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恐懼厭惡和別人的肢體接觸，卻總有人因為這張臉湊上來。
沾著水汽的臉印在鏡子里，眼底滿是自毀和深不見底的暗色，要不直接毀了好了。
只要毀了臉，就不會有那么多惡心的事了。
泠竹轉身去房間里拿了把刀，細致的消毒，止血的醫(yī)藥箱也放在身邊。
之前自殘還要在乎媽媽會不會擔心，現在媽媽也不在了.......沒人會在乎她。
消毒濕巾擦著刀刃的手一頓，好像不對，有人會在乎她的.......
是誰來著。
周圍好安靜，為什么一點兒聲音都聽不見。
風聲也聽不見，自己的腳步聲也聽不見，水流聲也聽不見。
她在夢里嗎？
手里的刀子被奪開，泠竹下意識抬眼，對上一雙滿是心疼和焦急的眼睛。
好漂亮的眼睛，像童話世界里的公主一樣。
她聽見了，面前的人粗重的喘息聲。
不是那些qj犯情yu上頭的那種很重的喘息聲，是急促的帶著擔心意味的喘息聲。
瞬間，風聲揚起風鈴的聲音叮鈴鈴的穿進耳朵里，清脆又好聽。
“不要這樣......泠泠，求你，不要這樣......”
唐煦哭得眼尾通紅，小心又克制的捧著她的臉，刀子被踢得很遠。
泠竹眼睫顫了顫。
有人在乎她的，唐煦看上去......很在乎她。
還有，小端午系統。
它怔怔的站在洗手臺上，兩只鉛筆小手緊緊握著她的手腕。
媽媽，你離開了之后，我竟然又找到了真正在乎我的人。
“對不起......”泠竹嗓音都是沙啞的，她無措的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不會應對別人明晃晃的關心，第一反應就是她好像給在乎她的人添麻煩了。
“不要說這個，”唐煦上前一步試探的抱住她，輕拍她的背:“不是你的錯好嗎，是他們的錯，不要傷害自己。”
泠竹小心翼翼的回抱住她，臉頰緊緊貼著她的脖子和鎖骨，一只手的手心緊緊攥著那只鉛筆小手，這樣才能感覺到一點兒安全感。
“我不是覺得自己臟了，也不是立貞潔牌坊，我只是......覺得惡心?！?/p>
唐煦一手摸著她的頭發(fā)，一手輕拍她的后背，嗓音溫柔無比，像水一樣包裹著她。
“我知道的，沒關系?！?/p>
唐煦扶起她，看著那片已經被搓出血色的皮膚，湊上去親了一下。
偏涼的溫度落在頸側，泠竹一點兒也不覺得惡心。
泠竹垂下眼睫定定的看著她，心里在判斷自己現在的感受有幾分是出于吊橋效應有幾分是真情實感。
“這樣好點兒了嗎？”
唐煦抬眸看她，泠竹點點頭，又搖搖頭:“還要......再親幾下才能好?！?/p>
唐煦心底撲通撲通跳了好幾下，卻也明白泠竹只是把她當藥用了，只要有用，即便被利用她竟然也在心底竊喜。
連連親了十幾下，唐煦天生偏涼的唇都開始發(fā)燙，抬頭問泠竹:“現在好了嗎？”
泠竹已經有了判斷，吸了吸紅彤彤的鼻子，語氣都帶著點兒黏黏糊糊的撒嬌勁兒“:“還有一點點。”
唐煦喉嚨動了下認命低頭再去親，卻被一雙手捧住了臉。
下一秒，瞳孔驟縮。
唇上灼熱的觸感不是在做夢，泠竹舔了下唇，后知后覺的害羞:“這下徹底好了，你走開，我要洗澡。”
唐煦跟個只會聽指令的機器人似的同手同腳走出了房間。
浴室門關上的瞬間，直接紅溫。
頭頂都在冒蒸汽。
泠竹是什么意思？
她喜歡上她了嗎？想和她結婚嗎？領證的話得去國外......
可是她不是直女嗎？
不是喜歡傅云川嗎？
唐煦在門外惴惴不安等著人洗澡出來問個究竟，門內的泠竹卻連衣服也沒脫躺在放滿水的浴缸里和系統聊天。
小端午心疼的看著她:“對不起宿主，我太沒用了，保護不好你?！?/p>
“別提這個了，”泠竹眼底隱隱的陰霾散去，整個人都更明艷了一些:“我想知道，小世界任務沒完成的話會怎么樣?！?/p>
小端午頓了一下:“宿主是喜歡上了女主嗎？”
“我想，”泠竹往下滑了點兒，把整張臉埋在水里又冒出來:“在復活媽媽之前，先治好我自己?！?/p>
這是泠竹第一次提到她的愿望。
小端午坐在浴缸旁邊，甚至不想讓她做任務了。
一想到宿主最后還要慘死街頭它就覺得難過。
“宿主，這個任務咱不做了，你就開開心心的和女主在一起吧?！?/p>
小系統擦著眼淚:“女主寶寶看上去是個很好的人，她還救了你，你和她在一起一定會很開心的。”
聽著小系統宛若老媽子一樣的碎碎念，泠竹眼眶又開始發(fā)酸了。
她本來淚點很高的，今天哭得實在太多了，閾值都降低了。
“任務失敗的話對你會有影響嗎？”
小系統誒呀了一聲:“扣點兒積分的事兒，沒什么大不了的，下個世界你帶我賺回來就行?！?/p>
“那就好?！?/p>
小系統笑得有點兒勉強，先進了系統空間。
其實，第一個任務就失敗的話，它是要被送去調教一段時間的。
聽培訓課的老師說，調教的過程很痛苦，電擊和強制修改程序是家常便飯。
更有甚者會被直接回收，換新的系統來協助宿主，說是協助其實也是種管制。
它不怕懲罰，只是很喜歡泠竹。
不想讓新的系統來。
想跟在宿主身邊。
可是，宿主看上去第一次有了那么明顯的喜怒哀樂。
它不想逼著宿主，它想讓宿主開心。
泠竹垂著眼睫脫衣服洗了個澡。
總覺得......小系統的表現不對勁。
估計任務失敗的結果沒它說得那么風輕云淡。
泠竹的指尖落在瓷白的磚塊上，習慣性輕點了兩下。
或許，她該找時間支開小端午，去系統空間找一找任務的漏洞了。
她不想失去難得的治好自己的機會，也不想讓小端午因此出事。
這一次，她想試一試，能不能想盡辦法保護好自己喜歡在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