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辦公室的門在身后合攏,隔絕了那片令人窒息的煙草味。
鳴人沒有片刻停留。
他的身形避開清晨街道上零星的行人,徑直走向第七訓練場。
晨曦的微光穿過林葉,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停在那個被自己親手摧毀的木樁前。
碎裂的木茬向外翻卷,深深的拳印如同丑陋的疤痕,遍布樁身。
【評估開始?!?/p>
【昨夜力量輸出超出常規(guī)閾值百分之三十七?!?/p>
【原因:情緒化能量注入,導致查克拉失控性爆發(fā)。】
【結(jié)論:情感是弱點,必須進行更嚴格的管控訓練?!?/p>
他伸出手,指尖探入一個最深的凹坑,感受著木質(zhì)纖維被暴力撕裂的紋理。
一個笨重而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
伴隨著塑料袋不堪重負的嘩啦聲。
鳴人沒有回頭。
他已經(jīng)通過熟悉的步伐力度,確認了來者的身份。
伊魯卡。
“鳴人!”
伊魯卡喘著粗氣,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努力擠出一個他自認為很輕松的笑容。
他將手里提著的兩大袋東西舉了舉,里面的杯面和薯片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我……我路過商店,想著你可能會餓?!?/p>
這樣的理由,讓伊魯卡自己聽起來都很生硬笨拙。
鳴人的大腦自動分析著對方的生理數(shù)據(jù)。
伊魯卡。
【心率略高,眼部微血管破裂,證明睡眠剝奪超過18小時……綜合評估:處于高度焦慮與精神疲憊狀態(tài)。】
“慶祝你通過考驗,正式成為一名忍者。”
伊魯卡又補充了一句。
“我們?nèi)コ砸粯防姘?,我請客?!?/p>
鳴人緩緩轉(zhuǎn)過身。
【目的:對我進行情感安撫,并試圖將我的行為模式拉回其可理解的‘正?!懂??!?/p>
【潛在風險:暴露更多‘非正?!刭|(zhì),加劇其焦慮?!?/p>
【潛在收益:評估伊魯卡老師的心理韌性,并進行必要的心理狀態(tài)維穩(wěn)。】
“好?!?/p>
一個字,從他口中吐出。
沒有多余的情緒,卻讓伊魯卡如釋重負。
兩人一前一后走在村子逐漸蘇醒的街道上。
伊魯卡不停地尋找著話題,從天氣聊到忍具保養(yǎng),每一個話題都干癟得掉渣。
鳴人則以“嗯”、“是”、“了解”作為全部回應。
他的感官早已鋪開,像一張無形的蛛網(wǎng),覆蓋了周圍三百米的范圍。
風中行人的交談。
屋頂瓦片上麻雀的啁啾。
一百二十米外,那家豆腐店老板娘壓低了聲音的抱怨。
一切數(shù)據(jù),都在他腦中匯集成一幅實時更新的三維地圖。
在那邊的世界里,他的查克拉被當作靈能者的表現(xiàn),在星語庭接受了系統(tǒng)化的訓練。
一樂拉面的門簾被掀開,濃郁的豚骨湯香氣撲面而來。
“歡迎光臨!哦呀,是伊魯卡老師和鳴人!”
手打大叔熱情地招呼著,他的女兒菖蒲也探出頭來,笑著揮了揮手。
“大叔,一份超大份叉燒味增拉面,肉雙倍,面三倍。”
鳴人熟練地點單。
這個食量讓手打和菖蒲都愣了一下,但伊魯卡緊繃的神經(jīng)卻莫名松弛了一分。
會餓,會貪吃,這還是他熟悉的那個鳴人。
熱氣騰騰的拉面很快端了上來,那堆得像小山一樣的叉燒肉,讓伊魯卡眼角抽動了一下。
鳴人拿起筷子,以一種近乎機械的精準姿態(tài),開始進食。
沒有享受的表情,沒有滿足的感嘆。
只有高效的、穩(wěn)定的咀嚼與吞咽。
“鳴人啊,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嗎?”
伊魯卡小心翼翼地開口,試圖將談話引入正軌。
“村子很快會給你分配指導上忍和隊友的。”
“服從安排?!?/p>
鳴人回答,他的注意力完全沒有從面前的碗里移開。
“隊友是很重要的,是能將后背托付給對方的伙伴,是羈絆……”
伊魯卡絮絮叨叨地講述著他所理解的“火之意志”。
而鳴人的世界里,卻是另一番景象。
他看似低頭吃面,但那雙冰藍色的瞳孔,正利用拉面湯碗光滑的內(nèi)壁,捕捉著一個微不足道的倒影。
街對面,一間茶館的屋頂。
光線在那里發(fā)生了極其細微的扭曲。
【鎖定目標三名。】
【方位:東南方向,仰角三十度,距離四十二米?!?/p>
【陣型:標準三角監(jiān)視陣位?!?/p>
【生理特征:呼吸頻率極度壓抑,心跳被查克拉強制減緩。非正常人類狀態(tài)?!?/p>
鳴人夾起一片筍干,湯汁滴落,在碗中漾開一圈漣漪。
面具的圖案更加兇惡,可能是暗部,但來自根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團藏是監(jiān)視我,還是在做回收人柱力的前期準備?
“……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要放棄同伴啊,鳴人。那才是我們木葉最珍貴的東西?!?/p>
伊魯卡的話語,帶著一絲懇求。
鳴人忽然停下了動作。
“伊魯卡老師?!?/p>
他開口,打斷了對方。
“你的筷子拿反了?!?/p>
“誒?”
伊魯卡一愣,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果然,筷子的粗細兩頭被他完全顛倒了過來,他竟然毫無察覺。
一種窘迫的熱度爬上他的臉頰。
他慌忙地想要調(diào)整筷子。
就在他低頭,注意力完全被手上那雙木筷吸引的瞬間。
鳴人動了。
他的右手手腕以一個微不可查的角度輕輕一振。
筷子夾起一片沾滿湯汁的叉燒肉。
沒有風聲。
沒有破空聲。
那片肥厚的叉燒肉,仿佛擁有了自己的生命,劃過一道肉眼無法捕捉的弧線,越過喧鬧的街道,越過人來人往。
“啪嗒?!?/p>
一聲輕微得幾乎聽不見的黏著聲。
在街對面茶館屋頂?shù)年幱爸?,指揮者所處位置正下方的墻壁上,那片油亮的叉燒肉,不偏不倚地貼在了那里。
像一個突兀的、充滿嘲諷意味的標記。
屋頂?shù)年幱爸?,一名根部忍者的手勢,瞬間從“監(jiān)視”,變?yōu)榱恕耙患壗鋫洹薄?/p>
冰冷的殺機,穿過拉面的熱氣,穿過鼎沸的人聲,無聲無息地鎖定在那個低頭吃面的金發(fā)少年身上。
伊魯卡終于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筷子,他有些尷尬地抬起頭,完全沒有意識到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他只看到鳴人已經(jīng)吃完了最后一口面,放下了湯碗。
那碗里,連一滴湯都沒有剩下。
鳴人拿起餐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
然后,他看向伊魯卡,表情平靜無波。
“我吃飽了。”
他頓了一下。
“伊魯卡老師,謝謝你一直以來的關(guān)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