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光柱貫通天地,將玄天劍宗上空染成妖異的紫紅色。寧遠(yuǎn)扶著自稱楚江天的老者向主峰后山奔去,每走一步都感覺地面在輕微震顫。
"司徒玄到底想干什么?"寧遠(yuǎn)在呼嘯的風(fēng)聲中大喊。
老者喘息著抓緊寧遠(yuǎn)的手臂:"他要用白芷的藥靈之血...強行打開鏡天通道!"
"鏡天通道?"
"連接兩個世界的門戶!"老者指向光柱方向,"三百年前,寧北辰就是通過它把周天鏡帶到了這個世界!"
寧遠(yuǎn)心頭劇震。越來越多的記憶碎片在腦海中閃現(xiàn)——青銅鏡、星圖、七個背叛者...但最關(guān)鍵的部分仍然模糊不清。
山路越來越陡,老者的步伐也越發(fā)踉蹌。寧遠(yuǎn)發(fā)現(xiàn)他腳踝上的鐐銬雖然被斬斷,但內(nèi)圈仍深深嵌在皮肉里,每走一步都滲出黑血。
"您撐得住嗎?"
老者慘然一笑:"二十年不見天日,這副身子早就廢了。"他突然抓住寧遠(yuǎn)衣襟,"但紅綾還活著...這就夠了。"
前方出現(xiàn)一道斷崖,對面就是劍冢孤峰。原本連接兩峰的鐵索橋已被斬斷,橋索垂落在萬丈深淵中,隨風(fēng)搖晃。
"過不去了。"寧遠(yuǎn)絕望地看著對岸。紫色光柱正是從劍冢峰頂射出,隱約可見幾個人影在光柱中晃動。
老者卻從懷中掏出塊赤紅令牌——與楚紅綾那塊一模一樣,只是顏色更深:"用這個。"
"怎么用?"
"《太虛真經(jīng)》里有'御氣訣'。"老者將令牌按在寧遠(yuǎn)掌心,"將真氣注入令牌,想著要去的地方。"
寧遠(yuǎn)半信半疑地嘗試運轉(zhuǎn)心法。令牌突然變得滾燙,一道紅光從中射出,在對岸巖壁上形成個模糊的光圈。
"跳過去!"老者推了他一把。
寧遠(yuǎn)咬牙躍向深淵。就在他即將墜落的瞬間,那道紅光突然實體化,形成座虛幻的光橋!他踉蹌著落在對岸,回頭看見老者仍站在原地,面帶微笑。
"楚前輩!快過來!"
老者搖搖頭:"這令牌一次只能送一人。"他指向峰頂,"去吧,阻止司徒玄!紅綾就...拜托你了。"
寧遠(yuǎn)還想說什么,地面突然劇烈震動。劍冢峰頂傳來一聲巨響,紫色光柱驟然擴大數(shù)倍。他最后看了眼老者,轉(zhuǎn)身向峰頂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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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冢入口處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具尸體,有劍宗弟子也有紫霄閣門人。寧遠(yuǎn)小心跨過他們,鉆進狹窄的甬道。
甬道盡頭是個圓形石室,中央立著七根石柱,每根柱頂都嵌著顆寶石,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狀。此刻其中六顆正閃爍著妖異的紫光,只有天權(quán)位的那顆黯淡無光。
石室另一端的高臺上,司徒玄背對入口而立,手中蛇形長劍抵在白芷心口。白芷被鐵鏈鎖在石壁上,胸前衣襟已被鮮血浸透。更遠(yuǎn)處,楚紅綾和柳青瓷被困在個紫色光罩內(nèi),似乎失去了意識。
"終于來了。"司徒玄頭也不回地說,"我等你很久了,寧北辰。"
寧遠(yuǎn)強自鎮(zhèn)定:"放了她們!"
司徒玄轉(zhuǎn)身,儒雅的面容此刻猙獰如鬼:"你以為自己還是三百年前那個天下第一人?"他劍尖輕挑,白芷悶哼一聲,又一道血線順著劍身流下,"現(xiàn)在的你,連我一劍都接不住。"
寧遠(yuǎn)注意到司徒玄左手拿著塊青銅碎片——正是缺失的最后一塊周天鏡碎片!而在他腳邊,躺著個打開的玉匣,匣內(nèi)殘留著幾滴金色液體。
"你用了白芷的血?"
