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陣法課的石室已彌漫著不同尋常的氣息。高澤澤推開沉重的石門時,發(fā)現(xiàn)葉蓁正蹲在他那張布滿裂痕的青石板前,指尖輕觸著昨日殘留的能量痕跡。少女的發(fā)絲上沾著靈植園特有的晨露,在微光中泛著細碎的光。
“這些紋路在呼吸?!?葉蓁抬頭時,眼里帶著驚奇,“就像瀕死的玄參突然生出了新根?!?/p>
高澤澤走到石板旁,果然看見那些灰黑色的蝕痕正隨著地脈的微弱律動輕輕起伏。他從懷中取出吳教習給的竹簡,借著石縫透進的晨光展開 —— 昨夜未能看清的段落里,記載著一種名為 “脈語” 的古老技藝,能讓修士以自身靈魄為媒介,聆聽地脈的原始頻率。
“今天要刻‘納靈陣’?!?葉蓁的聲音壓低了些,“趙炎說要向教習舉報你私藏禁忌符文,你……”
話音未落,石室入口傳來一陣喧嘩。趙炎帶著幾個世家子弟簇擁著吳教習走來,后者臉上的灰斑被厚重的粉遮掩,卻掩不住眼底的疲憊。當看到高澤澤的石板時,趙炎立刻尖聲叫道:“教習你看!他又在搞那些污穢的東西!”
吳教習的目光落在石板上起伏的蝕痕上,握著戒尺的手指驟然收緊。但他最終只是冷冷道:“開始授課。今日考核納靈陣的刻制,不合格者罰去清理靈紋庫?!?/p>
高澤澤注意到,吳教習的視線掃過他懷中竹簡的位置時,刻意停頓了一瞬。
納靈陣是玄師學院的基礎陣法,需用七道靈紋構建靈氣旋渦,將天地間的稀薄靈氣引入陣眼。按照學院標準,靈紋必須筆直如尺,轉角精準如量,可高澤澤此刻攤開的掌心,正浮現(xiàn)出竹簡上記載的 “脈語” 圖譜 —— 那是些如同枯枝盤結的曲線,與標準靈紋截然不同。
“嗤,果然要走歪路。” 趙炎的刻刀在石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金色靈紋隨著他的動作節(jié)節(jié)亮起,“這種廢物就該去喂霧魘獸?!?/p>
高澤澤沒有理會。他閉上眼,讓地脈靈覺沉入腳下的巖層。懸星城的地脈與枯水村的灰燼地脈截然不同,這里的能量流動被靈紋切割成無數規(guī)整的支流,如同被強行梳理成發(fā)髻的野草。而在那些支流的縫隙里,他感知到蝕文特有的微弱哀鳴。
“以我之靈,應地之脈……” 他默念著竹簡上的口訣,刻刀突然調轉方向,在石板上刻出第一道扭曲的曲線。
“放肆!” 吳教習的戒尺重重砸在案上,“納靈陣首紋需引天靈氣,你這是在引地脈濁氣!”
但已經晚了。那道曲線刻成的瞬間,石板下突然傳來沉悶的震動,一道灰黑色的氣流順著刻痕攀升,在石板中央凝成小小的旋渦。更令人震驚的是,周圍同學刻出的金色靈紋竟像被磁石吸引般,紛紛向這道灰黑色旋渦傾斜。
“我的靈紋!” 一個世家子弟驚叫起來,他的陣法邊緣開始出現(xiàn)灰黑色的斑點,“被污染了!”
混亂中,葉蓁突然輕呼一聲。高澤澤轉頭看見,少女刻到一半的靈植催生陣,竟與他的蝕文曲線產生了奇妙的共鳴 —— 那些本應筆直的靈紋,自發(fā)地彎出柔和的弧度,將天地靈氣與地脈濁氣交融成淡綠色的光暈,光暈中甚至冒出了細小的嫩芽。
“這不可能……” 葉蓁喃喃道,“學院典籍說,地脈濁氣會扼殺一切生機?!?/p>
“那是因為你們從未真正理解生機。” 高澤澤的刻刀在石板上飛舞,脈語圖譜在他腦中飛速流轉。他終于明白,蝕文不是腐爛的膿瘡,而是地脈在絕境中演化出的自救機制;靈紋也不是天生的鎖鏈,只是后人忘了它最初的模樣。
當第七道刻痕完成時,整個石室的震動突然變得有節(jié)奏起來。高澤澤的灰黑色旋渦與葉蓁的淡綠色光暈相觸,瞬間爆發(fā)出金綠交織的光芒。光芒中,無數細小的靈紋與蝕文如同游魚般穿梭,在半空中織成一張完整的網 —— 那正是地母宮壁畫上,未被破損的靈樞之網!
