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的后腦勺像是要炸開,劇痛。
耳邊,是男人粗暴的咆哮和女人尖利的勸慰。
“死丫頭,老子養(yǎng)你這么大,讓你給家里做點貢獻,你還敢尋死覓活?
王廠長看上你,那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晚秋啊,你爸也是為你好。王廠長家條件多好,你嫁過去就是當太太享福,
咱們家也能拿到一筆救命的彩禮,給你弟弟娶媳婦……”
救命的彩禮?
林晚秋猛地睜開眼。
入目是斑駁的土坯墻,身下是硌人的破木板床。
床邊,站著一對兇神惡煞的中年男女。
男人是原身的繼父,張富貴。
女人是原身的親媽,劉翠芬。
無數(shù)不屬于她的記憶碎片瘋狂涌入腦海,幾乎要撐爆她的神經。
她,二十一世紀的中醫(yī)世家傳人,在去神農架采摘一味稀有藥材時,失足墜崖。
再醒來,竟穿進了一本狗血年代文里,成了書中那個被繼父以三百塊彩禮賣給五十多歲老鰥夫,
最后被活活打死的炮灰女配!
而今天,就是她悲慘命運的開始!
繼父張富貴,工廠采購科的小領導,背地里卻是個爛賭鬼,挪用了廠里一大筆公款,輸?shù)醚緹o歸。
為了填上這個天大的窟窿,他便和死了老婆的王廠長做了交易,要把年僅十八歲的原身賣過去抵債!
原身性子剛烈,抵死不從,被張富貴一巴掌扇在墻上,磕破了頭,當場就沒了氣息。
這才換了她林晚秋的芯子。
“福氣?”
林晚秋撐著劇痛的身體坐起,一雙清亮的眸子此刻淬著冰,直直射向那對男女。
“把女兒賣給一個能當她爹的老男人,換錢給兒子娶媳婦,這就是你們說的福氣?”
她的聲音沙啞,卻字字如針,扎得張富貴和劉翠芬齊齊一愣。
這死丫頭,今天怎么跟換了個人似的?眼神這么嚇人!
張富貴被她看得心頭發(fā)虛,隨即惱羞成怒。
“反了天了!老子教訓女兒,還敢頂嘴?”
他罵著,揚起蒲扇般的大手,夾著惡風就朝林晚秋的臉扇了過來!
林晚秋瞳孔一縮,身體快過大腦,猛地向后一仰,同時抬手格擋。
“哐當!”
她手腕上那個灰撲撲的銀手鐲,正正磕在了堅硬的床沿上。
張富貴的巴掌沒打到臉,卻像一把銼刀,狠狠刮過她的手腕!
皮肉瞬間被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涌出,恰好滲進了那枚古樸的銀手鐲里。
嗡——
一聲奇異的蜂鳴在林晚秋的腦中轟然炸響!
眼前景象飛速扭曲、旋轉!
下一秒,惡心的嘴臉消失了。
她站在了一片從未見過的奇異天地里。
腳下,是一畝大小的黑色土地,土里散發(fā)著沁人心脾的清香。
不遠處,一口泉眼正汩汩地向外冒著水,水汽氤氳。
泉眼旁,還孤零零地立著一間茅草屋。
這是哪里?地府的新場館?
就在她驚疑不定時,一道毫無感情的機械音在她腦海中響起。
【滴——檢測到神農后裔血脈,符合激活條件?!?/p>
【神農手鐲綁定中……綁定成功!】
【新手大禮包已發(fā)放!】
【恭喜宿主獲得:初始功德值10點?!?/p>
【恭喜宿主獲得:新手任務——培植稀有人參?!?/p>
【恭喜宿主獲得:《神農百草經·初解》,人參種子x10。】
一連串的提示音落下,一道只有她能看見的淡金色光幕,在她面前緩緩展開。
空間、任務、獎勵……所有信息一目了然。
林晚秋的心臟狂跳起來。
這不是夢!
是金手指!是小說里主角才有的逆天外掛!
有了它,她還怕什么張富貴,怕什么王廠長?
她的命,從這一刻起,由她自己說了算!
“死丫頭!你坐那發(fā)什么癲!王廠長在外面等得不耐煩了,趕緊給老子滾起來!”
