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乖巧懂事的兒子一反常態(tài),不是嫌我老就是罵我是個不會打扮的土包子。
「那你想讓誰當你媽?。俊?/p>
兒子脫口而出的是老公秘書的名字。
后來老公跪在地上涕淚漣漣,求我別離婚。
「你走了我和兒子怎么辦?。课液蛢鹤佣茧x不開你。」
我抽開手揚長而去,「那不是我的兒子,關我什么事?對了忘記告訴你了,那也不是你兒子。」
1
兒子幼兒園畢業(yè)典禮那天,校方要求爸媽陪同參加。
我為此提前三個月減肥護膚,卻在典禮上被兒子當眾挑毛病。
「不夠丟人現眼的,我爸來就夠了,你那么老來湊什么熱鬧?!?/p>
為此我在后臺狠狠揍了他一頓,老公在一旁埋怨我像個潑婦。
「我不要你這個媽媽,我要換新媽媽!我要換個年輕漂亮的媽媽!」
我俯下身子強壓怒火,「那你想讓誰當你媽?」
他眼底閃起光亮,「秦在熹?!?/p>
這個名字猛地在我心里炸開,一旁的傅寒聲輕咳兩聲,眸底閃過一絲不自然。
因為秦在熹是他的秘書。
上個月剛入職,而我的兒子也是從上個月開始處處看我不順眼。
傅寒聲對育兒之事從不插手,甚至連兒子的生日都不記得。
可最近他父愛泛濫,時不時帶兒子出去玩。
原來他不止出軌,還為了一己私欲教壞我的兒子。
這一切串聯起來化作一記結實的巴掌,狠狠把我扇醒。
離婚二字已到嘴邊卻還是被我吞了回去。
我陪他從籍籍無名走到如今功成名就,就連公司的初始資金都是我身兼數職,砸鍋賣鐵給他賺來的。
如此就離婚豈不是便宜他了,我必須讓他凈身出戶,身敗名裂。
可秦在熹似乎比我還要心急。
幾天后的一個清晨,我下樓遛狗時,在電梯里碰到了秦在熹。
「嫂子早上好啊,以后我們就是鄰居了,還請多關照?!?/p>
她眨著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起來人畜無害。
還蹲下身子,輕柔了摸了摸我的狗。
「大款好乖哦?!?/p>
看來傅寒聲和她還真是無話不談,入職一個月,連我家狗子的名字都知道了。
沒等我發(fā)作,大款率先出擊,狠狠咬了她一口。
她疼得抽回手,站起身躲在角落。
「抱歉哦,大款對人很友好的,就是對同類有點兇,很痛吧?要不要去醫(yī)院?。俊?/p>
她尷尬的捂住創(chuàng)口,淺淺搖頭。
大款雖咬傷了人,但我不氣不惱。
還獎勵給它整根大棒骨,遞給他時,小家伙的尾巴都搖成螺旋槳了。
那天傅寒聲去隔壁城市談業(yè)務,我借著取文件的緣由去了趟公司,在他辦公室里加裝了竊聽器和針孔攝像頭。
回家時已是傍晚時分,剛打開門。
比頭搖尾巴晃的大款來的更快的是兒子傅毅川的摔砸聲。
「那個老巫婆又不在,我為什么不能自己帶大款出去玩?」
保姆見我回來,啜泣著跑過來,如釋重負般開口。
「太太您終于回來了,剛剛川川想去遛狗,我不讓他就把電視砸了,我也是怕小孩子在外面不安全,實在抱歉,維修費您從我的工資里扣吧?!?/p>
我從包里拿出紙巾遞給保姆,「這孩子最近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以前從來不這樣,給你添麻煩了,薪水每月漲兩千,你看行嗎?我最近比較忙,實在沒空顧看孩子。」
保姆欣然應下,我這才放下心來。
轉頭抓起兒子暴打一頓。
