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給男友發(fā)完消息的我,轉(zhuǎn)眼就收到了男友出軌的視頻。
還吐槽我粘人像個老媽子一樣屁大點事都要分享?!耙皇窍胨怂?,老子早分手了!
”視頻里的男友正對朋友炫耀。我冷笑拉黑,轉(zhuǎn)頭在攝影展遇到個高冷男人。
每天給他發(fā)貓片他都不回,后來才知道他每條都認真看只是太忙。“追我?
受得了我的占有欲嗎?”他輕笑著問。
“你在哪、和誰、做什么——我巴不得去上衛(wèi)生間都告訴你!”直到某天我睡過頭忘了報備,
他陰沉著臉殺到我家樓下?!跋聵?,”他聲音沙啞,“我在等你。
”---我剛在攝影展附近的天臺上拍到了很難見到的兩道彩虹,
隨手發(fā)給了正在加班的男朋友,然后準備轉(zhuǎn)發(fā)給閨蜜時,閨蜜的消息先過來了。是一段視頻,
主角是給我說在加班的男朋友。指尖點擊屏幕的瞬間,
震耳欲聾的鬼哭狼嚎和一股濃重的煙酒混合氣味,仿佛隔著屏幕直沖我的鼻腔和耳膜。
畫面很暗,噪點嚴重,但那張還在不久前,和我微信視頻里抱怨“加班好累,
寶貝我好想你”的臉,此刻在迷離的光線下卻異常清晰。陳鋒。他陷在寬大的沙發(fā)里,
嘴里斜叼著一根燃了大半的香煙。他左右各摟著一個穿著清涼的姑娘,
手還不安分地在一個姑娘腰間摩挲。他另一只手不耐煩地劃拉著手機屏幕,
屏幕的冷光映亮他嘴角的譏誚?!皨尩模瑹┧懒?!”他聲音拔高,蓋過了背景音樂,
“一天到晚粘著,真他媽像個老媽子!屁大點事都要發(fā)消息報備!你看,
又來了——”他把手機猛地杵到旁邊一個同樣醉醺醺的哥們兒眼前,“破彩虹!
有什么好看的?沒見過世面啊!”他旁邊那個戴眼鏡的哥們兒瞇起眼,
湊近手機屏幕仔細看了看,語氣居然帶著點驚訝:“哎,陳哥,這…這可不是普通的彩虹?。?/p>
這是霓和虹疊加了!霓在外圈,顏色淡點,虹在內(nèi)圈,顏色亮!雙彩虹!少見啊!
”“少見個屁!不他媽還是彩虹!”陳鋒像被戳中了痛處,猛地收回手機,
粗暴地往沙發(fā)上一扔,屏幕朝下。緊接著,那只空閑的手,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熟練和輕蔑,
直接探進了右邊那個姑娘低胸吊帶的領口里,那姑娘夸張地嬌笑著往他懷里縮。
陳鋒得意地吸了口煙,煙霧噴吐出來,模糊了他臉上赤裸裸的算計,“裝什么清高!
要不是看她那張臉和身材還能下飯,老子早他媽踹了!吊著不給碰?呵,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眼鏡男立刻諂媚地舉起酒杯:“陳哥牛逼!就該這樣!晾她兩天,讓她嘗嘗滋味,
教教她什么叫獨立!別他媽一天到晚煩你!”畫面還在晃動,
后面是更不堪入目的調(diào)笑和杯盞碰撞的聲音。我按下了暫停鍵,
屏幕定格在陳鋒那張寫滿貪婪和愚蠢的臉上,仿佛第一天認識這個人。原來如此,
這才是真正的他。初見時,他說他家養(yǎng)了只會后空翻的貓,
語氣神秘兮兮又帶著點少年氣的炫耀。后來他總給我發(fā)些稀奇古怪的冷知識、搞笑段子,
甚是身邊的大小事,笨拙地接我那些天馬行空的話茬。我以為找到了同類,
一個同樣對世界保持驚奇、愿意分享點滴的人?,F(xiàn)在回想起來,那些“有趣的事”,
那些“契合的瞬間”,不過是他精心設計的魚餌,為了迎合我的喜好,
為了釣上我這條他眼中“身材臉蛋還行”的魚。手機又震了一下,是林晚緊接著發(fā)來的語音,
語氣急吼吼的:“什么兩道彩虹?!你為什么沒給我發(fā)!衛(wèi)蔚同志!我不是你的嫡長閨了?
速速發(fā)來!立刻!馬上!”我看著草稿條里的照片,直接點擊了發(fā)送。幾乎是下一秒,
林晚的語音轟炸又來了,點開,是她拔高的、帶著明顯安撫和怒其不爭的嗓音:“哇!
