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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燼火與回聲 作者qep5ra 9114 字 2025-08-07 01:3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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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砸在審訊室的單向玻璃上,像無數(shù)根細(xì)針試圖刺破這層冰冷的隔閡。

沈硯之捏著咖啡杯的手指泛白,杯壁上的水珠順著他的指縫滴落在文件袋上,

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玻璃那端的人穿著囚服,藍(lán)白條紋在慘白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顧臨舟的頭發(fā)比三年前短了些,眉骨上那道疤卻似乎更深了,像一條潛伏的蜈蚣。

他正低頭看著桌上的筆錄紙,指尖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

節(jié)奏和沈硯之心臟的跳動重合——這是他們少年時就有的默契,如今卻成了最諷刺的注腳。

“沈隊,進(jìn)去嗎?”新來的實習(xí)生小陳捧著記錄本,聲音里帶著緊張。

他聽說過眼前這位“顧先生”的名頭,三年前以一己之力攪亂了大半個金融圈,

涉案金額足夠填滿三個游泳池,卻在最風(fēng)光的時候突然消失,

直到上周才在城郊的廢棄工廠被抓獲。更讓人津津樂道的是他和沈硯之的關(guān)系。

市局里流傳著各種版本,有人說他們是發(fā)小,有人說他們是情敵,

最離譜的版本說沈硯之當(dāng)年親手送顧臨舟進(jìn)過少管所。沈硯之推開審訊室的門,

鐵銹味混著雨水的潮氣撲面而來。顧臨舟抬頭時,嘴角勾起一個極淡的弧度,

那道疤在燈光下閃過一絲陰影:“沈警官,好久不見?!薄邦櫯R舟,”沈硯之拉開椅子坐下,

把文件袋推到他面前,“說說吧,三年前你把‘方舟資本’的資金轉(zhuǎn)移到哪里去了。

”文件袋里露出幾張照片,都是當(dāng)年方舟資本總部被查封的場景。顧臨舟的目光掃過照片,

指尖在一張破碎的玻璃幕墻照片上停住——那是他親手砸碎的,

就在沈硯之帶著特警沖進(jìn)來的前一刻?!澳氵€記得這里?”顧臨舟的聲音很輕,

像怕驚擾了什么,“我們小時候常來這棟樓的天臺放風(fēng)箏,你總說要當(dāng)警察,

抓遍天下的壞人。”沈硯之的喉結(jié)動了動。他當(dāng)然記得。十七歲的夏天,

他們躺在天臺的水泥地上,看風(fēng)箏線在夕陽里閃著金光。顧臨舟說要賺很多錢,

蓋一棟能看見星星的房子,而他說要守護(hù)這片有星星的天空。那時的風(fēng)里有青草味,

不像現(xiàn)在,只有揮之不去的鐵銹味?!拔覇柕氖琴Y金去向?!鄙虺幹穆曇衾溆财饋?,

指尖在桌下攥成了拳。他袖口的紐扣硌著腕骨,那里有一道淺疤,

是十五歲那年替顧臨舟擋刀時留下的。顧臨舟突然笑了,笑聲撞在密閉的空間里,

顯得格外空曠:“沈硯之,你還是這么無趣?!彼麅A身向前,囚服的領(lǐng)口敞開,

露出鎖骨處一道新的疤痕,“你就不好奇,我為什么偏偏在你負(fù)責(zé)這個案子的時候出現(xiàn)?

”沈硯之的呼吸頓了半秒。他確實好奇。三年來他像瘋了一樣追查顧臨舟的下落,

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關(guān)系,卻連他的影子都抓不到??删驮谏现埽?/p>

