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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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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炎王朝景泰三十七年,秋。刑場的血腥味混著護城河的淤泥氣,

在八月的熱風里發(fā)酵成令人作嘔的酸腐。吳斌跪在斷頭臺上,鐵鏈磨得肩胛骨生疼,

可這點痛,比起心口那道被最信任之人捅開的窟窿,實在算不得什么。“罪臣吳斌,

勾結北匈,意圖謀反,今日午時三刻,驗明正身,斬立決!

” 監(jiān)斬官的尖嗓子像捏碎的玻璃碴,扎得人耳膜疼。吳斌抬起頭,陽光晃得他瞇起眼,

恍惚看見觀刑臺上那抹明黃身影 —— 柳如煙穿著他親手為她求來的鳳凰朝服,

鬢邊斜插的東珠,是去年北匈進貢的戰(zhàn)利品。他忽然想笑。八年前北匈叩關,

是他帶著吳家兒郎死守雁門關,寒冬臘月里嚼著凍成冰坨的干糧,

把三萬北匈鐵騎砍得只剩三千殘兵;五年前南疆叛亂,是他親率北焰軍奔襲三千里,

身中七箭仍死戰(zhàn)不退,才換得南疆三十年安穩(wěn);就連三年前先帝駕崩,

也是他提著鎮(zhèn)北軍虎符,硬生生壓下諸王叛亂,把柳如煙扶上那把燙屁股的龍椅。可現(xiàn)在,

他成了叛國賊?!皡潜?!你還有何話可說?” 柳如煙的聲音透過擴音的金喇叭傳來,

甜膩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吳斌望著她身后站著的季博達,

那老狐貍正用帕子掩著嘴偷笑,

袖口露出半截北匈特產(chǎn)的狼皮護腕 —— 那是他上個月賞給斥候隊長的玩意兒。

人群里突然炸開一陣騷動,個穿粗布衣裳的老婦瘋了似的往前擠,手里攥著個發(fā)霉的窩窩頭。

“吳賊!償我兒命來!” 窩窩頭砸在吳斌額角,碎屑混著血絲往下掉。他認得這老婦,

七年前河間府大旱,是他開倉放糧救了整個村子,她兒子還是北焰軍的伙頭兵,

去年死于抵御北匈的突襲?!班l(xiāng)親們!這等國賊死不足惜!” 季博達不知何時站上了高臺,

聲淚俱下地控訴,“他私通北匈,出賣邊關布防,害死我大炎多少忠魂!

” 人群的咒罵聲浪越來越高,爛菜葉、石子、甚至還有臭雞蛋,像雨點般砸過來。

吳斌閉上眼睛,鬼頭刀的寒氣已經(jīng)貼在脖頸上。他想起十五歲那年上元節(jié),

柳如煙穿著鵝黃襦裙,踮腳為他掛上兔子燈,燈籠上 “與君同守山河” 六個字歪歪扭扭,

卻是他藏了半生的念想。他又想起半月前收到的那封 “完婚” 密信,

柳如煙的字跡娟秀依舊:“待你歸來,共掌乾坤?!痹瓉韽氖贾两K,他都是個笑話。“斬!

”刀鋒破空的剎那,吳斌突然睜開眼,死死盯著觀刑臺上的柳如煙。

他看見她袖口滑落的半枚虎符,那是他交出去的北焰軍兵權;看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

或許是在怕他真的說出什么;還看見季博達往她手里塞了個小瓷瓶,瓶身上的梅花紋,

和當年他送她的定情信物一模一樣。劇痛傳來,意識沉入黑暗的前一秒,

吳斌在心里罵了句臟話:去他娘的同守山河,老子下輩子當皇帝耍耍,不比做舔狗強?

“公爺!公爺醒醒!”誰在吵?吳斌猛地睜開眼,后腦撞上硬木架子,疼得他齜牙咧嘴。

入目是熟悉的軍帳頂,粗布帳幔繡著北焰軍的狼頭圖騰,

帳角掛著的狼牙風鈴還在晃 —— 這是他率軍平定北匈后,

趙虎那混小子從北匈王帳里搶來的玩意兒?!肮珷斈伤阈蚜?!

