕩,許妍的嘴唇干得發(fā)疼。

她微微側頭,再次用余光掃過那個空座位。

"我愿意。"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周子揚似乎察覺到了她的走神,握著她手的力道突然加重,捏得她指節(jié)發(fā)疼。

許妍猛地回神,對上周子揚溫柔中帶著警告的眼神。

交換戒指時,許妍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

那枚價值連城的鉆戒在燈光下璀璨奪目,卻冰冷得像是某種枷鎖。

當周子揚低頭要吻她時,她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宴會開始后,許妍借口補妝回到了化妝間。

她抓起手機,屏幕上依然沒有任何來自蘇涵的消息或未接來電。

這太反常了。

蘇涵從來不會這樣,從她六歲認識他那天起,二十年了,他就像她的影子,永遠在她一回頭就能看到的地方。

"你到底在哪..."許妍喃喃自語,手指懸在撥號鍵上方,卻遲遲沒有按下去。她突然意識到,如果蘇涵真的不想接她電話,她竟然沒有任何其他方式可以找到他。

除了工作關系,除了那間她從未去過的公寓,她對他的生活幾乎一無所知。

敲門聲響起,林妙妙探頭進來:"妍妍,賓客都在等著新娘敬酒呢。"

許妍放下手機,強打精神站起身:"妙妙,你能幫我個忙嗎?去蘇涵的公寓看看他在不在。"

林妙妙皺眉:"今天可是你的婚禮..."

"求你了。"許妍的聲音里帶著罕見的懇求,"就去看一眼,告訴我他沒事。"

林妙妙嘆了口氣:"好吧,我讓司機送我過去。但你得先出去應付場面,周子揚已經(jīng)問了三次你去哪了。"

回到宴會廳,許妍強迫自己掛上完美的微笑,周旋于賓客之間。

香檳一杯接一杯,卻澆不滅她心頭那股莫名的不安。

"許小姐今天真是美若天仙。"周氏集團的董事舉杯恭維。

"謝謝。"許妍禮貌地微笑,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瞟向宴會廳大門。

"在等人?"周子揚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她身側,手臂占有性地環(huán)住她的腰。

許妍身體一僵:"沒有,只是..."

"蘇助理還沒來,是吧?"周子揚的聲音很輕,卻讓許妍后背發(fā)涼,"一個小助理而已,值得我的新娘這么惦記?"

他的手指在她腰間收緊,力道大得幾乎要留下淤青。

許妍驚訝地抬頭,卻對上他依舊溫柔的笑臉,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壓迫感只是她的錯覺。

"子揚,我..."

"許妍。"周子揚打斷她,湊到她耳邊,呼吸噴在她頸側,"記住今天是誰的婚禮。微笑,然后跟我去敬下一桌。"

他的語氣輕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許妍突然意識到,她從未真正了解過這個即將成為她丈夫的男人。

晚宴進行到一半,林妙妙終于回來了。

許妍借口去洗手間,在走廊攔住了她。

"怎么樣?找到他了嗎?"

林妙妙搖搖頭:"公寓管理員說蘇涵三天前就退租了,所有東西都搬走了。"

"這不可能..."許妍的聲音發(fā)抖,"他怎么會...為什么不告訴我..."

"妍妍,冷靜點。"林妙妙按住她的肩膀,"也許他只是找到了更好的工作機會,離開江城了。"

"他不會的!"許妍幾乎是喊出來的,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壓低聲音,"蘇涵不可能不告而別,絕對不可能。"

林妙妙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嘆了口氣:"回宴會去吧,周子揚在找你。"

婚禮結束后,許妍和周子揚入住江城最豪華的總統(tǒng)套房。

按照傳統(tǒng),這里被布置成了新房,玫瑰花瓣灑滿大床,香檳在冰桶里等待開啟。

周子揚一進門就松開了領帶,眼神熾熱地盯著許妍:"終于只剩下我們兩個了。"

許妍下意識地后退一步,撞到了梳妝臺。

她的手機從手包里滑落,掉在地毯上,屏幕亮起,依然沒有任何來自蘇涵的消息。

周子揚的目光落在手機上,笑容漸漸消失:"還在等他聯(lián)系你?"

"我..."許妍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的行為,甚至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會對一個助理的缺席如此在意。

周子揚突然抓起手機,狠狠砸向墻壁。

機身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刺耳。

"周子揚!"許妍驚呼。

"從今天起,你的眼里只能有我。"周子揚逼近她,聲音低沉危險,"明白嗎?"