"藥靈之血是激活七星陣的關(guān)鍵。"司徒玄得意地舉起碎片,"可惜還差最后一步——天外客的靈魂。"
他突然揮劍,一道紫電劈向?qū)庍h(yuǎn)。寧遠(yuǎn)倉促閃避,仍被劍氣劃破左肩,鮮血瞬間染紅衣衫。
"太弱了。"司徒玄搖頭,"看來轉(zhuǎn)世之說終究是謠傳。"
寧遠(yuǎn)忍痛運轉(zhuǎn)《太虛真經(jīng)》,卻發(fā)現(xiàn)體內(nèi)真氣滯澀難行。司徒玄的劍氣似乎帶有某種毒素,正迅速蔓延全身。
"別白費力氣了。"司徒玄緩步逼近,"劍上涂了'封靈散',專克《太虛真經(jīng)》。"他舉劍指向?qū)庍h(yuǎn)眉心,"不過你放心,我會好好利用你的魂魄。等鏡天通道打開,那邊的世界有更多'天外客'等著收割呢。"
寧遠(yuǎn)視線開始模糊。就在他即將倒下時,手腕突然傳來灼熱感——是鏡片!四塊碎片自動飛出,在空中拼合成完整的青銅鏡。鏡面青光暴漲,將紫電盡數(shù)反彈!
"什么?!"司徒玄猝不及防,被自己的劍氣擊中胸口,踉蹌后退。
青璇的虛影從鏡中浮現(xiàn),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晰:"寧遠(yuǎn),記住七星陣的規(guī)律!天權(quán)星位是生門!"
寧遠(yuǎn)強忍眩暈看向七根石柱。果然,天權(quán)位的石柱是唯一沒亮的那根。他拼盡最后力氣撲向那根石柱,將手掌按在頂端的寶石上。
"以我之名,開!"
寶石驟然亮起青光,與其他六顆紫星形成鮮明對比。整座石室劇烈震動,七根石柱開始緩慢旋轉(zhuǎn)。高臺中央的地面裂開,升起個青銅鏡臺——與周天鏡的形狀完美契合!
"不!"司徒玄面目扭曲,"你休想!"
他揮劍斬向?qū)庍h(yuǎn),卻被一道紅綾纏住手腕。楚紅綾不知何時已掙脫光罩,焚寂劍直取司徒玄咽喉:"這一劍,為我父親!"
司徒玄倉促格擋,兩人戰(zhàn)作一團。另一邊,柳青瓷也醒了過來,用月琴音波震碎了困住白芷的鐵鏈。
寧遠(yuǎn)趁機將周天鏡按向鏡臺。就在兩者即將接觸的瞬間,司徒玄突然甩開楚紅綾,蛇形劍脫手飛出,直刺寧遠(yuǎn)后心!
"小心!"白芷尖叫。
千鈞一發(fā)之際,柳青瓷閃身擋在寧遠(yuǎn)背后。長劍透胸而過,帶出一蓬血花。她軟軟倒下,月琴摔在地上,發(fā)出凄涼的嗡鳴。
"青瓷!"寧遠(yuǎn)目眥欲裂。
司徒玄大笑:"螳臂當(dāng)車!"他正要召回佩劍,胸口突然透出一截劍尖——楚紅綾的焚寂劍從他背后刺入,前胸穿出!
"這一劍,為藥王谷!"
司徒玄不敢置信地低頭看著染血的劍尖:"你...怎么可能..."
楚紅綾猛地抽劍,司徒玄轟然倒地。她看也不看垂死的仇人,轉(zhuǎn)身奔向柳青瓷:"堅持??!"
柳青瓷躺在寧遠(yuǎn)懷中,嘴角不斷溢出鮮血。白芷顫抖著為她把脈,臉色越來越難看:"傷到心脈了...除非..."
"除非什么?"寧遠(yuǎn)急切地問。
白芷看向鏡臺:"除非打開鏡天通道,引'那邊'的靈氣過來。"
寧遠(yuǎn)毫不猶豫地將周天鏡按上鏡臺。嚴(yán)絲合縫的瞬間,七根石柱同時大亮,青光與紫光交織成炫目的光網(wǎng)。穹頂轟然洞開,露出璀璨的星空——正是寧遠(yuǎn)在現(xiàn)代見過的星圖!
一道純凈的星光從天而降,籠罩柳青瓷。她胸前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蒼白的面容也漸漸恢復(fù)血色。
"成功了..."白芷松了口氣,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顯然也受了不輕的內(nèi)傷。
楚紅綾扶住她,目光復(fù)雜地看向?qū)庍h(yuǎn):"現(xiàn)在怎么辦?"
寧遠(yuǎn)剛要回答,地上的司徒玄突然發(fā)出一聲非人的嚎叫。他的身體詭異地膨脹起來,皮膚下浮現(xiàn)出紫色紋路。
"小心!"青璇的虛影急道,"他體內(nèi)有紫霄閣主的本命蠱!"
司徒玄的尸體轟然炸裂,一團紫霧騰空而起,化作人形。那是個穿紫金袍的中年男子,面容陰鷙,雙目赤紅。
"三百年了..."紫霧人形發(fā)出沙啞的聲音,"寧北辰,我們又見面了。"
寧遠(yuǎn)心頭一震:"紫霄閣主?"
