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被軟禁在了主宅三樓的客房里。那房間有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個莊園精致的后花園,視野極好。只是窗戶被特殊的合金加固過,門鎖也換成了最高級的電子密碼鎖,沒有我的允許,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她所有的通訊工具都被沒收,房間里的電話線被剪斷,徹底與外界隔絕。
她的崩潰和絕望,成了我最好的消遣。我讓人在客房里安裝了隱秘的攝像頭和監(jiān)聽器。屏幕里,她像一只困獸,在奢華卻冰冷的牢籠里瘋狂地打轉、哭喊、拍打著堅不可摧的門窗,最終只剩下蜷縮在角落里的、無聲的啜泣和死寂的麻木。她美麗的臉龐迅速失去了光彩,眼窩深陷,眼神空洞得像兩口枯井。
每一次看到她這副生不如死的模樣,那股冰冷的快感就在我血管里奔騰得更加洶涌。
第三天下午,我正坐在書房里處理文件,陳伯敲響了門。他的臉色一如既往地平靜,只是眼神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先生,”陳伯的聲音壓得很低,“醫(yī)院那邊…林副校長的心臟搭橋手術,安排在明天上午九點,第一醫(yī)院VIP手術室,主刀的是劉院士。”
我放下手中的金筆,筆尖在昂貴的信箋上洇開一小點墨跡。林國棟。那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一直有嚴重的心臟問題,靠著藥物和江家的錢維持著生命。這次搭橋手術,是他茍延殘喘的最后希望,林家上下都寄予厚望,林疏桐更是為此憂心忡忡了很久。
“知道了?!蔽业貞艘宦?,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計劃早就在心里演練了無數(shù)遍,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精準無比。
陳伯微微頷首,無聲地退了出去。
第二天,天氣陰沉,厚重的鉛云低低壓在城市上空。第一醫(yī)院VIP病房區(qū),氣氛凝重。林疏桐的母親,那個保養(yǎng)得宜、此刻卻哭得眼睛紅腫的林夫人,還有一臉煩躁不安、眼下帶著濃重青黑的林宇辰,都焦急地等在手術室外。
林國棟已經(jīng)被推進了手術準備室。手術室上方,“手術中”的紅燈亮起,刺眼奪目。
我并沒有去醫(yī)院。我坐在莊園的書房里,巨大的監(jiān)控屏幕上,被分割成幾個畫面。一個是林疏桐在客房里焦躁不安、如同熱鍋螞蟻般走來走去的身影。另一個畫面,則是連接著醫(yī)院內(nèi)部某個隱秘監(jiān)控點的實時影像——手術室外的走廊,林夫人和林宇辰焦慮的臉清晰可見。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緩慢而煎熬。屏幕里,林疏桐的焦慮幾乎要溢出畫面,她不停地扒著門縫向外看,徒勞地拍打著墻壁。手術室外,林宇辰煩躁地打著電話,似乎在催促什么賭債的事情,林夫人則雙手合十,不停地祈禱。
九點四十分。手術應該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刻。
我拿起桌上的內(nèi)線電話,撥通了一個極其簡短的號碼。電話幾乎在瞬間被接通,那邊沒有任何聲音,只有等待指令的沉默。
“開始?!蔽抑徽f了兩個字。
“是?!币粋€冰冷的、毫無情緒的男聲回應,隨即電話掛斷。
書房里恢復了寂靜。我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監(jiān)控屏幕上。
醫(yī)院手術室外,林夫人似乎感覺到了什么,猛地抬頭看向手術室緊閉的大門,眼神里充滿了不安。林宇辰也停下了打電話的動作,狐疑地看向四周。
就在這時,手術室上方那盞刺眼的“手術中”紅燈,毫無征兆地,熄滅了!
走廊里瞬間一片死寂。林夫人和林宇辰臉上的表情凝固了,茫然、不解,隨即被巨大的恐慌取代。
“怎么回事?燈怎么滅了?”林夫人失聲尖叫起來,撲向手術室的門。
“媽!媽別急!可能是故障!”林宇辰也慌了神,試圖拉住他母親,但聲音明顯在發(fā)抖。
幾乎就在紅燈熄滅的同時,手術室厚重的門被猛地從里面拉開!一個穿著無菌手術服、戴著口罩的護士沖了出來,眼神里充滿了恐慌和難以置信。
“不好了!劉院士!”護士的聲音因為極度驚懼而尖銳變調(diào),“手術過程中…突然…突然斷電了!備用電源…備用電源不知道為什么沒有啟動!病人的體外循環(huán)機…停了!”
“什么?!”林夫人發(fā)出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林宇辰手忙腳亂地去扶,卻也跟著摔倒在地。
走廊里瞬間亂成一團!刺耳的警報聲凄厲地響起!更多的醫(yī)護人員從手術室里沖出來,推著各種急救設備,臉上都帶著驚惶和絕望。有人在對講機里瘋狂地喊叫著什么。
監(jiān)控畫面里一片混亂。林宇辰抱著昏迷的母親,臉上毫無血色,眼神呆滯地看著亂成一團的手術室門口,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眼前崩塌。
而在莊園客房的監(jiān)控畫面里,林疏桐似乎也感應到了什么。她猛地停下焦躁的腳步,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僵在原地。她抬起頭,茫然地看向天花板的方向,身體開始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臉色慘白如紙。她張著嘴,似乎想尖叫,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有眼淚無聲地洶涌而出,瞬間爬滿了她絕望的臉龐。
看著屏幕上兩張崩潰絕望的臉——手術室外林宇辰的呆滯,客房里林疏桐無聲的慟哭——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刺骨又痛快淋漓的感覺,如同最烈的酒,瞬間沖上我的頭頂,帶來一陣強烈的眩暈般的快感。
這感覺,比碾碎陸予執(zhí)的手指、比看著林疏桐跪地求饒,更加猛烈,更加純粹!
我甚至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聲。笑聲在死寂的書房里回蕩,冰冷而愉悅。
林國棟,那位清高的林副校長,最終死在了手術臺上,死于一場“意外”的斷電事故。官方調(diào)查結論是備用電源切換系統(tǒng)突發(fā)故障。沒有人會懷疑到江氏集團頭上,畢竟,江氏剛剛才為第一醫(yī)院捐贈了一套全新的備用發(fā)電機組——雖然那套機組,在關鍵時刻,被植入的一個小小的、無法追蹤的指令徹底鎖死了啟動程序。
林家的頂梁柱,倒了。
而林疏桐,在得知父親死訊后的整整一天一夜里,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她只是蜷縮在客房冰冷的地板上,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監(jiān)控畫面里,她的眼睛空洞地望著窗外灰暗的天空,里面再也沒有了光,只剩下無盡的、死寂的黑暗。
很好。這黑暗,才剛剛開始吞噬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