好好看!寶貝兒你拍得太絕了!兩道哎!多久才能碰上一次!那個瞎了眼的傻逼渣男!
一點審美細胞都沒有!活該他一輩子喝假酒抱假奶!”我深吸一口氣,
想把堵在胸口的那團氣吐出去。手指在屏幕上懸停著,想打字回復林晚說“沒事,
我不傷心”,但手里拿著東西,敲字的速度慢了點。
林晚那邊大概以為我正躲在哪個角落哭天搶地,電話直接打了過來。我手忙腳亂地接通電話,
林晚那特有的、極具穿透力的嗓音立刻炸響在耳邊:“蔚蔚!寶貝兒!別哭!
千萬別為那種垃圾傷心!不值得!聽見沒?姐們兒現(xiàn)在就殺過去陪你喝酒!喝死拉倒!
”“哈哈哈,我怎么可能為這點事傷心,我就是生氣,他居然說我剛才拍的是破彩虹!
”我確實不太傷心,比起這個,他居然嘲笑我的專業(yè)能力,“而且我倆早就該分了!
今天認識到他是這種人,只會讓我覺得分晚了分晚了!”我確實想分手了,之所以沒有分,
只是覺得會少一個可以心安理得承擔我分享欲的人,
也會覺得少了一個我可以獲取到別人生活信息的人。我順手點開和陳鋒的微信聊天框,
手指飛快地往上劃拉。那些記錄像一卷褪色的膠片,清晰地映照出熱情是如何一點點熄滅的。
最初,他恨不得把午餐吃了幾個米粒都拍給我看,后來,是我興致勃勃地發(fā)十條消息,
可愛小狗、新發(fā)現(xiàn)的寶藏咖啡店、甚至天上飄過一朵長得像他側(cè)臉的云……他那邊沉寂很久,
才懶洋洋地回一個“嗯”或者一個毫無意義的笑臉表情。報備?
早就變成了“在忙”、“開會”、“晚點說”的敷衍三連。所謂的加班,
原來是在KTV里忙著摸別人。真把自己當盤菜了?我扯了扯嘴角,一個冰冷的弧度。
“等我兩分鐘,晚晚?!蔽覍﹄娫捘穷^說,聲音異常平靜,“我處理點垃圾。”掛斷電話,
我點開林晚發(fā)來的那段視頻,指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轉(zhuǎn)發(fā)給了陳鋒。然后快速刪除聯(lián)系人,
拉黑手機號,拉黑微信,取關所有社交平臺……連王者榮耀都沒落下。一條龍服務,
送垃圾直達它該去的終點——永不見天日的回收站。做完這一切,
看著手機清空了好幾個G的空間,一種空落落的疲憊感涌了上來。窗外,
夕陽的余暉徹底沉入地平線,城市華燈初上,光影在我臉上明明滅滅。三天后,
隔壁市的“城市之光”攝影展現(xiàn)場。我提交的四幅作品被安排在靠里一個相對安靜的轉(zhuǎn)角。
觀——晨霧中的鋼鐵森林、雨夜霓虹倒映的濕漉漉街面、黃昏時分逆光勾勒的古老鐘樓剪影。
它們規(guī)整、技術純熟,符合主流審美,引來不少駐足和點頭。而第四幅,
被單獨掛在旁邊一面小小的白墻上,畫框甚至比其他的小了一圈。
畫面很簡單:一只胖乎乎的大橘貓,正以一種極其嚴肅、專注又帶著點笨拙可愛的姿態(tài),
兩只前爪死死扒住一個打開的罐頭,粉紅的舌頭努力伸出來,
試圖把里面最后一點湯汁舔舐干凈。背景是陽光燦爛的窗臺,幾盆綠蘿生機勃勃。
標題是:《自食其力的大橘》。這幅畫前幾乎沒什么人停留。主流影像才是大多數(shù)人的焦點。
我心里有點小小的失落,像自己最寶貝的孩子被冷落了。我最喜歡這張,
捕捉到了那種純粹的生命力和狡黠的趣味。我走過去,想近距離看看,
順便等等看有沒有“識貨”的知音。就在這時,
一道修長的身影停在了《自食其力的大橘》前面。他很高,穿著質(zhì)感很好的深灰色羊絨大衣,
肩線挺括。他站得很近,微微抬著頭,側(cè)臉的線條在展廳柔和的頂燈下顯得有些冷峻。
他就那樣定定地站著,目光長久地停留在照片上那只努力開罐的大橘身上,
似乎在研究著什么,又像是在出神。來了!機會!我心頭一跳,血液流速都快了幾分。
腦子里的小劇場已經(jīng)開演:他肯定會皺著眉,
帶著那種精英式的、懷疑一切的刻薄語氣說:“P的吧?AI合成的?
