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婚紗照路上,我在男友的車里發(fā)現(xiàn)了半包花生酥。我果斷提了分手,取消婚約。
我花生過敏,會致命的那種,他是知道的。他表情自責:“是部門新來的實習生給的,
硬塞的,我……我忘了車里不能放這個,我真的忘了!”“瑤瑤,對不起,我該死,
我怎么能這么不小心!”我搖搖頭?!盎ㄉ秩恿司秃?,可是那個喜歡吃花生酥的人呢?
”“你也舍得扔了嗎?”1今天,我們?nèi)ピ嚮榧?。我坐在副駕,看著陸澤完美的側臉,
心里是滿的。三年了,這個從底層拼上來,唯一能讓我父親都點頭稱贊的男人,
馬上就要成為我的丈夫。他說:“瑤瑤,想好我們?nèi)ツ睦锒让墼铝藛??馬爾代夫還是瑞士?
”我笑著,打開手套箱想找支口紅補妝?!岸悸犇愕摹蔽业穆曇絷┤欢?。
手套箱的角落里,靜靜躺著半包開封的花生酥。我花生過敏,會致命的那種,陸澤是知道的。
我捏著那包花生酥,指尖冰涼,幾乎握不住。陸澤順著我的目光看過來,
臉色“唰”地一下白了?!艾幀帲懵犖医忉?!”他一把搶過我手里的花生酥,
連同包裝袋狠狠揉成一團,扔出車窗。動作快得像是在銷毀證據(jù)。
“是部門新來的實習生給的,硬塞的,我……我忘了車里不能放這個,我真的忘了!
”他急切地抓住我的手,掌心全是汗,“瑤瑤,對不起,我該死,我怎么能這么不小心!
”他的表情痛苦,自責,后怕,完美得挑不出一絲錯。可是,我知道陸澤從不吃零食,
這是他維持身材的鐵律。一個自律到變態(tài)的人,會接受同事硬塞的、他自己根本不吃的零食?
把我的過敏癥記得比我還清楚、每次出門吃飯都要反復跟餐廳確認后廚有沒有花生成分的人,
會“忘了”這東西能要我的命?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沉到不見底的深淵。我抽回手,
臉上沒什么表情?!叭恿司秃??!彼坪跛闪艘豢跉?,小心翼翼地觀察我的神色:“瑤瑤,
你別生氣,我發(fā)誓,絕對不會有下次了。”我點點頭,說:“開車吧,婚紗店要遲到了。
”車子重新啟動,平穩(wěn)地匯入車流。陸澤以為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他不知道,
我腦子里已經(jīng)不受控制地開始回放。他最近頻繁的加班,說是項目到了關鍵期。
他那部從不離身的手機,洗澡都要帶進浴室。原來,所有的異常,都有跡可循。
只是我被愛情蒙蔽了雙眼,不愿意去深想。一包花生酥,像一把刀,
豁開了所有溫情脈脈的假象。當晚,陸澤打來電話:“薇薇的病情又有點反復,
我想去看看她,你陪我一起去吧!”林夕薇。他那個體弱多病、常年住在醫(yī)院里的青梅竹馬。
過去三年,我體諒他的“情義”,從未干涉過他去探望這個“妹妹”,
甚至主動提出過一起去,都被他用“醫(yī)院病菌多,對你不好”的理由拒絕了?,F(xiàn)在想來,
真是可笑?,F(xiàn)在他終于,主動邀請我了。我對著鏡子,扯出一個完美的微笑?!昂冒 ?/p>
”“我早就想見見薇薇妹妹了?!?醫(yī)院的消毒水味濃得刺鼻,陸澤的手扶在我的腰上,
掌心的溫度卻像是冰。推開病房門的那一刻,我看見了林夕薇。
她穿著寬大的藍白條紋病號服,坐在床上,楚楚可憐,我見猶憐。我走近,
一股甜膩的、濃郁的花生味撲面而來,和車里那半包花生酥,一模一樣的味道。
我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徹底涼了?!艾幀幗?,你來了?!彼_口,聲音又輕又軟,
帶著病氣。陸澤立刻上前,體貼地為她掖好被角,語氣溫柔:“今天感覺怎么樣?