匿名舉報的電話直接打到了他的私人手機上,對方只說了句“顧臨舟在廢棄工廠等你”,

就掛斷了。“你想干什么?”沈硯之盯著他眉骨上的疤。那是二十歲那年留的,

在一場地下拳賽里,顧臨舟為了替他還債,被對手用碎酒瓶劃開了眉骨。

那天他抱著渾身是血的顧臨舟在雨里狂奔,第一次覺得自己所謂的“正義”如此蒼白。

顧臨舟的指尖輕輕劃過那道疤,眼神突然變得幽深:“我想讓你看清楚,你守護(hù)的這片天空,

早就被蛀空了?!睂徲嵄黄戎袛?,因為顧臨舟突然發(fā)起高燒。醫(yī)生說他長期營養(yǎng)不良,

加上舊傷復(fù)發(fā),需要住院觀察。沈硯之站在病房外,看著護(hù)士給顧臨舟輸液,

那只手背上布滿了細(xì)小的針孔,像一片荒蕪的沙漠。“沈隊,查到些東西。

”小陳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三年前方舟資本的資金流向很奇怪,

大部分都匿名捐給了山區(qū)的希望小學(xué),還有一部分……流向了市局的廉政賬戶。

”沈硯之猛地回頭,手里的咖啡差點潑出來:“你說什么?”“真的,有轉(zhuǎn)賬記錄。

”小陳把平板電腦遞給他,“而且我們發(fā)現(xiàn),當(dāng)年方舟資本的幾個高管,

這三年里陸續(xù)‘意外’身亡,最新的一個,就是上周跳樓的張副局長。

”張副局長——沈硯之的前上司,也是當(dāng)年力主徹查方舟資本的人。

沈硯之的指尖在屏幕上劃過那些冰冷的數(shù)字,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他想起三年前那個夜晚,顧臨舟在天臺給他打最后一個電話,

背景音里有風(fēng)聲和玻璃破碎的聲音?!俺幹瑒e查了?!鳖櫯R舟的聲音帶著喘息,

“有些東西,知道了比不知道更痛苦?!薄邦櫯R舟,你涉嫌非法集資五個億,

你讓我怎么不查?”他當(dāng)時對著電話怒吼,警笛聲就在樓下響起。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

久到他以為信號斷了,才聽到一句極輕的話:“那你記住,我從來沒騙過你。

”后來特警沖上天臺,只看到破碎的落地窗和飄蕩的窗簾,顧臨舟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沈硯之在天臺的角落里撿到一只斷了線的風(fēng)箏,是他們小時候一起糊的那只,

翅膀上還沾著他名字的縮寫?!吧蜿??”小陳的聲音把他拉回現(xiàn)實。

“去查張副局長跳樓前的通話記錄,還有……”沈硯之頓了頓,

“查三年前所有希望小學(xué)的捐贈名單,看看有沒有重復(fù)出現(xiàn)的名字?!辈》坷锏念櫯R舟醒了,

正隔著玻璃看著他。四目相對的瞬間,沈硯之看到他眼底有某種熟悉的東西在涌動,

像沉在水底的火焰,明明滅滅。他推開門走進(jìn)去,顧臨舟已經(jīng)坐起身,

輸液管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澳愣贾懒??”顧臨舟的聲音還有些沙啞。

“為什么要捐錢給希望小學(xué)?”沈硯之拉過椅子,坐在病床邊。

“因為那里有我們沒走完的路?!鳖櫯R舟笑了笑,“你還記得嗎?高中時我們?nèi)ブЫ蹋?/p>

那個叫小花的女孩,說想看看外面的世界?!鄙虺幹?dāng)然記得。那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

總愛追在他們身后問東問西。后來他們離開的時候,小花把自己畫的風(fēng)箏送給了他們,

說等她考上大學(xué),就帶著風(fēng)箏來找他們。可第二年,那個山村因為泥石流被埋了,

新聞里說無一生還。“我在那邊蓋了新的學(xué)校,用的是方舟資本的名字。

”顧臨舟的指尖輕輕敲著床單,“那些孩子,應(yīng)該有機會看看外面的世界。

”“那廉政賬戶的錢呢?”沈硯之追問。

顧臨舟的眼神暗了下去:“那是給某些人的‘封口費’,可惜他們貪得無厭。

”他抬眼看向沈硯之,“張副局長當(dāng)年收了方舟資本三個億,用來打通關(guān)節(jié)。我跑了三年,

就是為了把這些人的罪證一個個挖出來。”沈硯之的后背沁出冷汗。

他想起張副局長每次開會時義正辭嚴(yán)的樣子,想起他拍著自己肩膀說“小沈啊,

要堅守正義”的語氣。原來所謂的正義,不過是某些人斂財?shù)恼谛卟肌?/p>

“那你為什么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沈硯之的聲音有些發(fā)顫。顧臨舟看著他,