哪有貓真能自己開罐頭?角度這么巧?”等他說出這句話,我就立刻掏出手機,
亮出我珍藏的實況照片(Live Photo)!讓動態(tài)的畫面啪啪打他的臉!
讓他看看我家大橘是怎么用爪子扒拉、用牙齒啃咬、最后成功撬開罐頭蓋的英姿!
讓他心服口服地承認我家寶貝女兒的厲害!
我甚至能想象自己眉飛色舞、語速飛快地反駁他的樣子。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那個男人只是沉默地站著,像一尊線條優(yōu)美的雕塑。他沒有皺眉,沒有質(zhì)疑,
甚至臉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有專注的凝視。預想中的炫耀情節(jié)遲遲不來。
我像一只鼓足了勁準備打鳴卻被掐住脖子的公雞,那股炫耀的沖動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不上不下地卡在胸口,難受得要命。不行!我女兒的才華不能被埋沒!它值得所有的贊美!
一股莫名的勇氣(或者說是不服氣)沖上頭頂。我深吸一口氣,兩步上前,
直接擋在了他和照片之間,微微揚起下巴,
臉上掛上職業(yè)化的、帶著點小驕傲的微笑:“先生您好,打擾一下。我是這幅作品的拍攝者,
衛(wèi)蔚。”他被打斷了沉思,目光終于從照片上移開,落在我臉上。那目光很沉,
帶著一種審視的意味,像深秋的潭水,沒什么溫度,卻讓人心頭微微一凜。他比我高很多,
這樣近距離的對視,需要我稍微仰頭?!靶l(wèi)蔚?”他重復了一遍我的名字,聲音偏低,
質(zhì)地像打磨過的冷玉?!芭牡煤芎?。”他開口,言簡意賅,目光又掃了一眼照片上的大橘,
“貓很生動。開罐頭的瞬間,很難捕捉?!睕]有質(zhì)疑!是直接的肯定!這劇本不對啊!
我準備好的各種角度的女兒美照,沒有派上用場。但被認可的喜悅立刻沖淡了那點小別扭,
笑容也真誠了幾分:“謝謝!它叫橘座,特別聰明,開罐頭是它的拿手好戲!
我還有實況照片為證呢!”我下意識地就去摸手機。他似乎極輕微地牽動了一下唇角,
那點弧度淡得幾乎看不見:“不必了。我相信是真的?!焙芟肟此冻鰟e的表情,
打破這份平淡啊。“能留下聯(lián)系方式嗎?我可以給您發(fā)送‘橘座’其他照片,它還會后空翻。
”我打開手機,遞過去我的二維碼。“沈嶼?!彼麙咄甏a,發(fā)送了好友申請,
只報了一個名字?!吧驇Z…你好。
”我看著屏幕上那個極其簡單的、只有一個黑色剪影頭像的微信名——“S”,
心里莫名有點發(fā)虛。這男人,氣場太強,也太難懂。加了好友,故事好像才開了個頭,
又好像……卡住了。沈嶼的頭像安靜地躺在我的微信列表里,像個毫無生氣的墓碑。
好想把發(fā)展成承擔我分享欲的對象啊。我當天晚上就忍不住了,
精心挑選了橘座最新出爐的九宮格美照轟炸過去——有它四仰八叉睡在我鍵盤上的,
有它試圖把腦袋塞進我喝水的馬克杯結(jié)果被卡住的蠢樣,還有一張它成功打開一個新罐頭后,
對著鏡頭(其實是對著罐頭)露出睥睨天下眼神的“王者”照。
配文:【橘座大人今日份的豐功偉績,請沈總御覽!】發(fā)送。然后就是漫長的等待。十分鐘,
半小時,一小時……手機安靜如雞。直到我抱著手機迷迷糊糊睡著,屏幕都沒再亮起。
第二天,我又發(fā)了兩條,一條是橘座和一只誤入陽臺的小麻雀緊張對峙的搞笑視頻,
另一條是我吐槽攝影展主辦方盒飯難吃的牢騷。石沉大海。第三天,
我拍下了小區(qū)里一只流浪三花帶著三只走路都搖搖晃晃的小奶貓曬太陽的溫馨畫面發(fā)過去。
依舊杳無音信。林晚在電話那頭笑得快岔氣:“哈哈哈蔚蔚你也有今天!
