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江夜刃臘月十三的寒江,冰面裂得像張老臉。沈硯之蜷縮在擺渡船的角落,
羊皮襖擋不住江風(fēng),凍得他牙齒打顫。船老大蹲在船頭抽旱煙,
煙桿鍋里的火星在暮色里明明滅滅,像極了他此刻的心情?!昂笊?,這時候過江送死???
”船老大啐掉煙蒂,“聽說沒,三天前‘黑風(fēng)寨’的人把官府的稅銀劫了,
現(xiàn)在江兩岸都是他們的人,見著面生的就砍。”沈硯之沒應(yīng)聲,手往懷里按了按。
那里藏著柄三寸七分的短刀,刀鞘是鯊魚皮裹的,刀柄嵌著顆血玉,是他爹臨終前塞給他的。
刀名叫“赤刃”,據(jù)說是三十年前鎮(zhèn)守北疆的鎮(zhèn)北侯用過的兵刃,刃口淬過龍血,能斬妖邪。
這話沈硯之以前只當(dāng)是爹的胡話。直到三天前,他在自家藥鋪的地窖里發(fā)現(xiàn)個鐵盒,
里面除了這柄刀,還有半張殘破的布防圖,圖上用朱砂標(biāo)著黑風(fēng)寨的糧倉位置。更詭異的是,
布防圖邊角繡著朵血色蓮花,和他爹脖子上常年戴著的玉佩紋樣一模一樣。“到岸了。
”船老大猛踹船板,“往前再走三里是‘落馬坡’,今晚最好找個破廟歇腳,別往官道上湊。
”沈硯之遞過兩文錢,踩著薄冰跳上岸。寒風(fēng)卷著雪沫子打在臉上,疼得像針扎。
他緊了緊腰帶,往西北方向走——布防圖上標(biāo)著,黑風(fēng)寨的總壇就在落馬坡后的鷹嘴崖,
而他爹的玉佩,三天前被黑風(fēng)寨的二當(dāng)家搶走了。子時剛過,沈硯之鉆進(jìn)座破敗的山神廟。
神像的腦袋早就沒了,蛛網(wǎng)蒙著斷手?jǐn)嗄_,墻角堆著幾捆干草,倒還算干凈。
他剛把火堆生起來,就聽見廟外傳來馬蹄聲,還有人說話的聲音?!岸?,那老東西嘴真硬,
打了三天都不肯說布防圖在哪?!笔莻€粗嘎的嗓音,“要我說,直接把他剁了喂狼,
省得麻煩?!绷韨€聲音冷笑,帶著股陰柔:“急什么?沈老頭在寒江城開了二十年藥鋪,
三教九流都認(rèn)識,說不定藏了什么后手。等找到圖上的糧倉,再讓他嘗嘗‘蓮花釘’的滋味。
”沈硯之的手瞬間摸向懷里的短刀。是黑風(fēng)寨的人!那個陰柔的聲音,
他化成灰都認(rèn)得——三天前就是這聲音,指揮著手下把他爹打得吐血,
搶走玉佩時還笑著說:“這血蓮佩可是好東西,配得上咱寨主的‘血蓮功’。
”火堆“噼啪”爆了聲,廟外的馬蹄聲突然停了。沈硯之屏住呼吸,往神像后面縮了縮,
透過破窗紙往外看。三個穿黑襖的漢子下了馬,為首的是個獨(dú)眼龍,腰間纏著圈鐵鏈,
正是黑風(fēng)寨的二當(dāng)家“鐵鎖鏈”。他身后跟著兩個嘍啰,手里都提著鋼刀,
刀鞘上鑲著黑鐵蓮花,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皠偛藕孟裼袆屿o?!豹?dú)眼龍瞇起剩下的那只眼,
鐵鏈在手里轉(zhuǎn)得嘩嘩響,“進(jìn)去看看?!鄙虺幹男奶岬搅松ぷ友?。他握緊赤刃,
刀柄的血玉在掌心發(fā)燙。這是他第一次要?dú)⑷耍梢幌氲降榭s在地上吐血的樣子,
手就不抖了。嘍啰一腳踹開廟門,寒風(fēng)卷著雪片灌進(jìn)來,吹得火苗歪歪扭扭。“就堆破草,
哪有什么人?”嘍啰罵罵咧咧地轉(zhuǎn)身,卻沒注意神像后面的陰影里,雙眼睛正盯著他的后頸。
“等等?!豹?dú)眼龍突然抬手,鼻子使勁嗅了嗅,“有煙火氣,剛?cè)紱]多久。
”他的鐵鏈突然甩出,“嘩啦”聲纏上神像的斷臂,猛地一拽,整座泥塑轟然倒塌,
露出后面的沈硯之?!皨尩?,果然藏著個小崽子!”嘍啰舉刀就砍,