"不過是一縷分神罷了。"青璇擋在寧遠(yuǎn)面前,"本體還在沉睡。"
紫霧人形冷笑:"鏡靈,你以為憑這幾個小娃娃就能阻止我?"他抬手一揮,七根石柱同時轉(zhuǎn)向,星光被扭曲成詭異的紫色,"今日便讓爾等見識下,真正的周天星斗大陣!"
整座劍冢開始崩塌。寧遠(yuǎn)護住剛剛蘇醒還十分虛弱的柳青瓷,楚紅綾和白芷也被氣浪掀翻在地。紫霧人形飄向鏡臺,伸手抓向周天鏡。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劍光自甬道外飛來,精準(zhǔn)斬在紫霧人形手臂上!
"誰?!"紫霧人形暴怒轉(zhuǎn)身。
甬道口站著個白發(fā)老者,手持赤紅長劍,雖然衣衫襤褸卻氣勢如虹——正是楚江天!
"父親?!"楚紅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楚江天大步走入石室,每走一步氣勢就攀升一分:"紫老鬼,欺負(fù)小輩算什么本事?"
紫霧人形顯然認(rèn)出了他:"楚江天?你竟還活著!"
"承蒙掛念。"楚江天冷笑,轉(zhuǎn)向?qū)庍h(yuǎn),"小子,借周天鏡一用!"
寧遠(yuǎn)會意,運轉(zhuǎn)《太虛真經(jīng)》催動鏡面。一道青光射向楚江天,他手中赤劍頓時光芒大盛。
"焚天劍訣?"紫霧人形終于變色,"不可能!這門功法早已失傳!"
楚江天不再廢話,揮劍斬出七道火龍。紫霧人形倉促招架,仍被三條火龍穿胸而過,身形頓時淡了幾分。
"寧北辰!"他突然厲喝,"你以為這些人真是為你而來?"紫霧指向楚紅綾,"玄天劍宗要的是周天鏡中的功法!"又指向白芷,"藥王谷圖的是永生秘術(shù)!"最后指向虛弱的柳青瓷,"就連這丫頭,也是影閣安插的眼線!"
寧遠(yuǎn)心頭一震,下意識看向三女。楚紅綾面色蒼白,白芷咬唇不語,柳青瓷則垂下眼簾。
"別聽他挑撥!"青璇急道,"他在拖延時間!"
果然,紫霧人形趁著眾人分神,突然撲向鏡臺。楚江天揮劍攔截,卻被他虛晃一槍騙過。眼看紫霧人形就要觸及周天鏡,一道白影閃過——白芷用身體擋在了鏡前!
"找死!"紫霧人形一掌拍向白芷天靈蓋。
千鈞一發(fā)之際,寧遠(yuǎn)體內(nèi)《太虛真經(jīng)》自行運轉(zhuǎn)到極致。他鬼使神差地并指成劍,一道前所未有的青光自指尖迸發(fā),后發(fā)先至,貫穿紫霧人形眉心!
"太虛...指..."紫霧人形發(fā)出不甘的嘶吼,身形漸漸消散,"寧北辰...你終究...還是..."
隨著最后一絲紫霧消散,七根石柱恢復(fù)原位,星光也重新變得純凈。周天鏡從鏡臺升起,緩緩落入寧遠(yuǎn)手中。鏡面完整如新,映出他疲憊卻堅定的面容。
楚江天收劍入鞘,欣慰地看著女兒:"紅綾,你長大了。"
楚紅綾眼中含淚,卻倔強地別過臉:"二十年...為什么不來尋我?"
"寒冰獄的鎖鏈有禁制,離開超過百步就會魂飛魄散。"楚江天苦笑,"今日是借周天鏡之力才能走到這里。"
他轉(zhuǎn)向?qū)庍h(yuǎn),鄭重抱拳:"寧小友,多謝你救小女出險境。"
寧遠(yuǎn)連忙還禮:"前輩言重了。若非您及時出手..."
"鏡天通道已開,更大的危機即將來臨。"楚江天打斷他,神色凝重,"紫霄閣主雖只是分神降臨,但已足夠喚醒他的本體。"
白芷虛弱地靠在石柱上:"我們該怎么辦?"
"集齊七位'鑰匙'。"楚江天指向周天鏡,"三百年前寧北辰留下的后手,就是你們七人。"
寧遠(yuǎn)驚訝地看著鏡面——上面不知何時浮現(xiàn)出七個光點,其中四個已經(jīng)亮起,分別對應(yīng)著他、楚紅綾、白芷和柳青瓷。
"還差三人..."
楚江天點頭:"找到她們,在月圓之夜重啟周天星斗大陣。"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身形開始變得透明,"我時間不多了..."
"父親!"楚紅綾終于忍不住撲上去,卻撲了個空——楚江天的身體正在光化!
"記住...小心皇室..."楚江天最后的聲音隨風(fēng)消散,"宇文家...一直...在等待..."
隨著他完全消失,劍?;謴?fù)平靜。寧遠(yuǎn)看著手中的周天鏡,鏡中青璇的虛影向他微微頷首:
"下一站,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