許妍從未見過這樣的周子揚,英俊的面孔扭曲著,眼中燃燒著令人膽寒的占有欲。

她本能地想要逃離,卻被他一把拽住手腕拖向大床。

"子揚,等等..."

"等什么?"他冷笑,"我們已經(jīng)結婚了,許妍。從法律上講,你現(xiàn)在是我的妻子,我的財產(chǎn)。"

他的吻粗暴地落下,許妍掙扎著別過臉,那個瞬間,她腦海中閃過的竟然是蘇涵的臉

永遠溫和的,帶著淡淡擔憂的眼神,永遠保持恰到好處的距離,永遠不會強迫她做任何事...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周子揚咒罵一聲,不耐煩地抓起房間電話:"什么事?"

短暫的沉默后,他的表情變得古怪,將電話遞給許妍:"找你的。說是...江城中心醫(yī)院。"

許妍的心猛地一沉。

她接過聽筒,手指不受控制地發(fā)抖:"喂?"

"是許妍女士嗎?"一個陌生的女聲問道。

"我是。"

"這里是江城中心醫(yī)院檢驗科。關于蘇涵先生的體檢報告,有些情況需要告知家屬..."

許妍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什么...什么體檢報告?"

"蘇涵先生三個月前在我院做了全面體檢,指定您為緊急聯(lián)系人。結果顯示...很抱歉,許女士,蘇先生患有晚期腦瘤,生存期預計不超過六個月。我們多次聯(lián)系他復診,但他都沒有出現(xiàn)。請問您最近有見過他嗎?他的情況非常危險..."

聽筒從許妍手中滑落,撞擊在地毯上發(fā)出悶響。

她的視野突然模糊,耳邊只剩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和那句"生存期不超過六個月"的回響。

"妍妍?怎么了?"周子揚皺眉問道。

許妍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像是突然墜入冰窟。

"說話!醫(yī)院找你干什么?"周子揚的聲音陡然提高。

"蘇涵..."許妍終于擠出兩個字,"他...病了..."

周子揚的表情從憤怒轉為驚訝,繼而變成一種難以捉摸的復雜:"什么???"

"腦瘤...晚期..."許妍的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六個月...他只有..."

她突然想起三個月前,蘇涵請了三天病假。

那是他二十年來第一次請假。

當他回來上班時,臉色蒼白得嚇人,卻對她笑著說只是小感冒。

她當時在忙什么?

對了,在準備和周子揚的訂婚宴,甚至沒時間多問一句...

"所以這就是他突然消失的原因?"周子揚的語氣奇怪地平靜下來,"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躲起來等死?"

許妍猛地抬頭,周子揚話語中的冷酷讓她不寒而栗:"你怎么能這么說?"

"那你要我怎么說?"周子揚聳聳肩,"為一個將死之人破壞我們的新婚之夜?"

許妍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嫁給了一個怎樣的人。

她彎腰撿起摔壞的手機,試圖開機,但屏幕一片漆黑。

"我要去找他。"她轉身向門口走去。

周子揚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瘋了?現(xiàn)在?深更半夜?"

"放開我!"許妍掙扎著,"他可能...可能已經(jīng)..."

"死了?"周子揚冷笑,"那更沒必要去了。明天我會派人打聽他的下落,現(xiàn)在,你是我的妻子,今晚你哪里也不去。"

他將她拽回床邊,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許妍從未感到如此無助和恐懼,淚水終于奪眶而出。

"求你了,子揚...我必須知道..."

看到她的眼淚,周子揚的表情微微松動。

他松開手,嘆了口氣:"好吧,明天一早我陪你去找。但現(xiàn)在太晚了,先休息吧。"

許妍知道這已經(jīng)是他最大的讓步。

她蜷縮在床角,背對著周子揚,眼淚無聲地浸濕了枕頭。

腦海中全是蘇涵最后幾天的樣子,他變得異常安靜,常常長時間地望著她,眼神復雜得讓她讀不懂。

有一次她甚至發(fā)現(xiàn)他在辦公室里偷偷抹眼淚,當時她開玩笑問他是不是失戀了,他只是搖搖頭,笑著說"是啊,一場永遠不會有結果的單戀"...

她以為他在開玩笑。

現(xiàn)在想來,那分明是告別。

凌晨三點,確認周子揚熟睡后,許妍悄悄起身,用房間電話撥通了林妙妙的號碼。

"妙妙,是我。"她壓低聲音,"我需要你幫我個忙...非常重要..."


更新時間:2025-08-09 02:4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