刀風(fēng)帶著寒氣劈向沈硯之的面門。沈硯之猛地滾向旁邊,赤刃出鞘的瞬間,
他聽見“嗡”的聲輕鳴,像是龍吟。刀身泛著層淡淡的紅光,在雪光映照下,
刃口的紋路竟像活過來的龍鱗?!班汀钡穆?,短刀劃破嘍啰的喉嚨。那人眼睛瞪得溜圓,
嘴里冒出的血沫子在雪地上燙出個小坑。另個嘍啰嚇傻了,舉著刀不敢動。獨(dú)眼龍卻笑了,
鐵鏈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有點意思,這刀看著不一般。小子,
把刀和你爹藏的圖交出來,我讓你死得痛快點?!鄙虺幹罩嗳械氖衷诙叮皇桥?,
是激動。他能感覺到,刀柄的血玉正在發(fā)燙,暖意順著手臂往丹田涌,
剛才被凍僵的手腳突然有了力氣?!皥D在我腦子里,有本事來拿?!彼室饧Ψ剑?/p>
眼睛卻在瞟廟門——剛才滾到草堆后面時,他看見那里有個狗洞,足夠鉆出去。
獨(dú)眼龍果然被激怒了,鐵鏈像毒蛇般纏過來,帶著腥風(fēng)鎖向沈硯之的腰。“找死!
”沈硯之借著血玉傳來的暖意,猛地矮身,赤刃貼著鐵鏈削過去。只聽“當(dāng)啷”聲,
精鐵打造的鐵鏈竟被削斷截,斷口處還冒著白煙。“不可能!”獨(dú)眼龍后退兩步,
剩下的那只眼瞪得像銅鈴,“你這刀是什么來頭?”沈硯之沒回答,他知道這是機(jī)會。
轉(zhuǎn)身就往狗洞鉆,卻被另個嘍啰攔住。那人舉刀劈向他的后背,沈硯之反手揮刀,
赤刃的紅光突然大漲,竟把對方的鋼刀震得脫手飛出?!把徆?!”嘍啰驚呼,
指著沈硯之的刀柄,“你這玉佩和寨主的血蓮佩一樣!
”獨(dú)眼龍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小子,你爹到底是什么人?”沈硯之趁機(jī)鉆出狗洞,
赤刃的紅光漸漸褪去,血玉卻依舊發(fā)燙。他頭也不回地往山林里跑,
身后傳來獨(dú)眼龍的怒吼:“給我追!死活不論!”雪地里跑不快,
沈硯之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鷹嘴崖方向鉆。他知道不能跑遠(yuǎn),黑風(fēng)寨的人熟悉地形,
遲早會追上。布防圖上標(biāo)著,鷹嘴崖半山腰有個暗哨,那里或許能找到藏身之處。
跑了約莫半個時辰,沈硯之聽見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拐進(jìn)片松林,
突然被腳下的藤蔓絆倒,重重摔在雪地里。赤刃從手里飛出去,插進(jìn)前面的雪堆里,
刀柄的血玉在月光下亮得刺眼。獨(dú)眼龍帶著嘍啰追上來,鐵鏈“啪”地纏在沈硯之的腳踝上,
猛地一拽,他頓時被拖倒在地?!靶‰s種,看你往哪跑!”獨(dú)眼龍踩著他的后背,
彎腰去撿雪堆里的赤刃。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刀柄時,赤刃突然爆發(fā)出刺眼的紅光,
雪地里竟憑空升起道火墻,把獨(dú)眼龍逼得連連后退。火墻里隱約有龍影盤旋,
發(fā)出震耳的龍吟,嚇得嘍啰手里的刀都掉了?!把叮∵@是妖刀!”嘍啰尖叫著往后退,
卻沒注意腳下的冰坡,慘叫著滾了下去。獨(dú)眼龍也被嚇住了,鐵鏈握在手里直抖。
沈硯之趁機(jī)抽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割斷腳踝上的鐵鏈,爬起來撿起赤刃。紅光漸漸散去,
赤刃又恢復(fù)了原樣,只有血玉還在發(fā)燙。沈硯之握緊刀,盯著獨(dú)眼龍:“我爹到底是什么人?
