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緊閉,庭院深深。
重兵把守,插翅難飛。
賀宇宸將我安置在府中最華美的院落,派了心腹侍女“伺候”,實為監(jiān)視。
他匆匆回府幾次,身上帶著更重的傷和濃得化不開的疲憊,眼神卻異常明亮,帶著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滿足感。
“冰凝,你看,我?guī)慊貋砹恕!彼粗遥噲D在我臉上找到一絲動容,“趙皇已經(jīng)下旨,為你鳳家正名!你爹的爵位恢復(fù)了!忠烈祠已經(jīng)在建!很快,整個大趙都會知道鳳家的清白!我們……”
“我要進宮?!蔽掖驍嗨?,聲音平靜無波,目光落在窗外蕭瑟的庭院。
賀宇宸臉上的希冀瞬間僵住,隨即化為警惕:“進宮?做什么?宮里……現(xiàn)在不安全?!?/p>
我轉(zhuǎn)過頭,冷冷地看著他:“我要親眼看看,那平反的圣旨,告慰我爹在天之靈,怎么,你怕了?怕趙皇見到我,想起他做過的齷齪事?”
“不……不是……”賀宇宸眼神閃爍,“只是你剛回來,需要靜養(yǎng),過些時日,我一定……”
“那就陪我出去走走?!蔽沂栈啬抗猓Z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厭倦,“這府里,悶得慌,去游湖吧,聽說城西鏡湖的荷花開了?!?/p>
賀宇宸看著我平靜的側(cè)臉,眼中掙扎片刻。
或許是“游湖”這個要求顯得無害,或許是他內(nèi)心深處仍存著一絲挽回的幻想,他最終點了點頭:“好,我安排。”
鏡湖,畫舫。
碧波蕩漾,荷葉田田。
畫舫在湖心緩緩游弋。
賀宇宸坐在我對面,目光復(fù)雜地看著我。
我倚在窗邊,看著水中的游魚,仿佛真的在賞景。
“冰凝……”他試圖開口。
我微微抬手,止住了他的話頭,目光投向窗外岸邊一處不起眼的涼亭。
一個挎著竹籃、村婦打扮的身影,正朝著畫舫方向張望……是春桃!
機會!
我端起面前的茶盞,指尖微不可查地一抖,幾滴滾燙的茶水濺落在手背上。
“嘶……”我輕呼一聲,蹙起眉頭。
賀宇宸立刻緊張地站起身:“怎么了?燙著了?”他下意識地想過來查看。
“沒事?!蔽曳畔虏璞K,用手帕輕輕擦拭手背,語氣帶著一絲不耐,“這茶太燙了,換杯溫的來?!?/p>
賀宇宸不疑有他,立刻轉(zhuǎn)身對侍立在艙門外的侍女吩咐:“去,給夫人換杯溫茶!”
侍女應(yīng)聲退下。
就在這短暫的間隙!
我迅速從袖中抽出一枚早已備好的、卷成細筒的蠟丸,指尖用力一彈!
那蠟丸如同長了眼睛般,劃過一道微小的弧線,精準地落入岸邊涼亭下、春桃腳邊的草叢中!
春桃的身影立刻蹲了下去,片刻后便挎著籃子匆匆離去,消失在岸邊的柳蔭深處。
蠟丸里,只有四個字:按計行事。
賀宇宸回過頭,侍女也正好端著新茶進來。
一切,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