“那是什么?” 趙炎的聲音帶著恐懼,他的金色靈紋在這張網前如同冰雪消融。
吳教習猛地后退,撞在石壁上。他看著那張三色交織的靈樞之網,嘴唇顫抖著吐出幾個字:“地母…… 的呼吸……”
就在這時,石板下的震動突然變得狂暴。高澤澤感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從地底涌來 —— 與地母宮核心的青霖靈樞同源,但更加龐大,更加蒼老。他低頭看向石板,發(fā)現(xiàn)那些灰黑色的蝕痕正在自動重組,漸漸顯露出 “懸星城” 三個上古文字。
“原來如此……” 高澤澤恍然大悟。懸星城所在的墜星盆地,根本不是什么天外隕石撞擊形成,而是上古靈樞節(jié)點的遺址。玄師聯(lián)盟用靈紋將這里的地脈牢牢鎖住,卻不知他們腳下就沉睡著最強大的地脈能量。
狂暴的能量沖擊中,吳教習突然從懷中掏出鎮(zhèn)魂鈴。但這一次,鈴鐺剛搖晃就迸裂成碎片 —— 脈語引發(fā)的地脈共鳴,已經打破了鎮(zhèn)邪靈紋的束縛。
“快走!” 吳教習突然抓住高澤澤的手腕,他袖中的黑色晶體與高澤澤腕間的蝕文脈絡同時爆發(fā)出強光,“靈紋庫的禁書區(qū)…… 有你要的答案……”
話音未落,石室的穹頂突然裂開。高澤澤抬頭看見,懸星城中心的靈樞塔正射出沖天的光柱,光柱中隱約浮現(xiàn)出巨大的身影 —— 那是地祇的輪廓,是沉睡萬年的地脈意志正在蘇醒。
混亂中,凌風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門口,他朝高澤澤舉起手中的黑色晶體,朗聲笑道:“看來,游戲開始了?!?/p>
高澤澤握緊手中的刻刀,石板上的靈樞之網倒影正緩緩沉入地底。他知道,這場蝕文與靈紋的碰撞,只是開始。真正的風暴,在懸星城的地脈深處,在被掩蓋的歷史真相里,在每一個等待地母蘇醒的角落。
穹頂裂痕中傾瀉而下的光柱,將石室照得如同白晝。高澤澤望著光柱里若隱若現(xiàn)的地祇輪廓,突然想起地母宮壁畫上那些守護靈樞節(jié)點的巨人 —— 他們的鎧甲紋路,正與此刻石板上交織的光網完美重合。
“這不是暴動?!?葉蓁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她指尖的嫩芽已長成藤蔓,順著光網向上攀爬,“是…… 回應?!?/p>
藤蔓觸及光柱的瞬間,整個懸星城突然響起低沉的嗡鳴。高澤澤感到腳下的地脈如同蘇醒的巨龍,那些被靈紋束縛了萬年的能量,正順著他刻出的蝕文曲線奔涌。趙炎等人刻的金色靈紋在這股洪流中寸寸斷裂,化作漫天光點,被灰黑色的地脈氣流卷著升騰。
“抓住他!” 趙炎的驚叫聲變了調,他身后的世家子弟紛紛祭出法器,試圖鎮(zhèn)壓這股突如其來的能量洪流。但那些鑲嵌著靈石的法器剛接觸到地脈氣流,表面就迅速蒙上灰斑,如同被迅速銹蝕的鐵器。
高澤澤注意到,趙炎胸前佩戴的家族玉佩正發(fā)出痛苦的哀鳴。玉佩上雕刻的 “鎮(zhèn)脈紋” 是玄師聯(lián)盟的高階靈紋,此刻卻像紙糊的一般裂開細紋 —— 這正是吳教習竹簡里記載的 “靈紋反噬”,當被束縛的地脈能量超過臨界點,所有壓制性的符文都會成為催命符。
“別碰他們!” 葉蓁突然擋在高澤澤身前,她操控的藤蔓織成綠色屏障,將那些爆裂的法器碎片擋在外面,“他們的靈紋里摻雜了‘鎖靈砂’,會污染地脈的!”