你們?yōu)槭裁匆獡屟徟??”?dú)眼龍的臉色變了又變,突然怪笑起來:“原來你什么都不知道。
也好,等把你抓到寨里,讓寨主慢慢告訴你——你爹可是咱們‘血蓮教’找了二十年的叛徒!
”“血蓮教?”沈硯之愣住了,“我爹只是個藥鋪老板……”“藥鋪老板?”獨(dú)眼龍呸了口,
“他當(dāng)年可是教里的‘蓮使’,手里握著血蓮教的半本《血蓮經(jīng)》!
要不是他偷走經(jīng)卷和血蓮佩,教里怎么會元?dú)獯髠?,只能躲在這黑風(fēng)寨茍活?
”沈硯之的腦子像被砸了下。難怪爹總說自己年輕時犯過錯,難怪他從不提自己的來歷,
原來他竟是什么“血蓮教”的人。那半張布防圖,難道就是獨(dú)眼龍說的《血蓮經(jīng)》?
獨(dú)眼龍突然撲上來,鐵鏈橫掃,帶著風(fēng)聲砸向沈硯之的腦袋。“別想拖延時間!
”沈硯之舉刀格擋,赤刃與鐵鏈碰撞的瞬間,紅光再次亮起。
他感覺一股暖流從血玉涌遍全身,眼前竟浮現(xiàn)出些奇怪的畫面——個穿紅袍的人在練功,
掌心托起朵血色蓮花,花瓣上的紋路,竟和赤刃的刃口一模一樣。“這是……功法?
”沈硯之下意識地跟著畫面里的招式揮刀,赤刃劃出道圓弧,紅光像蓮花般綻放,
竟把獨(dú)眼龍震得倒飛出去,撞在松樹上,吐出口血?!啊堆徑?jīng)》的功夫!
你怎么會……”獨(dú)眼龍滿眼驚恐。沈硯之也愣住了。他從沒練過武,
可剛才的招式卻像是刻在骨子里的,自然而然就用了出來。難道這赤刃里,
藏著《血蓮經(jīng)》的秘密?就在這時,遠(yuǎn)處傳來號角聲,三長兩短,是黑風(fēng)寨的集結(jié)號。
獨(dú)眼龍臉色一變,爬起來就往山下跑:“算你小子運(yùn)氣好,等著瞧,寨主不會放過你的!