「說!老巫婆這詞你跟誰學的!」
「秦阿姨說的沒錯,你本來就是老巫婆!」
2
「嫂子我可以借用你家的浴室洗個澡嗎?我家熱水器壞了。」
詢問時,她的眼神不錯珠的望向傅寒聲,聲音嬌怯。
他沒應聲,打著哈欠往臥室走去。
反倒是傅毅川個小崽子聞聲跑過來,屁顛屁顛把秦在熹往屋里領。
「當然可以了秦阿姨,快去吧,等你洗完澡可不可以帶我去商場買玩具啊,上次你送我的奧特曼我都玩膩了?!?/p>
秦在熹笑著摸著我兒子的小腦袋,笑眼盈盈。
「當然可以,不過你要和媽媽申請哦,媽媽同意了我才可以帶你去買?!?/p>
她還真是熟門熟路,徑自往浴室走去,甚至沒讓川川帶路。
就連剛入職沒幾天的保姆都看愣了。
「我可沒同意你用我家浴室?!?/p>
「方才我看你一直搓手,怕不是有皮膚病吧?我家還有孩子,真?zhèn)魅玖丝删筒缓昧?,你能理解的對吧??/p>
她停下步子,緩緩轉過身來,夾著嗓子高聲開口。
「嫂子還真是小心呢,那打擾了,我去別家洗!」
「我就不信,我還找不到個能借用浴室洗個澡的鄰居!」
傅寒聲醋意大發(fā),推開門把秦在熹推進浴室。
「洗吧,洗好就走,非工作時間我不想看到你,你真的很沒有邊界感?!?/p>
兒子此時化作護花使者,拿著我的浴巾站在浴室門口恭候。
我拿回浴巾,把大款用了兩年的干毛巾遞給兒子。
「媽媽的浴巾都該洗了,怎么能給你秦阿姨用呢,用這條吧,這條剛洗過,還香香的呢,她肯定會喜歡的。」
兒子才六歲,哪里懂得這些。
況且他只負責和大款玩,哪里給它洗過澡。
可傅寒聲知道。
「念念,我知道你介意,不行讓她用我的吧,要是讓人家看出來這浴巾是狗用的多不好。」
我氣極反笑,看向他的眼神里帶著不容反駁的狠戾。
「大款用過的東西可比你的干凈?!?/p>
那晚趁傅寒聲睡下后,我看了他的手機。
密碼還是我的生日,虛偽又諷刺。
他刪的還真是干凈,聊天記錄除了工作事宜別無其他。
但在銀行的流水明細里,我看到了他給秦在熹的幾筆大額轉賬。
去年情人節(jié),他說要加班,卻在深夜給秦在熹轉了十八萬塊,轉賬備注是給熹寶買包。
去年七夕,他說公司遇到困難,從我卡里劃走二十萬轉給秦在熹,備注是給熹寶買車的首付。
上個月他辭退之前的助理,聘用了秦在熹,給她轉了五萬,備注是給熹寶的當月工資。
那個月她只上了五天班,日薪一萬。
那晚我輾轉反側,無心安眠。
滿腦子都是當初我陪他創(chuàng)業(yè)時,他給我畫的大餅。
「等公司有起色了,我一天給你一萬塊錢,你呢就負責吃喝玩樂,什么都不用操心?!?/p>
3
傅寒聲剛簽了大單,為慶祝趁著周末搞起了團建。
我對鏡化妝時,他在身后系領帶。
「你要是不想去就在家歇著,山里蚊子多。」
我轉過身,指尖在他胸口輕輕一點。
「畢竟是傅總辛苦打下的江山,我這個老板娘總得替你招待好員工。」
車剛出市區(qū),我就和呂檸通了氣,讓她去了公司。
「重點盯人事變動和近三年的項目流水,財務問題也給我查仔細了。」
呂檸是我大學室友,現在做起了私家偵探,上次的監(jiān)控和竊聽器就是她給的。
安排妥當后,正瞧見秦在熹在山間拍照打卡,余光許是瞥見了走來的傅寒聲。
她掐準時間來了個平地摔。
「怎么這么不小心?」
傅寒聲的聲音比山風還急,幾步沖過去蹲下身。
「腳腕好像腫了,實在抱歉掃了你的興傅總?!?/p>