”“老樣子啦,”林夕薇虛弱地笑了笑,視線卻黏在我身上,“就是最近沒什么胃口,
就愛吃點花生酥?!彼f著,拿起枕邊一個精致的零食罐,故意在我面前晃了晃。
“阿澤哥買的,知道我就愛吃這個牌子?!彼D了頓,眼神天真又惡毒?!艾幀幗?,
你對花生過敏,可千萬不能碰啊?!标憹闪⒖淘谝慌愿胶停骸稗鞭本褪沁@么懂事,
時時刻刻都記著你的情況?!彼洲D向我,開始了每日一遍的洗腦:“瑤瑤,
你別看薇薇這樣,她從小就無家可歸,身體又不好,特別可憐?!蔽铱粗窒?。
她抬手攏了攏頭發(fā),那個不經(jīng)意的動作,讓我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她手掌內(nèi)側的薄繭。
一個常年臥病在床的人,手上怎么會有健身留下的繭子?林夕薇沒有給我思考的時間,
她嬌滴滴地拉住陸澤的衣角,開始追憶往昔?!鞍筛?,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去爬山嗎?
我走不動了,是你一路背我下來的。”“阿澤哥,你還記得我第一次犯病,
你守了我三天三夜嗎?”一件又一件,都是彰顯他們之間親密無間的往事。他們在我的面前,
上演著一出情深義重的戲碼,而我,像個愚蠢的、多余的觀眾。陸澤的眼神,
充滿了對林夕薇的憐惜。林夕薇的眼神,充滿了對我的示威。他們一唱一和,
配合得天衣無縫。3回家的路上,車里的空氣凝固成一團?!鞍?,我有點頭暈?!蔽议_口,
聲音又輕又軟,帶著一絲病態(tài)的虛弱。車猛地一頓,他急切地回頭:“怎么了瑤瑤?
是不是醫(yī)院空氣不好?我開快點?!?他眼里的關切,真摯得能騙過全世界??上В?/p>
再也騙不了我。我閉上眼,不再看他,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第二天,
陸澤破天荒地提早回了家。他手里拎著一個精致的甜品盒,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殷勤。
“瑤瑤,這是薇薇親手做的,說是給你賠罪?!彼押凶舆f過來,語氣溫柔得能掐出水,
“她知道你喜歡吃提拉米蘇,做了一整晚。”一個常年臥病的藥罐子,健身房的常客,
現(xiàn)在又成了烘焙大師。她的人設,可真夠豐富的。“她有心了?!蔽倚α诵Γ?/p>
當著陸澤的面打開。濃郁的可可粉和咖啡酒的香氣撲面而來。陸澤滿意地看著我:“快嘗嘗,
晚晚的手藝很好的?!蔽矣蒙鬃油诹艘恍K,送到嘴邊,卻沒有吃?!澳阆热ハ磦€澡吧,
身上都是醫(yī)院的味道。”我柔聲說。他沒有懷疑,捏了捏我的臉,轉身進了浴室。
水聲響起的瞬間,我從首飾盒里拿出那根我爸特意為我定制的測敏針。針尖探入蛋糕的瞬間,
銀白的針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得烏黑。果然摻了花生粉。陸澤走出浴室時,
我正津津有味地吃著那塊“賠罪”的甜品?!昂贸詥幔俊彼麖纳砗蟊ё∥?,
下巴擱在我的肩窩?!班?,好吃?!蔽已氏伦詈笠豢冢仡^對他燦爛一笑。下一秒,
笑容凝固在我的臉上。一陣劇烈的癢從喉嚨深處炸開,我猛地開始咳嗽,
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艾幀?!”陸澤的驚呼在我耳邊響起。我用力抓撓著自己的脖子,
皮膚上迅速綻開大片大片的紅疹,觸目驚心。視線開始模糊,
我只看到陸澤那張因驚慌而扭曲的臉。他抱著我,嘶吼著,沖出家門。
救護車的鳴笛聲尖銳地刺破耳膜。冰冷的器械貼上我的身體,世界在劇烈地晃動。
陸澤握著我的手,一遍遍地喊著我的名字,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艾幀?,撐住!
你千萬不能有事!”“醫(yī)生!快救救她!求求你們!”我隔著氧氣面罩,
看著他那張寫滿“深情”與“絕望”的臉,只覺得可笑。想我死的是他,
現(xiàn)在在這里演情圣的也是他。在被抬上擔架的最后一刻,我蓋在毯子下的手,
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按下了手機的發(fā)送鍵。一條加密信息,悄無聲息地傳了出去。很快,
走廊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爸媽到了?!瓣憹?!”我爸一聲怒吼,緊接著,
是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拔野雅畠航唤o你,你就是這么照顧她的?!