突然伸手想去碰他的臉,卻在半空中停住,轉(zhuǎn)而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指尖劃過沈硯之腕骨上的疤,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易碎的珍寶?!耙驗槲也榈阶詈?,

發(fā)現(xiàn)幕后的人……是你父親?!鄙虺幹母赣H沈敬言,是前市局局長,

三年前因為“心臟病突發(fā)”去世,葬禮上覆蓋著鮮紅的國旗,市里的領(lǐng)導(dǎo)都來送了花圈。

沈硯之一直以父親為榮,他書房里還擺著父親獲得的“一級英?!眲渍?,

那是他小時候最愛擺弄的東西。“不可能?!鄙虺幹偷爻榛厥?,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我父親怎么可能和這些事有關(guān)?”“你父親當(dāng)年利用職權(quán),

幫方舟資本洗白了很多灰色收入,作為回報,他拿了方舟資本百分之三十的干股。

”顧臨舟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小小的U盤,“這里面有他和張副局長的通話錄音,

還有轉(zhuǎn)賬記錄?!鄙虺幹⒅莻€U盤,像盯著一顆會爆炸的炸彈。

他想起父親去世前的那個晚上,他們還一起吃了晚飯。父親給他夾了塊排骨,說:“硯之,

爸爸對不起你,有些事……你不知道為好。”當(dāng)時他只當(dāng)是父親年紀(jì)大了,感慨人生,

現(xiàn)在想來,那句話里藏著多少難言之隱?!拔腋赣H是個好警察。

”沈硯之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八?jīng)是。

”顧臨舟的目光落在他胸口的警號上,“但后來他被權(quán)力腐蝕了。

你以為方舟資本為什么能在短短幾年內(nèi)崛起?沒有你父親在背后撐腰,

我們連營業(yè)執(zhí)照都拿不到。”“我們?”沈硯之捕捉到這個詞。顧臨舟沉默了片刻,

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方舟資本,是我和你父親一起創(chuàng)辦的。”這個答案像一道驚雷,

在沈硯之的腦海里炸開。他想起大學(xué)畢業(yè)后,顧臨舟突然說要創(chuàng)業(yè),拉著他去注冊公司。

他當(dāng)時忙著準(zhǔn)備警察入職考試,只在股東協(xié)議上簽了個字,甚至沒問公司是做什么的。

后來他成了警察,顧臨舟的公司越做越大,他們見面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直到三年前那場決裂。

“你父親說,想利用方舟資本做些實事,幫助那些像小花一樣的孩子?!鳖櫯R舟的聲音很輕,

“可后來他變了,開始和那些商人勾結(jié),用不正當(dāng)?shù)氖侄螖控?。我勸過他,他不聽,

還威脅說要毀了你?!鄙虺幹难矍伴W過父親書房里那枚勛章,在陽光下閃著冰冷的光。

他突然明白,為什么父親去世后,他總覺得那枚勛章的光芒里,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