”沈硯之沒追。他靠在松樹上喘氣,赤刃的血玉漸漸涼了下去。雪地里,
獨(dú)眼龍剛才吐出的血在雪地上暈開,像朵詭異的紅蓮花。他低頭看手里的短刀,
刃口映著自己的臉,陌生又熟悉。
爹的藥鋪、血蓮佩、布防圖、血蓮教……這些碎片在他腦子里打轉(zhuǎn),
漸漸拼湊出個模糊的輪廓?!暗?,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會救你出來?!鄙虺幹站o赤刃,
轉(zhuǎn)身往鷹嘴崖深處走去。布防圖上標(biāo)著,暗哨后面有個密道,能直通黑風(fēng)寨的地牢。
雪還在下,把他的腳印很快蓋住。只有赤刃的血玉,在寒夜里偶爾閃過絲微光,
像朵藏在冰雪里的紅蓮花。第二章 蓮影地牢鷹嘴崖的風(fēng)比寒江更烈,刮在臉上像刀子割。
沈硯之貼著巖壁往前走,手里的布防圖被雪水浸得發(fā)皺,
好在關(guān)鍵的標(biāo)記還能看清——暗哨在“斷指峰”的裂縫里,門口有棵歪脖子松樹。果然,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面出現(xiàn)棵松樹,樹干歪得快貼到地面,
樹根處有個僅容一人通過的裂縫,黑黢黢的像野獸的嘴。沈硯之摸出火折子,剛想點燃,
就聽見里面?zhèn)鱽砜人月?。“誰在外面?”是個沙啞的聲音,帶著警惕。
沈硯之握緊赤刃:“路過的,想借個地方躲雪?!崩锩娉聊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接著伸出來只手,手里握著柄短斧:“進(jìn)來吧,外面風(fēng)大?!鄙虺幹畯澭@進(jìn)裂縫,
里面比想象的寬敞,竟能站直身子。火堆邊坐著個絡(luò)腮胡的漢子,腿上蓋著件破爛的皮甲,
左胳膊空蕩蕩的,袖子打了個結(jié)?!翱茨愕臉幼樱幌裆嚼锏墨C戶。
”漢子往火堆里添了塊柴,“倒像是寒江城那邊的讀書人。
”沈硯之沒隱瞞:“我是來救我爹的,他被黑風(fēng)寨的人抓了?!睗h子挑了挑眉:“黑風(fēng)寨?
就憑你?”他指了指沈硯之手里的赤刃,“這刀看著不錯,哪來的?”“家傳的。
”沈硯之坐到火堆邊,暖烘烘的熱氣讓凍僵的手指漸漸有了知覺,“大哥你呢?
怎么會在這里?”漢子灌了口酒,烈酒的氣味嗆得沈硯之皺眉?!耙郧笆恰?zhèn)南軍’的,
三年前跟黑風(fēng)寨打仗,丟了條胳膊,也丟了差事。”他抹了把嘴,“他們搶了朝廷的稅銀,
我就不信沒人管,在這暗哨蹲了三天,想摸摸他們的底細(xì)。
”沈硯之眼睛亮了:“大哥知道黑風(fēng)寨的地牢在哪?”漢子點頭:“鷹嘴崖的主峰是空的,
里面挖了三層地牢,最底下那層關(guān)的都是硬骨頭。你爹要是被抓了,多半在那兒。
”他頓了頓,打量著沈硯之,“不過我勸你別去,黑風(fēng)寨的寨主‘血蓮老怪’可不是好惹的,
據(jù)說練了什么邪功,能空手接白刃?!薄把徖瞎郑俊鄙虺幹肫皙?dú)眼龍的話,
“他是不是血蓮教的?”漢子的臉色突然變了,
猛地抓住沈硯之的胳膊:“你怎么知道血蓮教?”他的力氣極大,捏得沈硯之生疼。
“我爹……以前是教里的人?!鄙虺幹畳暝f,“他們說我爹偷了教里的經(jīng)卷。
”漢子松開手,往后退了兩步,眼神復(fù)雜:“你爹是誰?”“沈敬山,
在寒江城開‘回春堂’藥鋪。”漢子愣了愣,突然一拳砸在石壁上,
震得火堆火星四濺:“原來是沈老哥!我就說怎么看著你眼熟,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
”沈硯之懵了:“大哥認(rèn)識我爹?”“何止認(rèn)識!”漢子眼眶紅了,“當(dāng)年我還是個小兵,
跟著沈老哥在北疆打仗,要不是他替我擋了一箭,我早就成了馬蜂窩。后來他說要退隱,
我們就斷了聯(lián)系,沒想到……”他突然抓住沈硯之的手:“你爹沒偷經(jīng)卷!