高澤澤這才看清,那些世家子弟刻刀的凹槽里,都藏著銀白色的細砂。地脈靈覺告訴他,這些細砂蘊含著與天淵裂隙相似的混沌能量 —— 那是玄師聯(lián)盟用來強行鎖住靈樞節(jié)點的禁忌材料,也是導致地脈徹底枯竭的元兇之一。
“原來如此。” 高澤澤握緊刻刀,脈語圖譜在腦中飛速運轉,“聯(lián)盟教我們用靈紋‘滋養(yǎng)’地脈,其實是在慢慢毒死它?!?/p>
他突然轉身,刻刀在自己的青石板上重重一劃。這道刻痕沒有遵循任何已知的陣法邏輯,卻精準地切入了懸星城地脈的某個隱秘節(jié)點。隨著他的動作,整個石室的地面開始浮現(xiàn)出蛛網般的金色紋路 —— 那不是人為刻制的靈紋,而是地脈自身覺醒的脈絡。
“那是…… 原生靈紋!” 吳教習不知何時又出現(xiàn)在暗門旁,他臉上的粉被汗水沖開,露出斑駁的灰斑,“傳說中地母親手編織的紋路,竟然真的存在……”
原生靈紋與高澤澤刻的蝕文一碰觸,立刻爆發(fā)出璀璨的光芒。光芒中,無數上古畫面如潮水般涌現(xiàn):地母用自身脈絡編織靈樞之網的創(chuàng)世場景,噬靈之劫時靈樞節(jié)點爆裂的慘狀,大災變后修士們用篡改的靈紋強行縫合地脈傷口的徒勞嘗試……
“這才是真相……” 一個世家子弟癱坐在地上,他看著那些浮現(xiàn)的畫面,手里的刻刀 “當啷” 落地,“我們學的靈紋,全是假的……”
混亂中,高澤澤突然感到懷中的竹簡發(fā)燙。他展開竹簡,發(fā)現(xiàn)原本模糊的字跡正在自動變得清晰,最后形成一幅完整的地圖 —— 標注著懸星城所有被封鎖的原生靈紋節(jié)點,而地圖的終點,正是吳教習提到的靈紋庫禁書區(qū)。
“走!” 凌風的聲音從光柱邊緣傳來,他不知何時制服了試圖從暗門逃跑的趙炎,手里把玩著那枚裂開的家族玉佩,“再不走,保守派的長老就要來了。他們可不像這些蠢貨,手里有‘斷脈弩’?!?/p>
高澤澤知道 “斷脈弩” 是什么。那是玄師聯(lián)盟用來徹底切斷失控地脈的禁忌武器,每次使用都會導致大片土地永久荒蕪。他最后看了一眼仍在震動的石室,葉蓁正指揮著藤蔓,將那些原生靈紋的光芒引入墻角的蝕文粉末中 —— 她在用靈植園的生機,為兩種能量的融合筑起緩沖帶。
“照顧好自己?!?高澤澤朝葉蓁點頭,轉身跟著凌風沖向暗門。經過吳教習身邊時,他看見這位一直打壓自己的教習,正用戒尺小心翼翼地將地上的靈紋碎片攏到一起,灰斑遍布的臉上竟帶著虔誠。
暗門外的通道里,地脈的震動更加劇烈。凌風邊走邊解釋:“我祖父留下的手記說,懸星城的靈樞塔下鎮(zhèn)壓著一塊地母心核碎片。剛才你的蝕文引發(fā)了共鳴,看來是把它吵醒了?!?/p>
