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終焉之地的清潔工，負責清理每天的碎肉和血污。
直到我把唯一的營養(yǎng)膏，扔給了那個叫寧悠的過氣偶像。
腐尸從天花板掉下的瞬間，我的第一反應不是恐懼，而是興奮。
身體快于大腦，我用拖把桿干凈利落地捅穿了它的下巴。
系統(tǒng)提示音響起：“恭喜玩家程野，登上‘擊殺榜’第9999名?！?/p>
我叫程野，日結(jié)，三百。
工作是清潔工，在十三號安全區(qū)的地下停車場。
活很簡單，拖地。
把那些紅的、黑的、暗紫色的液體，從水泥地上拖干凈。
有時候會有些碎塊，肉塊，或者骨頭渣子。
一起掃進垃圾袋，扔進焚化爐。
管殺不管埋。
這是終焉之地里，最安全的活計。
沒人看，沒人在意。
今天有點不一樣。
空氣里除了血腥味和消毒水味，還多了一股很淡的香氣。
像梔子花，但不膩。
我順著味兒看過去。
角落里，一輛防彈保姆車的門邊，坐著個女人。
她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舊T恤，牛仔褲，腳上一雙帆布鞋。
抱著膝蓋，頭埋在臂彎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認識她。
寧悠。
三天前，她還是“人氣榜”前一百的偶像。
現(xiàn)在，她什么都不是。
她的團隊，昨天在地面探索時，全完了。
她被一個路過的獨狼玩家救了，扔到這兒，自生自滅。
“人氣榜”上的名字，暗了。
沒有團隊，沒有補給，沒有曝光。在這個靠“觀眾”眼球活命的世界，她等于已經(jīng)死了。
我沒打算理她。
我的原則，不看不問不聽。
活得久。
我推著清潔車，走過去。車輪在地上壓出濕漉漉的痕_跡。
“喂?！?/p>
她忽然抬頭，叫住我。
眼睛紅紅的，像兔子。但眼神里，有股不服輸?shù)膭艃骸?/p>
“干嘛?！蔽业穆曇艉芷?，像我腳下的水泥地。
“你……你這里有吃的嗎？”她問，聲音有點啞。
我指了指清潔車上的工具箱。
她眼睛一亮。
我從里面拿出一支營養(yǎng)膏，扔給她。
“謝……”
她話沒說完，整個地下車庫的燈，“啪”一下，全滅了。
應急燈，紅色的，三秒后亮起。
把所有東西都染上一層血色。
我的心臟，猛地一跳。不是害怕，是……興奮？
一種肌肉記憶。
我沒動，側(cè)耳聽。
“滴答……滴答……”
不是水聲。
是粘稠的液體，從通風管道里滴下來的聲音。
一股更濃的腥臭味，蓋過了消毒水和她身上的香氣。
寧悠的呼吸停住了。
她死死盯著我們頭頂?shù)哪莻€通風口。
一只慘白、浮腫，沒有皮膚的手，從格柵后面伸了出來。
“啪嗒?！?/p>
格柵被捏碎，掉在地上。
一個渾身慘白、bloated的人形怪物，像一團發(fā)酵過度的面團，從管道里擠了出來。
“腐尸”，安全區(qū)手冊上寫著。最低級的感染體，速度慢，力量大。
但它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
地下三層，理論上是絕對安全的。
寧悠已經(jīng)嚇得站不起來了，臉色比那只怪物還白。
她想尖叫，但喉嚨里只能發(fā)出“嗬嗬”的聲音。
那只腐尸沒看她，直勾勾地盯著我。
或者說，盯著我手里的營養(yǎng)膏。
它餓。
我把營養(yǎng)膏扔了出去，朝另一個方向。
腐尸沒動。
它的目標，是我。
不，是活人。
它咧開嘴，露出黃黑色的牙齒和爛掉的牙床。
朝我，一步一步走過來。
我把清潔車橫在身前。
“跑?！?/p>
我對寧悠說。
她沒動，像是被釘在了地上。
“跑！”
我吼了一聲。
她渾身一抖，連滾帶爬地朝樓梯口跑去。
腐尸被我的吼聲激怒了。
它不再走了，它開始沖。
沉重的腳步聲，像擂鼓。
我盯著它，全身的血都開始熱。
明明該害怕，但我的手，穩(wěn)得不像話。
我從清潔車上，拔出那根拖把。
金屬的，很沉。
在它離我還有三步的時候，我動了。
我沒有后退，我迎了上去。
身體比腦子快。
一個側(cè)身，躲開它揮過來的拳頭。
拳風刮得我臉疼。
同時，我手里的拖把桿，用了一個我完全不理解，但身體卻無比熟悉的角度，從下往上，狠狠地捅進了它的下巴。
“噗嗤。”
像捅破一個裝滿爛泥的皮袋。
拖把桿從它的后腦勺穿了出去。
綠色的、惡臭的液體，濺了我一臉。
腐尸巨大的身體，僵住了。
然后，直挺挺地，朝后倒下。
“轟隆”一聲，砸在地上。
整個車庫，又安靜了。
只剩下我的喘氣聲。
還有……樓梯口，寧悠的抽氣聲。
她沒跑。
她站在那兒，扶著墻，眼睛瞪得像銅鈴，看著我。
看著我這個，剛才還在拖地的清潔工。
我慢慢抽出拖把桿，在腐尸的衣服上擦了擦。
然后，我聽到了一個聲音。
一個機械的，不帶任何感情的，只有我和寧_悠能聽到的聲音。
【恭喜玩家‘程野’，首次完成‘越級擊殺’。】
【擊殺目標：腐尸（E級）。】
【玩家評級：F級?！?/p>
【獎勵：‘擊殺榜’排名上升?！?/p>
一個半透明的藍色屏幕，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
屏幕上，是三列巨大的排行榜。
【人氣榜】
【擊殺榜】
【作死榜】
在【擊殺榜】的最末尾，一個名字，亮了起來。
第9999名：程野。
我看著這個榜單，愣住了。
寧悠看著我，也愣住了。
她的眼神，不再是看一個清潔工。
像在看一個怪物。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沾滿污穢的手。
又看了看地上那具腐尸的尸體。
腦子里，一片空白。
我是誰？
我為什么會這個？
我只是個清潔工。
日結(jié)，三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