張富貴粗暴的吼聲,將林晚秋的意識瞬間拉回現(xiàn)實。
她眼中的震驚和狂喜迅速褪去,化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冷靜。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腕,那枚手鐲依舊灰撲撲的,毫不起眼,但她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我不嫁?!?/p>
她再次開口,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你說什么?”張富貴掏了掏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我不嫁?!绷滞砬镆蛔忠活D,眼神鋒利如刀,
“想讓我嫁給那個老男人,除非我死在這里。”
“你個不知好歹的東西!”張富貴徹底被激怒,面目猙獰,
“我看你就是活膩了!”
他再次揚手,這次是下了死力氣,非要打服這個不聽話的繼女。
林晚秋早有防備,身子一矮,靈活地從床上翻下來,躲到屋里那張唯一的破桌子后面。
“張富貴,你敢再動我一下試試!”
她死死盯著他,一字一句道:“你挪用公款去堵伯的事情,真以為能瞞一輩子嗎?”
這句話,如同一道晴天霹靂,正正劈在張富貴的天靈蓋上!
他渾身一僵,整個人都定住了。
這……這死丫頭是怎么知道的?!
這件事他做得天衣無縫,連劉翠芬都不知道!
“你……你血口噴人!胡說八道什么!”張富貴的聲音都在發(fā)顫,眼神躲閃,完全是色厲內荏。
林晚秋心中冷笑。
她不過是根據原書情節(jié),結合他急于賣女兒換錢的舉動詐他一下,沒想到他反應這么大。
看來,這窟窿比她想的還要大!
“我是不是胡說,你心里最清楚?!绷滞砬锛又亓苏Z氣,
“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敢逼我,我立刻就去廠紀委舉報你!大不了,魚死網破,看看誰先完蛋!”
她眼里的那股狠勁,讓張富貴心里直打鼓。
他怕了。
這事一旦捅出去,他不僅工作要丟,下半輩子都得在牢里過!
一旁的劉翠芬見丈夫被拿捏住,急了,連忙上來拉扯林晚秋。
“晚秋!你怎么跟你爸說話的!快道歉!”她壓低聲音,帶著哭腔哀求,
“你一個女孩子家,怎么斗得過他?聽媽的話,嫁了吧,啊?就當是為了你弟弟,為了這個家……”
林晚-秋一把甩開她的手,心徹底涼透。
這就是她的親媽。
為了自己和兒子的安穩(wěn),可以眼睜睜把親生女兒推進火坑。
“媽,如果你還想認我這個女兒,從現(xiàn)在開始,閉嘴。”
“咚咚咚!”
門外,傳來不耐煩的催促聲。
“老張,人到底好了沒有?我可沒那么多工夫跟你耗!”
是王廠長的聲音!
張富貴臉色煞白,急得滿頭大汗。
他死死瞪著林晚秋,壓低聲音,從牙縫里擠出威脅:
“死丫頭,我最后給你一次機會!今天這門,你出也得得出,不出也得得出!”
說完,他一咬牙,轉身就要去拉門栓。
來不及了!
一旦門被打開,王廠長進來,她一個弱女子,根本無力反抗!
林晚秋心念電轉。
硬碰硬是下下策,必須拖延時間,找到破局的辦法!
她的目光落在手腕的手鐲上,一個極其大膽的計劃瞬間成型。
“等一下!”
在張富貴的手即將碰到門栓的剎那,林晚秋清亮的聲音響起。
張富貴動作一頓,不耐煩地回頭:“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林晚秋深吸一口氣,收起了滿身的尖刺,臉上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怯懦和委屈。
“爸,我知道錯了,我不該跟你頂嘴?!?/p>
她先是示弱,讓張富貴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
“嫁……嫁過去也行?!彼е齑?,話鋒一轉,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一股致命的誘惑,
“但是,三百塊錢根本填不上你挪用公款的窟窿吧?”
張富貴瞳孔地震,渾身的血都涼了!
她……她連具體數(shù)額都知道?!
不等他反應,林晚秋繼續(xù)說道:
“我沒有錢,但我有一樣東西,比錢值錢百倍。你敢不敢讓王廠長進來,我們當面談?
談好了,你的窟窿我?guī)湍闾睿@門婚事,他自己就得哭著喊著取消!”
這番話,如同魔鬼的低語,狠狠砸在張富貴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