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了吧?這沈嶼段位有點高啊,直接無視你這波貓片攻勢!放棄吧姐妹,
下一個更乖!”“滾蛋!”我對著電話吼回去,心里那點不服輸?shù)膭蓬^卻被徹底激了起來,
“我就不信了!我家橘座這么可愛,是個人都抵擋不了!他肯定是忙!對,忙!
”第四天傍晚,我窩在沙發(fā)里,橘座在我腿上攤成一張巨大的貓餅。我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
手指劃過沈嶼那個死氣沉沉的頭像時,一股邪火加惡作劇的念頭涌了上來。我點開相機,
對著自己亂糟糟的頭發(fā)和素面朝天的臉(特意找了個死亡角度),
再對著腿上橘座那圓滾滾、毛茸茸的屁股,咔嚓一聲。照片里,
前景是我的大臉(只露出半只眼睛和凌亂的劉海),背景虛焦,
但橘座那標志性的、毛茸茸的橘黃色大屁股占據(jù)了畫面中心,清晰無比,
甚至能看到幾根翹起來的絨毛。配文:【橘座大人的御用靠墊表示,今日份的貓片已送達,
請沈總簽收屁股(劃掉)簽收![屁股.jpg]】發(fā)送。我盯著屏幕,
自己都忍不住笑出聲。這算騷擾了吧?他會不會直接把我拉黑?
就在我準備把手機扔一邊去煮泡面時,“叮咚”。一聲清脆的消息提示音。
我的心臟猛地一跳,像被什么東西攥住了。飛快抓起手機——是沈嶼!
S:【圖片加載不出來。】文字簡潔得和他的頭像一樣。我:“???
”我趕緊點開自己發(fā)的那張圖。哦豁!網(wǎng)絡抽風,發(fā)送失敗,
只有一個孤零零的“[圖片]”字樣掛在那里。剛才那點惡作劇的勇氣瞬間漏光了,
只剩下尷尬。我:【呃…網(wǎng)絡不好。重發(fā)。
[尷尬撓頭.jpg]】我老老實實重新發(fā)送了那張“屁股”照。這次,發(fā)送成功。
我看著那張構(gòu)圖清奇的照片,頭皮有點發(fā)麻,等著被嘲諷或者一個冰冷的“?”。幾秒后。
S:【靠墊辛苦了?!客nD了兩秒,又一條:【橘座的毛色很亮?!繘]有嫌棄!沒有拉黑!
他甚至點評了橘座的毛色!雖然語氣還是一貫的平淡,
但我仿佛能透過屏幕看到他微微蹙眉、認真觀察那張詭異照片的樣子。
一股奇異的暖流混著竊喜涌上心頭。接下來的日子,
變成了我單方面的“貓片日報”和他偶爾、極其簡短、但必定每條都回復的互動。
有時隔幾小時,有時甚至隔一天。我:【橘座今天企圖越獄(陽臺),被當場逮捕,
現(xiàn)正絕食抗議中。[橘座背對食盆氣鼓鼓.jpg]】S:【陽臺封好。餓一頓無妨。
】我:【發(fā)現(xiàn)橘座新技能——用我的洗臉毛巾擦腳!
[犯罪現(xiàn)場毛巾特寫.jpg]】S:【建議更換帶蓋毛巾架。
】我:【樓下花壇驚現(xiàn)超大蝸牛!橘座圍觀半小時,哈氣哈得自己都快缺氧了!
[橘座炸毛對蝸牛.jpg]】S:【……注意安全。別讓它真吃下去。
】他的回復總是精準、務實,帶著點理工男特有的邏輯感,沒有多余的情緒詞,
但每個字都落在實處。那種被“已讀不回”的焦慮和不確定感,
在他這種雖然遲到但從不缺席的回應里,奇異地被撫平了。
我漸漸摸清了他的節(jié)奏——他不是敷衍,是真的忙,忙到可能連手機都沒空看。
但只要他看到,他就一定會回應,
哪怕只是一句“收到”或者一個“嗯”也不像是陳峰的敷衍。這種認知,像一顆種子,
在我心里悄悄發(fā)了芽,生了根。我開始期待他的回復,哪怕再簡短。我開始在拍橘座時,
會下意識地思考“這個角度沈嶼看了會不會覺得有趣?
”“這個蠢樣他會不會覺得橘座很可愛?”。直到有一天,我發(fā)了一張自己工作時的照片。
那是在一個老城區(qū)的天臺上,夕陽西下,我架著三腳架在拍城市天際線,背影被拉得很長。
橘座像個盡職的監(jiān)工,蹲在我腳邊的器材箱上,一臉嚴肅地望著遠方。
我配文:【夕陽無限好,橘座催收工?!窟@一次,他的回復隔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