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身鼓鼓囊囊，像穿著那件藍布工裝。接著，門板上慢慢浮現(xiàn)出五個指印，焦黑的，

和她肩上的一模一樣，正一點點往里面陷，木頭發(fā)出發(fā)霉的軟響。

“你藏不住的……”聲音鉆進耳朵，帶著滾燙的氣浪，

“它在燒……一直燒……”林依突然想起張大爺說的棉紡廠大火，想起那半只燒焦的袖子。

她猛地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白天被她咬破的食指傷口不知什么時候裂開了，血珠滲出來，

滴在被子上，洇出小小的紅痕。而肩上的手印，此刻燙得像塊烙鐵，她甚至能感覺到，

那五個指印里，有什么東西在動，像無數(shù)細小的蟲子，順著血管往心臟爬。

“找到你了……”門板“吱呀”一聲被推開條縫，一只焦黑的手伸了進來，

指甲脫落的地方沾著暗紅黏液，正往下滴。林依的尖叫卡在喉嚨里，她看見那只手的手腕處，

露出一截燒得蜷曲的骨頭，像極了鐵盒里那張合影上，

梳麻花辮女人手腕上的銀鐲子——只是此刻，那銀鐲子早已化成了焦黑的鐵絲，纏在骨頭上，

隨著手的移動，發(fā)出細碎的摩擦聲。窗外的月光突然亮起來，透過窗欞照在那只手上，

林依看清了，手腕內(nèi)側的焦黑皮肉下，隱隱露出個刺青，是朵小小的雛菊，

和她帆布包上繡的那朵，一模一樣。原來，那盒子里的合影上，

站在最左邊的那個梳麻花辮的女人，笑起來的時候，嘴角也有個淺淺的梨渦，像極了她自己。

肩上的手印突然炸開劇痛，林依低頭，看見那五個指印里滲出了暗紅的血，順著皮膚往下流，

在床單上匯成小小的溪流，而那溪流里，漂浮著無數(shù)細小的、燒焦的棉絮，

像極了那場大火里，漫天飛舞的灰燼。堂屋里的瓷瓶發(fā)出一聲脆響，像是裂開了。

那只焦黑的手，離她的臉，只有半尺遠了。黑洞洞的袖口處，傳來了棉紡廠機器的轟鳴聲，

還有女人凄厲的尖叫，混雜著火焰“噼啪”的燃燒聲，在這寂靜的道觀深夜里，

響得震耳欲聾。瓷瓶裂開的脆響像冰錐扎進耳膜時，那只焦黑的手突然加速，

指尖擦著林依的鼻尖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