剛來的實習生把秦在熹背起來,「沒事大家繼續(xù)玩,我把她背到山下抹點藥就行,我?guī)Я说蚺乃帯!?/p>
「不行!我不下山,我還可以爬?!?/p>
秦在熹忽地低吼出聲,嚇得實習生一哆嗦。
「把她放下來吧,她既然想爬我作為老板也沒有拒絕的權利,我來吧?!?/p>
他小心翼翼把秦在熹打橫抱起。
任憑周遭員工向我投來異樣的目光。
我站在人群后,舉著手機拍了十幾張,還錄了視頻。
「傅總真是體恤員工啊?!?/p>
我走過去,把手機屏幕亮給他看。
「這張拍得好,等回去給川川看看,他不是天天念叨秦阿姨嗎?看見肯定高興?!?/p>
傅寒聲的臉瞬間沉得像要下雨。
「念念,別胡鬧。」
胡鬧?把我當做你們play的一環(huán)不叫胡鬧?
但我沒有言語,只是隨手發(fā)了條短視頻,還買了兩千塊錢的流量推送。
畢竟這一幕不能讓我一個人惡心。
錢沒有白花的,視頻在當晚就炸了鍋。
傅寒聲的公司這兩年在本地風頭正勁,很快就有人扒出他的身份。
秦在熹的照片被人翻個底朝天,從上學時的整容照到入職后的朋友圈,全被掛在網上罵。
第二天一早,秦在熹就哭著來敲門。
「嫂子,把視頻刪了吧,再這樣下去我爸媽都要被鄰居戳脊梁骨了。」
她站在玄關處淚眼婆娑,白襯衫下若隱若現能看到真空的身材。
只可惜,彼時傅寒聲不在家,看不到她處心積慮設計好的穿搭。
「視頻?視頻有什么問題嗎?為什么要刪?」
她把領口的紐扣扣了兩顆。
「我現在被全網唾棄,那些該死的網友恨不得把我在哪個醫(yī)院出生的都快查出來了,我都被卡戶了,你說你為什么要刪?」
我懶得跟她廢話,轉身去洗手間。
剛關上門,就聽見外面有窸窸窣窣的響動。
大款突然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嗚咽。
我猛地拉開門,正看見秦在熹把半包東西往狗盆里倒。
見我出來,手里的塑料袋啪地掉落在地。
「你干什么!」
我沖過去把大款拽到身后。
「我沒干什么啊?!?/p>
秦在熹往后縮,眼淚掉得更兇。
「我就是看大款可愛,想喂它點零食,嫂子您該不會想故技重施,再誣陷我吧?」
傅寒聲不知什么時候回來了,臉色鐵青。
「秦在熹!」
他聲音冷得像冰,「不能干就滾。」
我冷笑。
演得真像,好像昨天在山里抱著她的是別人。
沒等秦在熹反應,我揚手給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響聲在客廳里蕩開,她半邊臉瞬間紅透。
「這巴掌,是替大款打的?!?/p>
我盯著她的眼睛,「下次再敢動我的狗,我就不是扇你這么簡單了?!?/p>
川川哭著護住秦在熹,大罵我是壞女人。
我火氣瞬間沖上來,抓過他的胳膊就往屁股上扇,他狠狠咬了我一口。
「你才不是我媽媽!」
他突然哭喊起來,聲音沙啞。
「秦阿姨說的,你根本就不是我親媽!」
倏忽間,我想起兩三年前兒子就說過這種話。
那時我還以為是兒子頑劣懵懂,不知是從哪聽來的渾話。
看來秦在熹入職過來前,早就和我兒子接觸過。
傅寒聲突然沖過來,一腳把傅毅川踹倒在沙發(fā)上。
「胡說八道什么?」
他吼得嗓子都劈了,額頭上青筋暴起。
我愣住了。
傅毅川趴在沙發(fā)上哭,我這才看清,他哭紅的眉眼,嘴角的弧度,竟和秦在熹有幾分相像。
疑心的種子一旦埋下,就再難消除。