高澤澤摸著腕間發(fā)燙的蝕文脈絡,突然明白青霖之影為何要將地脈源晶托付給自己。那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的源晶碎片,或許本就是地母用來修復靈樞之網的鑰匙,而玄師聯(lián)盟害怕的,正是這把鑰匙會揭開他們篡改歷史的真相。
通道盡頭的石壁突然亮起。高澤澤看見石壁上刻滿了被劃掉的靈紋,而在那些劃痕的深處,隱約可見與蝕文同源的上古文字。凌風用黑色晶體輕輕一點,石壁緩緩滑開,露出后面堆滿古籍的禁書區(qū)。
“歡迎來到玄師聯(lián)盟最不想讓你看到的地方。” 凌風推開門,里面的景象讓高澤澤倒吸一口涼氣 —— 整個禁書區(qū)的地面,竟是用一塊完整的靈樞節(jié)點化石鋪成的,化石表面的天然紋路,與他刻出的蝕文曲線一模一樣。
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碚鹛靹拥氐霓Z鳴。高澤澤走到窗邊,看見懸星城中心的靈樞塔正在傾斜,塔身上的金色靈紋如同融化的糖漿般流淌,露出里面灰黑色的地脈核心。而在塔下,一群身穿長老服飾的修士正舉起巨大的弩箭,箭頭閃爍著不祥的紅光 —— 那是斷脈弩。
“看來我們得快點了?!?凌風從書架上抽出一卷獸皮地圖,“這上面標注著其他幾塊地母心核碎片的位置,包括你要找的青霖洲完整靈樞?!?/p>
高澤澤接過地圖,指尖觸到獸皮背面的燙金印記 —— 那是一個早已被玄師聯(lián)盟抹去的古老圖騰,與枯水村村民偷偷祭祀的地母符號如出一轍。
他抬頭看向窗外,靈樞塔的傾斜越來越嚴重,塔尖的光柱中,地祇的輪廓愈發(fā)清晰。高澤澤仿佛聽見了跨越萬年的呼喚,那是地母沉睡中的呢喃,是靈樞之網渴望修復的哀鳴,也是所有被遺忘的蝕文與被篡改的靈紋,共同發(fā)出的震顫。
“走吧。” 高澤澤握緊刻刀,腕間的蝕文脈絡與懷中的地母心核碎片同時亮起,“該讓這個世界,記起真正的呼吸了。”
禁書區(qū)的穹頂由整塊靈樞化石構成,此刻正隨著地脈震顫發(fā)出琉璃碎裂般的脆響。高澤澤展開凌風遞來的獸皮地圖,發(fā)現(xiàn)那些標注地母心核碎片的位置,竟與懸星城靈紋網絡的薄弱節(jié)點完全重合 —— 就像一張布滿補丁的舊網,最脆弱的地方恰恰藏著修復的線索。
“你看這里。” 凌風用指尖點向地圖中央的紅點,“天淵裂谷的封印節(jié)點,與青霖洲地母宮的坐標形成對稱。我祖父說,這是地母用自身骨骼撐起的世界骨架,一旦其中一處斷裂,整個靈樞之網都會崩塌。”
高澤澤的地脈靈覺順著地圖紋路延伸,突然在某個標注 “西極炎獄洲” 的角落停住。那里的能量波動既熾熱又微弱,像風中殘燭般閃爍 —— 與他融合的青霖源晶碎片產生了強烈共鳴,仿佛在呼喚失散的同伴。
“這些碎片……” 高澤澤指尖撫過地圖上的紅點,“是地母隕落時碎裂的靈樞核心?”