是血蓮教的人誣陷他!當(dāng)年教里出了叛徒,把《血蓮經(jīng)》的下半部賣給了北狄,
沈老哥為了保住上半部,才假死脫身,躲在寒江城的!”沈硯之的腦子嗡嗡作響。
原來爹不是叛徒,他是在保護(hù)經(jīng)卷。那半張布防圖,難道就是《血蓮經(jīng)》的上半部?
“那血蓮老怪為什么要抓我爹?”“他要逼你爹交出經(jīng)卷,
還要用你爹的血來練‘血蓮功’的最后一重。”漢子咬牙切齒,“那邪功練到第九重,
需要至親的血來祭蓮,你爹是當(dāng)年唯一知道經(jīng)卷下落的人,他們不會放過他的。
”沈硯之握緊赤刃,血玉又開始發(fā)燙。“大哥,你能不能幫我?我知道地牢的密道在哪,
布防圖上標(biāo)著?!睗h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別說幫你,就算拼了這條老命,
我也得把沈老哥救出來。我叫趙虎,你喊我虎叔就行。”他從墻角拖過個麻袋,
倒出里面的東西——兩柄鋼刀,十多支箭,還有張更詳細(xì)的鷹嘴崖地圖。“這是我以前畫的,
比你的布防圖全?!壁w虎指著地圖上的紅點,“密道在這里,通到地牢第二層,要到第三層,
得從‘蓮池’下面鉆過去?!薄吧彸??”“血蓮老怪在牢里養(yǎng)了池‘血蓮’,
說是用活人喂的,能幫他練功。”趙虎的聲音沉了下去,“那池子里的水有毒,
沾著就會被腐蝕,只能從池底的石縫鉆,憋氣得好才行?!鄙虺幹肫鸪嗳械募t光,
突然有了主意:“虎叔,我這刀能發(fā)光,說不定能對付那些毒水。我們今晚就動手?
”趙虎點頭:“再等兩個時辰,三更天換崗,是守衛(wèi)最松懈的時候。你先歇會兒,養(yǎng)足精神。
”沈硯之靠在石壁上,卻睡不著。他摸出赤刃,借著火光打量。
刃口的紋路在光線下像游動的龍,刀柄的血玉里似乎有血絲在慢慢流動。
他想起剛才在松樹林里浮現(xiàn)的畫面,下意識地按照那些招式比劃起來。剛比劃了兩招,
赤刃突然發(fā)出紅光,血玉燙得嚇人。他感覺丹田處像是有團(tuán)火在燒,暖流順著經(jīng)脈往四肢跑,
剛才爬山的疲憊一掃而空,甚至覺得能一拳打穿石壁?!斑@是……《血蓮經(jīng)》的功夫?
”趙虎驚訝地看著他,“沈老哥沒教過你武功啊。”沈硯之也納悶:“我也不知道,
剛才跟獨(dú)眼龍打起來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會了。”趙虎湊過來,
仔細(xì)看著赤刃:“這刀有問題。血蓮教的兵器都刻著蓮花,你這刀刻卻是龍紋,
第二章 蓮影地牢(續(xù))倒像是朝廷的制式?!彼蝗灰慌拇笸?,“我想起來了!
