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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清歡攥緊手指,指尖幾乎摳進掌心。
沒等她開口,時雨意便自顧自道:“就這么說定了,伴娘服明天送到你家。”
回到包廂時,飯菜已經(jīng)上齊。
時雨意喜歡吃辣,桌上擺的全是紅彤彤的辣菜。
墨北書一邊往時雨意盤子里夾菜,一邊溫聲道:“這三年你為了照顧我,一直陪著吃清淡的,現(xiàn)在我好了,你也不許再委屈自己了?!?/p>
時雨意揚起笑,夾了塊辣椒遞到墨北書嘴邊:“那你陪我一起吃?!?/p>
時清歡微微皺眉,阻攔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墨北書失明后患上神經(jīng)性胃痛,嚴重時甚至會疼到嘔吐。
為了讓他養(yǎng)好身子,這三年她一日三餐精心搭配,半點辛辣都不敢讓他沾。
可現(xiàn)在......
看著墨北書毫無顧忌地咽下時雨意喂給他的辣椒。
時清歡忽然覺得,自己這些年小心翼翼的呵護,像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果然沒過多久,墨北書的臉色便不太對勁。
“北書,你怎么了?”時雨意注意到他額上滲出冷汗,有些疑惑。
時清歡心里一緊,知道墨北書的老/毛病犯了,幾乎是本能地從包里摸出隨身攜帶的胃藥,遞了過去。
墨北書看著桌上的胃藥,眼底閃過一絲困惑,像是不明白時清歡為什么會隨身帶著他常吃的胃藥。
時雨意愣了片刻,連忙將藥盒拿過去,解釋道:“我今天出門太急,忘了帶藥,所以托清歡買了一盒?!?/p>
墨北書眼底疑云很快散去,接過時雨意遞來的藥,就著水咽了下去。
“抱歉啊,北書,我是聽醫(yī)生說你的胃病差不多痊愈了,可以適當吃點辣,才......”
“沒關系?!蹦睍罅四髸r雨意的手,“你也只是想讓我開開胃,又不是多大的事,沒必要自責?!?/p>
一頓飯吃下來,時清歡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
趁墨北書去地庫取車,她起身準備離開,手腕卻被時雨意攥住。
她將那盒胃藥狠狠按回她手里,語氣不善地問:“你故意拿它出來,是為了試探墨北書?”
盒子尖銳的棱角硌得掌心隱隱作痛,時清歡想抽手,反而被捏得更緊。
“時清歡,收起你的癡心妄想?!睍r雨意看著她,一字一頓,“我不追究你冒名頂替這三年,已經(jīng)仁至義盡,別逼得我們連姐妹都做不成!”
說完,她甩開她的手,拎著包揚長而去。
時清歡低下頭,才發(fā)現(xiàn)掌心已經(jīng)沁出血珠。
她沉默地擦掉鮮血,扔掉手中的胃藥,離開餐廳。
......
回到莊園,時清歡開始收拾行李。?
從十六歲到二十六歲。
她在無人知曉的角落里為墨北書寫過上百封情書,做過各式各樣的禮物。
如今,她把這些東西全部塞進紙箱,只留下一本日記。
這本日記里記錄了這三年她和墨北書相處的點點滴滴。
為了不讓墨北書發(fā)現(xiàn)端倪,她必須把它轉交給時雨意。
時清歡坐在書桌前,最后一次翻開這本日記。
12月25日,圣誕節(jié)。
京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場大雪,我為北書堆了一個雪人,他為了“看清”雪人的樣子,背著我摸遍了雪人的每一寸,把手都凍傷了。
2月7日,除夕夜。
跨年鐘聲響起的瞬間,我問北書新年有什么愿望,原以為他會盼著眼睛復明,可他卻說:“如果我的眼睛真的好不了,我希望你去找一個更好的人,別把青春浪費在我身上?!?/p>
6月21日,夏至。
我高燒不退,北書竟摸索著給我煮了一碗粥,胳膊上都是燙傷,我讓他以后別再進廚房,他卻笑著說他一點都不疼,還說他現(xiàn)在笨手笨腳,但總有一天會學著把我照顧好......
時清歡回過神時,淚水早已打濕紙頁。
這三年,像一場幸福而又漫長的夢。
幸福到讓她忘了,墨北書對她好,不過是因為把她當成了時雨意。
如今,大夢初醒。
她也該把這些本不屬于她的回憶,全部物歸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