” 趙虎那張絡腮胡大臉湊過來,眼眶通紅,“您都昏睡一天了,

昨天接受北匈降書時就臉色發(fā)白,是不是累著了?” 趙虎手里還捧著個粗瓷碗,

黑褐色的藥汁冒著熱氣,藥味沖得人鼻子癢。北匈降書?吳斌猛地坐起身,

左肩傳來熟悉的鈍痛,他扯開衣襟,那道深可見骨的刀疤還在,

是去年與北匈可汗單挑時留下的。他又摸向腰間,青銅虎符沉甸甸的還在,觸手冰涼。

“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 他的聲音嘶啞得像砂紙磨過木頭。“景泰三十七年七月十二啊。

” 趙虎撓撓頭,“昨天北匈可汗剛在降書上簽字,您還說要擺三天慶功宴呢。哦對了,

宮里來人了,說是陛下有圣旨,這會兒就在帳外等著呢?!逼咴率?。吳斌的心臟狂跳起來。

他記得這個日子,前世就是今天,他收到了柳如煙的 “完婚” 圣旨,

高高興興地安排撤軍,還傻乎乎地把一半兵力留在北境防備,只帶了五萬親衛(wèi)回京。

結果剛過娘子關就遭伏擊,若非趙虎拼死護著,他根本活不到京城受刑?!肮珷??

” 趙虎見他發(fā)愣,擔憂地推了推他,“要不先喝藥?

李公公說陛下的圣旨不急......”“急,怎么不急。” 吳斌掀開被子下床,

動作快得趙虎都沒反應過來。他沖到帳角的銅鏡前,鏡中的男人劍眉星目,

下巴上還有點青色胡茬,雖然臉色蒼白,卻滿眼精光,哪有半分臨死前的頹敗?

他真的回來了!回到了被砍頭前一個月!“公爺,李公公求見?!?帳外傳來親兵的通報,

跟著就是一陣尖細的嗓音:“鎮(zhèn)北公醒了?咱家奉陛下旨意,特來傳旨呢。

”吳斌整理了下衣襟,嘴角勾起抹冷笑。他記得這李公公,

前世就是他 “不小心” 把北境布防圖 “遺落” 在北匈使者的驛館,

成了他 “通敵” 的鐵證。“請李公公進來?!崩罟ぶ哐哌M來,

一身錦緞宦官服,臉上堆滿假笑,手里捧著個明黃卷軸?!霸奂夜叉?zhèn)北公大敗北匈啊,

陛下得知捷報,龍顏大悅,特意下旨嘉獎?!?他眼神飛快地掃過帳內(nèi),

最后落在吳斌腰間的虎符上,眼底閃過絲貪婪。吳斌沒理他的寒暄,

徑直走到案前坐下:“公公還是宣旨吧,軍中事忙?!崩罟男θ萁┝讼?,

干咳兩聲展開圣旨,尖嗓子念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鎮(zhèn)北公吳斌,平定北匈,

勞苦功高。念其與朕自幼相識,情投意合,特允其班師回朝,擇吉日與朕完婚,

共掌大炎江山,欽此?!毙曛?,李公公笑瞇瞇地遞過圣旨:“公爺,

這下可是天大的喜事啊,陛下待您真是沒話說,

竟愿以龍體相許......”吳斌接過圣旨,指尖摩挲著卷軸上的龍紋。和前世一樣,

字跡是柳如煙的筆跡,只是這次更添了幾分刻意的柔媚。

他記得前世自己看到 “完婚” 二字時,激動得一夜沒睡,對著這圣旨傻笑到天亮,

還傻乎乎地給柳如煙寫了封情真意切的回信,現(xiàn)在想來,

那信估計早被她和季博達當成下酒菜的笑料了。“確實是天大的喜事?!?吳斌突然笑出聲,

抬頭看向李公公,眼神冷得像北境的寒冰,“只是不知,這圣旨是陛下親筆所書,

還是季大人代筆?畢竟...... 陛下的字可沒這么丑。

”李公公的臉瞬間白了:“公爺說笑了......”“我沒說笑。” 吳斌猛地一拍案幾,

案上的茶杯都跳了起來,“陛下這圣旨寫得好啊,‘共掌江山’,卻沒說回朝后誰掌兵權。

正好,北境剛平定,我看就在雁門關辦婚事挺好,讓北匈人也看看,

我大炎的女帝有多‘情深義重’?!崩罟睦浜苟枷聛砹耍骸肮珷敚?/p>

這不合規(guī)矩......”“規(guī)矩?” 吳斌站起身,一步步逼近李公公,

身上的殺伐之氣嚇得對方連連后退,“我在北境浴血八年,保家衛(wèi)國,這就是規(guī)矩!

我北焰軍三十萬兒郎拋頭顱灑熱血,換回來的就是用婚事做誘餌的算計,這也是規(guī)矩?

”他突然伸手,快如閃電地捏住李公公的手腕,另一只手扯開對方的衣襟,

從里懷掏出個用油布包著的小東西。展開一看,是封密信,

上面赫然是柳如煙的筆跡:“宋展親啟,吳斌若抗旨,就地格殺,北焰軍暫由你接管。切記,

婚期只是幌子。”“公公還有何話可說?” 吳斌把密信拍在案上,

聲音里的寒意幾乎要結冰。李公公 “噗通” 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公爺饒命!