次日一大早我便收集了兒子的頭發(fā)拿去送檢,怕被醫(yī)生抱錯,我還特地帶著傅寒聲的頭發(fā)一齊送檢。
至于秦在熹的更好收集,畢竟她之前不知來了我家多少次,上次浴室還有她沒有打掃的碎發(fā)。
4
鑒定結果出來了,傅毅川不是我的兒子,但也不是傅寒聲的種。
這孩子不知是秦在熹和哪個男人的種。
我攥著鑒定報告艱難地上了車,彼時手機突然傳來監(jiān)控的推送。
監(jiān)控畫面里,傅寒聲和秦在熹在沙發(fā)上熱烈繾綣,事后商議著如何讓我凈身出戶。
「等李念簽了字,那幾套房子就過戶給你,毅川的撫養(yǎng)權我肯定會要過來,斷不會讓咱兒子跟了外人?!?/p>
一家三口?
看來這份親子鑒定都多余了。
畫面突然卡住,頓在傅寒聲給秦在熹遞紙巾的畫面。
我倒回進度條,把音量調到最大,秦在熹那句輕飄飄的話像塊巨石,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當年要不是因為你投資失敗,還要靠李念那個賤人接濟,我怎么可能把兒子送到她身邊,好在我們母子馬上就能團聚了。」
原來不是教壞,是認領。
那個我喂了六年飯、半夜換了無數次尿布的孩子,從始至終都是在幫別人照顧。
手機在這時再次震動,銀行發(fā)來余額提醒。
我名下所有賬戶的資金,包括積攢多年的私房錢,全轉到了新辦的匿名卡上。
我本該為自己發(fā)覺尚早感到慶幸,可我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既然我是給別人養(yǎng)孩子,那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呢?
傅寒聲回來時,滿臉疲憊的神情一如往常。
「今兒談了個大客戶,下周可能出差,天天連軸轉,累死了?!?/p>
我再忍不下去,哽咽著開口。
「我的兒子呢?」
他先是一愣,隨后輕笑著拍了拍我的肩。
「保姆帶川川去遛彎了啊,你怎么了念念?是不是川川又惹你生氣把你氣糊涂?」
言罷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寵溺一笑。
我本想把監(jiān)控視頻甩給他,可最后的理智告訴我,現在還不是亮底牌的時候。
「我是說,我的親生兒子。我已經做了親子鑒定,傅毅川根本不是我兒子!」
他眼神閃躲,垂眸撣了撣身上壓根不存在的灰塵。
「當年你大出血昏迷三天,剛醒來醫(yī)生就把川川抱過來讓你瞧,醫(yī)生還讓你親了川川,你忘記了?」
「你少來這套?!?/p>
他越是這樣插科打諢我越是氣越是怕。
我看著他那副滿不在乎的神情,怒不可遏的抓起水杯砸過去。
「傅寒聲,你把我的孩子抱去哪了!白紙黑字擺在眼前了你還裝什么?」
他突然掐住我后頸往墻上撞,眼前炸開一片金星。
「要不是你生不出個健康的,我怎么可能把我和在熹的孩子抱來讓你養(yǎng)?」
樓上的秦在熹倉惶趕來,哭著攬下責任。
「嫂子都怪我,你別兇傅哥哥了,你兒子生得像個怪物,身上紅的嚇人,我為了讓傅哥哥心里好受些,讓人帶走了?!?/p>
我恨不得親手殺了她,瘋了似的沖上去掐住她的脖子。
「讓誰帶走的?我兒子他現在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