“不止是核心。” 凌風從書架深處抽出一卷裹著青銅環(huán)的獸皮,展開時露出用朱砂繪制的人體經絡圖,圖中穴位竟與靈樞節(jié)點的分布一一對應,“玄師聯(lián)盟銷毀的古籍里記載,地母的意志碎片附在這些心核上,就像人類的魂魄守著肉身?!?/p>
禁書區(qū)外突然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夾雜著符文爆炸的悶響。高澤澤走到窗邊,看見厲淵長老率領的執(zhí)法隊正用 “鎖靈陣” 鎮(zhèn)壓暴動的地脈,無數金色鎖鏈從天空垂落,將靈樞塔周圍的區(qū)域死死罩住 —— 那些鎖鏈上的靈紋,與吳教習令牌上的圖案如出一轍。
“他們在害怕心核碎片重組?!?高澤澤突然明白,“一旦地母意志蘇醒,就會揭穿他們篡改靈紋、竊取地脈能量的真相?!?/p>
凌風突然抓起桌上的一盞青銅燈,燈座上雕刻的蝕文在他靈力催動下亮起:“這是‘地脈引路燈’,能在靈紋屏蔽的區(qū)域定位心核碎片。我本來打算畢業(yè)后去西極洲尋找,現(xiàn)在看來……”
他的話被劇烈的震動打斷。禁書區(qū)的化石地面突然裂開,露出下方涌動的赤紅色地脈 —— 那是懸星城的主地脈,此刻正掙脫靈紋束縛,噴涌出灼熱的能量。高澤澤看見地脈中漂浮著無數透明的人影,他們穿著上古修士的服飾,正用蝕文修補斷裂的脈絡。
“是守脈者的殘念?!?凌風的聲音帶著敬畏,“大災變時自愿沉入地脈,用魂魄維系能量循環(huán)的修士。玄師聯(lián)盟說他們是被地脈吞噬的異端,卻偷偷用靈紋抽取他們的殘念煉制法器?!?/p>
高澤澤想起吳教習那枚碎裂的鎮(zhèn)魂鈴,突然明白鈴鐺內側的上古文字是什么 —— 那是守脈者的名字,是被強行禁錮的靈魂最后的哀嚎。
“我們得帶走這些古籍。” 高澤澤開始將散落在地上的竹簡收攏,“如果厲淵他們毀了這里,就再也沒人知道靈紋的真相了?!?/p>
葉蓁的聲音突然從通風口傳來:“我來幫你們!” 少女的藤蔓順著石壁縫隙蔓延進來,卷著成捆的古籍從窗外送進,“吳教習在外面引開執(zhí)法隊,他說…… 讓你們去找‘天工閣’的老木匠,那人手里有打開靈樞塔的鑰匙?!?/p>
高澤澤接過一卷標注 “靈紋篡改圖譜” 的帛書,指尖觸到帛書邊緣的火漆印 —— 那是玄師聯(lián)盟初代長老的印記,印紋中隱藏的蝕文,與枯水村老村長世代相傳的護身符圖案完全一致。
“原來村長說的‘先祖守護’不是傳說?!?高澤澤將帛書塞進懷中,“枯水村的人,本就是守脈者的后裔?!?/p>
禁術區(qū)的震動突然變成有規(guī)律的搏動,就像巨人的心跳。高澤澤看向窗外,靈樞塔傾斜的角度越來越大,塔身上的金色靈紋正在剝落,露出里面如同古樹年輪般的原生紋路 —— 那是地母創(chuàng)世時留下的最初印記,此刻正隨著地脈的蘇醒發(fā)出微光。
“該走了。” 凌風熄滅引路燈,將獸皮地圖折成小塊塞進高澤澤手中,“執(zhí)法隊的‘斷脈弩’已經架設好了,再不走就會被當成暴動的源頭射殺?!?/p>
高澤澤最后看了一眼禁書區(qū)中央的化石地面。那里的裂痕中涌出淡金色的液體,著地后凝結成細小的晶體 —— 那是地脈精華所化的 “靈髓”,只有在靈樞節(jié)點徹底蘇醒時才會出現(xiàn)。他彎腰拾起一塊,晶體入手溫熱,里面仿佛封存著整個世界的呼吸。
“記住,” 葉蓁的藤蔓卷來一件刻滿蝕文的斗篷,“靈紋與蝕文從來不是敵人,就像大地既要陽光也要雨水。真正的修復,是讓它們像晝夜交替般自然循環(huán)。”
高澤澤披上斗篷,藤蔓編織的兜帽遮住他的面容。當他和凌風順著通風口爬出禁書區(qū)時,正看見吳教習揮舞著戒尺沖向執(zhí)法隊的方陣。老人的長袍被靈紋炸開的火焰點燃,卻在火焰中發(fā)出暢快的大笑,灰斑遍布的手臂上,蝕紋與靈紋正交織成奇異的光紋。
“地母…… 我終于懂了……”
吳教習的聲音消散在爆炸聲中。高澤澤握緊手中的靈髓晶體,跟著凌風消失在懸星城錯綜復雜的巷道里。身后,靈樞塔的光柱愈發(fā)熾烈,原生靈紋如同潮水般漫過街道,所過之處,被靈紋束縛的地脈開始復蘇,枯萎的草木抽出新芽,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久違的靈氣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