是陛下...... 不,是季大人逼我的!他說只要辦妥這事,

就升我做司禮監(jiān)掌印......”“季博達?” 吳斌冷笑,果然有這老狐貍的份。

他踢了踢李公公的屁股,“起來吧,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壁w虎不知何時進來了,

手里提著柄鬼頭刀,虎視眈眈地盯著李公公?!肮珷敚趺刺幹??

”“把他和他帶來的小太監(jiān)舌頭割了,送到北匈可汗帳里當禮物?!?吳斌拿起那封密信,

用燭火點燃,“就說這是我送給北匈的‘賀禮’,告訴他們,想卷土重來,隨時歡迎。

”看著李公公被拖出去時的慘嚎,吳斌走到帳門口,望著校場上正在操練的北焰軍。

三十萬將士的甲胄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長槍如林,戰(zhàn)馬嘶鳴,

這是他用八年血汗練出來的虎狼之師,憑什么要交給那些只會玩弄權術的蠢貨?“趙虎。

”“末將在!”“傳我將令,全軍拔營。” 吳斌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目標,京城。”趙虎愣住了:“公爺,咱們不回......”“回什么回?

” 吳斌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底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老子不做舔狗了,這皇帝寶座,

我自己坐上去試試!她柳如煙能當女帝,我吳斌為何不能做男帝?”帳外的風卷起軍旗,

狼頭圖騰在風中獵獵作響,仿佛在呼應著這句石破天驚的宣言。

遠處的雁門關城樓上傳來號角聲,不是班師回朝的調(diào)子,而是北焰軍出征時的《破陣樂》,

雄渾壯闊,震得大地都在微微顫抖。吳斌握緊腰間的虎符,感受著掌心的冰涼。這一世,

山河他要守,權力他要握,

至于那個用愛情當?shù)兜呐?.....他嘴角勾起抹冰冷的弧度,等著吧,欠了我的,

遲早要加倍還回來。北焰軍的馬蹄聲震得大地發(fā)顫。吳斌勒住 “踏雪” 的韁繩,

望著前方云霧繚繞的娘子關,關樓上 “大炎” 二字的旗幟在風中歪歪扭扭,

像極了柳如煙此刻的慌亂?!肮珷?,探子回報,守關將領是季博達的侄子季三胖,

這貨去年還托人求您賞個北境馬場呢?!?趙虎嚼著牛肉干,把望遠鏡遞過來,

“您看他那慫樣,估計尿褲子了?!眳潜蠼舆^望遠鏡,

果然看見關樓上一個圓滾滾的身影正縮在垛口后,頭盔歪在一邊,露出的腦門上全是汗。

他忽然想起前世過娘子關時,季三胖捧著通關文牒笑得像朵菊花,

還偷偷塞給他一包北匈特產(chǎn)的奶疙瘩,說 “是陛下特意讓奴才備著的”。“傳我將令,

炮轟關樓左側第三根石柱。” 吳斌放下望遠鏡,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趙虎瞪大了眼:“公爺,那石柱塌了關樓就得半邊塌,季三胖......”“他命大。

” 吳斌拍了拍馬鞍上的虎符,“去年他在北境偷喝馬奶酒摔斷腿,躺了三個月還能蹦跶,

這點事死不了?!比l(fā)火炮轟鳴過后,娘子關左側的關樓果然塌了半邊,

煙塵中傳來季三胖殺豬似的嚎叫。沒等北焰軍攻城,關樓下就豎起了白旗,

季三胖舉著降書從城門縫里鉆出來,肥碩的身子卡在門洞里,半天挪不動?!版?zhèn)北公饒命!

” 季三胖的肥臉擠得像塊柿餅,“都是我叔逼我的!他說只要守住關隘,

就把戶部侍郎的女兒許給我......”吳斌看著他腰間掛著的玉佩,

突然笑了 —— 那是去年他賞給季博達的壽禮,據(jù)說季博達轉手就給了這個侄子。

“想活命?” 他踢了踢季三胖的屁股,“讓你的人把糧草全搬出來,

再給我畫張京城布防圖?!奔救诌B滾帶爬地應著,指揮著手下搬糧草時,

突然湊到吳斌耳邊小聲說:“公爺,我叔讓宋展帶了五萬禁軍在黑石嶺等著您,

還說要...... 要把您的頭掛在城門上?!薄岸嘀x?!?吳斌拋給他一個水囊,

“告訴你叔,我給他留著脖子呢。”北焰軍入關時,季三胖非要跟著當向導,

說 “您要是當了皇帝,給我個御膳房總管就行”。趙虎笑得直捶馬背:“就他這噸位,

御膳房的米缸得被他啃穿!”吳斌沒笑,他望著隊伍里扛著的攻城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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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07 18:1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