“所以你就卷走資金,跑路了?”沈硯之的聲音有些干澀?!拔沂窃诒Wo(hù)你。

”顧臨舟的眼眶紅了,“你父親知道你要查方舟資本,已經(jīng)打算對你下手了。我把資金轉(zhuǎn)走,

讓他的計劃落空,也讓你有理由徹查此案,這樣才能保護(hù)你自己。

”沈硯之想起三年前那些奇怪的“意外”:剎車失靈的警車,突然短路的電腦,

還有匿名寄到他家的恐嚇信。當(dāng)時他只當(dāng)是犯罪分子的報復(fù),現(xiàn)在才知道,

那些危險都來自他最敬愛的父親?!澳悄氵@三年,都在哪里?”沈硯之的聲音軟了下來。

“在收集證據(jù)?!鳖櫯R舟笑了笑,眼角的疤顯得柔和了些,“我去了很多地方,

看到了很多你父親和張副局長他們做的好事?!彼D了頓,“我在小花的家鄉(xiāng)待了半年,

看著新學(xué)校蓋起來,看著孩子們在操場上放風(fēng)箏,突然覺得一切都值了?!辈》坷锇察o下來,

只有輸液管里的藥液滴落的聲音。沈硯之看著顧臨舟,這個他從小一起長大的人,

這個他親手列為通緝犯的人,這個為了保護(hù)他而藏了三年秘密的人。

他們之間隔著警服與囚服,隔著正義與罪惡,卻又在彼此的眼底,看到了從未改變的自己。

“沈隊!”小陳突然推門進(jìn)來,臉色蒼白,“不好了,上面說要把顧臨舟轉(zhuǎn)到省里的監(jiān)獄,

說是有新的證據(jù)表明他涉嫌故意殺人!”沈硯之猛地站起來:“什么證據(jù)?

”“說是……張副局長跳樓前,和顧臨舟通過電話。”小陳的聲音帶著哭腔,

“而且有人看到顧臨舟上周出現(xiàn)在張副局長家樓下。

”顧臨舟的臉色沉了下去:“是他們動手了。”“他們是誰?”沈硯之追問。

“你父親當(dāng)年的同伙,那些還沒被揪出來的人?!鳖櫯R舟抓住他的手,“硯之,

我把U盤給你,你一定要查下去,把他們都繩之以法?!鄙虺幹粗鄣椎臎Q絕,

突然明白了他為什么要主動出現(xiàn)。顧臨舟不是要自首,他是要用自己當(dāng)誘餌,

引出那些隱藏在暗處的黑手。“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沈硯之的聲音很堅定,

像多年前在天臺上,他說要保護(hù)這片天空時一樣。沈硯之帶著U盤回到辦公室,鎖上門,

插上電腦。屏幕上跳出的錄音和文件讓他渾身發(fā)冷——那些他曾經(jīng)尊敬的前輩,

那些在新聞里侃侃而談的領(lǐng)導(dǎo),都和方舟資本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他們用權(quán)力換取金錢,

用謊言掩蓋罪惡,甚至草菅人命。父親的錄音在最后一段。背景音里有玻璃杯破碎的聲音,

父親的聲音帶著酒后的混沌:“臨舟,你把錢還回來,不然我就只能對硯之下手了。

他是我兒子,可他擋了太多人的路……”沈硯之按下暫停鍵,趴在桌上,肩膀劇烈地顫抖。

他一直以為自己活在光明里,卻不知道腳下早已是萬丈深淵。是顧臨舟,用自己的黑暗,

為他撐起了一片虛假的光明。“沈隊,該出發(fā)了。”小陳在門外敲門,“省廳的人已經(jīng)到了。

”沈硯之擦干眼淚,站起身。他從抽屜里拿出那只斷了線的風(fēng)箏,小心翼翼地放進(jìn)衣兜。

然后他打開門,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冷靜?!拔液湍銈円黄鹑??!贬t(yī)院的走廊里站滿了人,

省廳的警車停在樓下,閃著刺眼的紅光。沈硯之跟著人群走進(jìn)病房,顧臨舟正坐在床上,

手里拿著一本舊相冊??吹缴虺幹M(jìn)來,他把相冊遞了過來。相冊里是他們少年時的照片,

在天臺上放風(fēng)箏的,在支教小學(xué)里和孩子們打鬧的,還有一張,是他十五歲生日那天,

顧臨舟用省了一個月的飯錢給他買的蛋糕,奶油沾了滿臉。“記得嗎?那天你說,

要當(dāng)我的守護(hù)神?!鳖櫯R舟的聲音很輕。沈硯之點點頭,

指尖劃過照片上那個笑得燦爛的少年:“我記得。”“那現(xiàn)在,換我守護(hù)你了。

”顧臨舟站起身,對著省廳的人伸出雙手,“走吧?!本驮谑咒D即將銬上顧臨舟手腕的瞬間,

沈硯之突然掏出槍,指向天空:“等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沈硯之拿出那個U盤,

高高舉起:“這里有所有涉案人員的證據(jù),包括三年前方舟資本案的真相,

以及張副局長死亡的真正原因?!笔d的帶隊領(lǐng)導(dǎo)臉色一變:“沈硯之,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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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07 01:32: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