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剛準備出門,就被我爸攔住了。
"去哪?"他站在門口,雙臂交叉,一副審訊犯人的架勢。
"面試。"我簡單回答。
"什么面試?昨天不是說了嗎,現(xiàn)在騙子很多!"我媽從廚房沖出來,"乖兒子,聽媽的話,我們今天去教育局看看大專的情況。"
"我不去。"我語氣堅決。
"你必須去!"我爸怒道,"486分,你還想挑三揀四?有學校要你就不錯了!"
這時,大伯一家也到了??磥硭麄冏蛲砩塘亢昧?,今天要集體"幫助"我。
"浩子,叔叔跟你說。"大伯坐在沙發(fā)上,擺出一副長輩的姿態(tài),"年輕人有志向是好事,但也要腳踏實地。你現(xiàn)在這個成績,就別做白日夢了。"
"什么白日夢?"我冷笑。
"還裝什么裝?"堂哥林軍不屑地說,"昨天那個電話,肯定是培訓機構(gòu)的。他們專門騙你們這種成績不好的學生,說什么高薪就業(yè),實際上就是讓你交錢培訓。"
"對!"二嬸點頭,"我鄰居家的孩子就被騙過,交了兩萬塊錢,最后什么都沒學到。"
我看著這群人,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但我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因為我知道,過幾個小時后,一切都會改變。
"我現(xiàn)在就要去面試。"我向門口走去。
"站?。?我爸一把拉住我,"今天你哪里都不許去!我們現(xiàn)在就去教育局!"
"憑什么?"我甩開他的手。
"就憑我是你爸!"他怒吼,"你現(xiàn)在還沒成年,必須聽我的!"
"我已經(jīng)十八歲了。"我提醒他。
"十八歲怎么了?你還是我兒子!"
大伯也站起來幫腔:"浩子,你爸也是為了你好?,F(xiàn)在這個社會,沒有文憑寸步難行。你先去讀個大專,以后還可以專升本。"
"就是。"堂哥林軍裝模作樣地勸道,"我當年也是從大專開始的,現(xiàn)在不也混得不錯?"
我忍不住冷笑:"你現(xiàn)在在哪上班?"
"縣政府。"他得意地說,"雖然只是個科員,但鐵飯碗?。?
"月薪多少?"
"這個..."他臉色有些不自然,"錢不錢的不重要,關(guān)鍵是穩(wěn)定。"
"三千?"我追問。
"差不多吧。"他有些惱羞成怒,"但是有保障?。∧阋詾橥饷婺切┧狡竽芨梢惠呑??"
我不再理他,徑直向門口走去。
"林浩!你給我回來!"我爸徹底怒了,"你今天要是敢出這個門,就別認我這個爸!"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你確定?"
"我..."他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我會這么回應。
"志強,別說氣話。"我媽趕緊打圓場,"孩子還小,不懂事。"
"小?十八歲還?。?大伯不滿,"我看就是被慣壞了!"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又響了。還是昨天那個號碼。
"林浩同學,請問您什么時候能到?面試官已經(jīng)在等您了。"
"馬上到。"我當著所有人的面接電話。
"好的,我們公司地址是..."
我故意開了免提,讓所有人都能聽到。
"騰達科技?"堂哥林軍驚訝地說,"不可能吧?那可是大公司!"
"肯定是假的。"大伯搖頭,"現(xiàn)在騙子連大公司的名字都敢冒用。"
掛斷電話后,我看著這群人:"現(xiàn)在你們還覺得是騙子嗎?"
"當然是!"我爸斬釘截鐵,"騰達科技那樣的大公司,會要你一個高考失利的學生?"
"就是,他們招的都是名牌大學的研究生。"二嬸附和。
我深吸一口氣,決定攤牌:"三個月前,我就通過了他們的初試。這次是復試。"
客廳里安靜了幾秒鐘,然后爆發(fā)出更大的質(zhì)疑聲。
"胡說八道!"
"年薪三十萬?做夢!"
"肯定是傳銷!"
我看著這群人,心中涌起一陣悲哀。他們寧愿相信我在撒謊,也不愿意相信我有這樣的能力。
"我走了。"我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站?。?我爸沖過來攔住我,"今天你必須跟我們?nèi)ソ逃郑?
"讓開。"我的聲音越來越冷。
"不讓!"他怒道,"我就不信了,你還能打我不成?"
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這個從小到大不斷打擊我、貶低我的男人。他從來不相信我有任何能力,在他眼里,我永遠只是個需要他安排人生的廢物。
"你真的要攔我?"我問。
"對!我就是要攔你!"他挺起胸膛,"除非從我身上踩過去!"
我冷笑一聲,掏出手機撥通了110。
"喂,我要報警。有人非法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你瘋了?"我爸傻眼了,"我是你爸!"
"警察叔叔,我已經(jīng)十八歲了,具有完全行為能力?,F(xiàn)在有人強行阻止我出門,涉嫌非法拘禁。"
客廳里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顯然沒想到我會玩真的。
"林浩!你怎么能報警抓你爸?"我媽哭著說。
"他不讓我走,我只能報警。"我語氣平靜,"或者,他現(xiàn)在讓開。"
我爸臉色青白交替,顯然在激烈地思想斗爭。
"好!你給我滾!"他最終讓開了路,"從今以后,你別想再進這個家門!"
我沒有回應,直接走出了家門。
身后傳來我媽的哭聲,和親戚們的指責聲。但我沒有回頭,因為我知道,這可能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選擇。
出租車上,我看著窗外熟悉的街景,心情復雜。我即將去面試的是一份年薪三十萬的工作,而他們還在為我能不能上大專發(fā)愁。
這種認知上的巨大差距,讓我感到既憤怒又可笑。
但我也知道,如果這次面試失敗,等待我的將是更加猛烈的暴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