”陸澤被打得摔倒在地,他沒有反駁,反而順勢跪了下來,抱著我爸的腿痛哭流涕?!笆迨?,
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沒照顧好瑤瑤……”“都是我的錯……”他把戲演得天衣無縫。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個“絕世好男人”感動了。除了我。待陸澤被我媽“勸”走后,
ICU的門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走了進來,是我爸的心腹,張叔。
他快速檢查了一下儀器,又掀開我的眼皮看了看,最后俯下身,在我耳邊輕聲說:“小姐,
安全了?!蔽揖従彵犻_眼。剛才還奄奄一息的我,此刻眼神里沒有一絲病氣,
只有一片冰冷的寒意?!鞍??!薄罢胰瞬椴殛憹珊土窒卑??!?我爸離婚后,
病房只剩下我一個人,腳步聲由遠及近。門被推開,陸澤那副悲痛欲絕的哭腔再次響起。
“瑤瑤……我來看你了……你感覺怎么樣?”他身邊,是林夕薇嬌弱的啜泣聲。
他們以為我還在深度昏迷。兩人在我床邊站定,上演了一出情深不壽的戲碼。
直到確認病房走廊里再無旁人,他們才收起了那令人作嘔的表演?!皣K,
這次的劑量是不是太少了?”林夕薇的聲音壓得極低,充滿了不耐煩和怨毒,“怎么還沒死。
”“寶貝,別急?!标憹砂矒崴曇衾餄M是寵溺,“過敏性休克,搶救過來也是個半殘,
醫(yī)生說能不能醒都是問題?!彼D了頓,語氣里是壓抑不住的興奮?!暗人凰溃?/p>
我拿到遺產(chǎn),我們就立刻結婚,你想去哪里我們就去哪里?!薄澳撬倪z產(chǎn)……”“放心,
婚前協(xié)議我早就讓她簽了,她要是死了,所有東西都是我的。”他們不知道,
他們每一個丑陋的表情,每一句惡毒的密謀,都被清晰地記錄下來。我靜靜地“躺”著,
聽著他們規(guī)劃著我的死亡,和瓜分我財產(chǎn)的未來。忽然,林夕薇湊到陸澤耳邊,
像一條毒蛇在吐信。“我查了,植物人也可以申請判定腦死亡,
只要醫(yī)生肯‘幫忙’……”“我們可以找個醫(yī)生……”他們甚至開始討論,要找哪個醫(yī)生,
花多少錢,來給我偽造一份腦死亡證明。真是一對天生的惡棍。
就在他們得意忘形時——病房的門,咔噠一聲,開了。顧言走了進來,
手里拿著一份薄薄的報告。他是我爸公司的頂級法務,也是我爸派去查陸澤和林汐薇的人。
他看著陸澤和林夕薇:“陸先生,林小姐,很抱歉打擾你們。”“陸先生,林小姐,
很抱歉打擾你們。我剛查到,陸先生您在外欠下三百萬賭債,
上個月陸先生為沈瑤小姐買了一份五百萬的意外險,受益人是您自己。”“另外,林小姐,
您所謂的‘常年住院’,只是每個月來開點維生素片,您的身體,比運動員還健康。
”陸澤和林夕薇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血色從他們臉上褪去,只剩下無盡的驚恐和慌亂。
時機到了。我緩緩睜開雙眼。病床上的我,眼神里沒有一絲病氣,我看著他們,
緩緩開口:“驚喜嗎?我的好未婚夫。”5“瑤瑤……你,你醒了?”陸澤的聲音在發(fā)抖,
他試圖上前,眼神里全是偽裝的關切。林汐薇則像只受驚的兔子,死死攥著陸澤的衣角,
臉色慘白如紙。“你不是在演戲嗎?怎么,現(xiàn)在輪到我,就不像了?
”我扯掉手背上的輸液針,看都懶得看他們一眼。陸澤臉上的血色褪盡,嘴唇哆嗦著,
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林夕薇的反應更快,她尖叫一聲,指著顧言:“你胡說!你是什么人?
你這是誹謗!”陸澤的臉從慘白漲成豬肝色,他指著顧言,又轉向我:“瑤瑤,這是污蔑!
你不要聽這個外人挑撥離間?。 蔽覒械迷倏催@場拙劣的表演。“顧言,通知我父親,
我‘出院’了?!蔽蚁崎_被子,赤著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傲硗?,通知律師,
凍結我名下所有與陸澤相關的聯(lián)名賬戶、信用卡副卡、以及所有信托資產(chǎn)?!薄安唬?/p>
沈瑤你不能這么做!”陸澤終于失控,像一頭發(fā)瘋的野獸朝我撲過來。
兩個黑衣保鏢不知從何處冒出來,將他死死按在地上。他還在掙扎,嘴里不干不凈地咒罵著。
我以為他們會消停一會。可我低估了林夕薇的段位。當天晚上,
一篇名為《我只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的小作文,在社交媒體上悄然發(fā)酵。文章里,
林夕薇化身被豪門惡女欺凌的小白花,字字泣血?!拔页錾砥椒?,但我相信愛情。
我以為遇到了我的良人,卻不想他的未婚妻家世顯赫,權勢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