三十年前鎮(zhèn)北侯手里那柄‘赤刃’,就是龍紋刀!聽說那刀是用隕鐵混合龍血煉的,
能克制邪功——難道你這柄就是……”沈硯之愣住了。爹從沒說過刀的來歷,
只說是祖上傳下來的。若真是鎮(zhèn)北侯的兵器,那爹和鎮(zhèn)北侯、血蓮教之間,到底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不管是什么刀,能救沈老哥就行?!壁w虎把鋼刀塞進(jìn)他手里,“這刀你拿著,赤刃短,
不適合正面拼殺。”三更的梆子聲從黑風(fēng)寨方向傳來,像催命符。趙虎吹滅火堆,
從石壁后摸出個油布包,里面是兩套黑襖:“換上,混過關(guān)卡時方便?!眱扇算@出裂縫,
貼著崖壁往密道入口摸。雪光映著黑風(fēng)寨的燈籠,像懸在半空的鬼火,
巡邏兵的腳步聲順著風(fēng)飄過來,帶著酒氣和笑罵?!扒懊婢褪恰痪€天’,只能容一人過。
”趙虎壓低聲音,指了指前面的窄縫,“里面有兩個守衛(wèi),我去解決左邊的,你對付右邊的,
別弄出動靜?!鄙虺幹c頭,握緊了鋼刀。他跟著趙虎鉆進(jìn)窄縫,
石壁上的冰碴子刮得臉生疼??斓匠隹跁r,果然聽見兩個守衛(wèi)在聊天,嘴里罵著天寒地凍,
手里的刀拄在地上,發(fā)出“篤篤”的聲響。趙虎突然像貍貓般竄出去,
僅剩的右臂勒住左邊守衛(wèi)的脖子,左手捂住他的嘴,只聽“咔嚓”聲,
守衛(wèi)的腦袋就歪向了一邊。右邊的守衛(wèi)剛要拔刀,沈硯之已撲上去,
用鋼刀抵住他的咽喉:“別出聲!”守衛(wèi)嚇得臉色慘白,哆嗦著點頭。沈硯之剛想問話,
就見他眼神突然發(fā)直,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嘴角流出黑血——竟是咬舌自盡了。
“是血蓮教的死士?!壁w虎皺眉,“被抓了也不會說半個字。快進(jìn)密道,尸體很快會被發(fā)現(xiàn)。
”密道入口藏在塊假石后面,推開時發(fā)出“吱呀”的聲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里面漆黑一片,彌漫著霉味和血腥氣,腳下的石階滑膩膩的,像是沾了油脂。
“跟著我的腳步走,別碰兩邊的石壁。”趙虎點燃火折子,火光里能看見石壁上嵌著的尖刺,
“這些都是‘蓮蕊刺’,沾著見血封喉的毒?!鄙虺幹磷『粑?,亦步亦趨地跟著。
走了約莫百十米,前面突然出現(xiàn)微光,還傳來水流動的聲音。趙虎熄滅火折子,
示意他貼緊石壁:“到第二層地牢了,前面就是蓮池?!蓖高^石縫往外看,
下面是個圓形的石室,中央有座丈許見方的池子,水面漂浮著暗紅色的蓮花,
花瓣邊緣泛著詭異的銀光。池邊立著四個穿紅袍的教徒,手里握著長柄鐮刀,
正圍著個鐵籠說話。鐵籠里蜷縮著個人,頭發(fā)花白,衣衫被血浸透,正是沈硯之的爹沈敬山。
“沈老頭,別硬撐了?!眰€紅袍教徒用鐮刀敲著鐵籠,“把《血蓮經(jīng)》交出來,
寨主或許還能饒你兒子一命。”沈敬山抬起頭,臉上血污縱橫,
眼神卻依舊銳利:“你們這群叛徒,就算我死了,經(jīng)卷也不會落到你們手里?!薄白煊?!
”教徒冷笑,“等寨主練完功,就用你的血來祭蓮,到時候就算你不說,
血蓮也會告訴我們經(jīng)卷在哪。”沈硯之的手攥得發(fā)白,鋼刀的刀柄硌得手心生疼。
他剛想沖出去,卻被趙虎按住?!霸俚鹊龋麄冊诘妊徖瞎郑F(xiàn)在出去就是送死。”果然,
沒過多久,石室盡頭的石門緩緩打開,個穿紫袍的老者走了進(jìn)來。他身材枯瘦,
臉上刻滿皺紋,手里拄著根雕花拐杖,拐杖頂端嵌著顆紅寶石,像只充血的眼睛?!吧蚓瓷?,
三十年不見,你還是這么犟。”老者的聲音像破鑼,“當(dāng)年若不是你壞了教里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