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營帳內(nèi)走過來一個相貌美麗的年輕女人。
“黑爺,這是什么情況?”
黑瞎子根本沒想瞞著黎簇,他手中正在光明正大把玩的就是黎簇的匕首。
黑瞎子將黎簇的短匕首拋著玩,“在沙漠里撿到的,這學生當時正倒在蛇堆里呢。”
黎簇暗自咬咬牙,只能任由自己的武器流落到黑瞎子手里。
女人正是阿寧,有陌生人被帶回營地,她當然要出來詢問情況。
黎簇抬頭一看。
他認識這張臉,吳邪過往很多事他都知道。
他知道阿寧是裘德考的手下,與吳邪有很多交集,最后死在西王母國的一處遺址。
和蘇難很像。
同樣的亦正亦邪,同樣的美麗干練。
同樣,在吳邪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黎簇看著面前這個明明已經(jīng)死去十多年的女人,心下一驚,裝作若無其事的回答。
“我叫黎簇,是浙江大學的畢業(yè)學生,這次只是想來這里玩玩,卻沒想到遇到了沙塵暴?!?/p>
阿寧疲憊的點點頭。
她心里還在想著沒有找到失蹤的四個隊員,現(xiàn)在已經(jīng)連續(xù)兩天沒有休息了。
吳邪卻有些高興的湊上來,“我也是浙江大學的,看來咱們還是校友呢?!?/p>
“我是建筑系的,你呢?”
吳邪此刻天真懵懂的臉在眼前晃動,與他記憶深處,那張冷酷的臉瘋狂重疊又撕裂。
巨大的認知沖突和劇烈的情緒波動幾乎要將他逼瘋。
看著他此刻天真單純的模樣,黎簇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濃郁的鐵銹味,才勉強壓制住洶涌的情緒。
“我是考古系的?!?/p>
阿寧打探了幾句,就回去接著調(diào)對講機了。
黑瞎子看看黎簇,又看看吳邪,笑道:“這學校好啊,出來的學生都細皮白肉的?!?/p>
吳邪沒理會黑瞎子的調(diào)侃,繼續(xù)關(guān)切詢問:“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嗯?!崩璐睾攘丝谒妓鲀擅氤鋵嵙艘幌轮e言。
“我剛畢業(yè),就想著出來散散心,開的也是改裝后的越野車,還帶了很多專業(yè)的裝備,卻沒想到會遇到沙塵暴?!?/p>
黑瞎子推了推墨鏡,沒說話,但那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充滿了玩味和“我就靜靜看你表演”的意味。
張起靈依舊沉默,目光沉沉地落在黎簇身上。
“平安最重要?!眳切鞍参康馈?/p>
“柴達木的信風來得迅猛,我們的隊伍也是因為沙塵暴走散的,現(xiàn)在還有幾個隊員沒有找回來?!?/p>
柴達木!
黎簇猝不及防聽到了重要的信息。
看上去并不認識自己的黑瞎子,面容年輕的吳邪,早已死去的阿寧。
在聯(lián)系到柴達木,黎簇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一個離譜卻最可信的猜測。
他穿越了!
看時間,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04年,吳邪在塔木陀,尋找西王母宮的時候。
“隊醫(yī)!隊醫(yī)!”
正在黎簇還想試探的時候,遠處的戈壁上有人大喊道。
“快過來,找到阿K了!”
所有人的目光暫時從黎簇的身上移開,使他得以松口氣。
吳邪站起身,準備過去看看。
此刻正是混亂的時候,要是吳邪走了,黎簇可不想接著遭受黑瞎子的盤問。
這個黑瞎子別看整天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再早個十多年依舊是個狡猾的老狐貍。
黎簇的性子永遠是說干就干。
此刻眼皮一翻,整個人軟綿綿地朝著冰冷堅硬的地面就栽了下去。
動作干凈利落,堪稱教科書級別的驚嚇過度暈厥。
如果忽略他倒地時那微妙的角度調(diào)整,確保后腦勺絕不會磕到任何一塊凸起的石頭的話。
“哎喲喂!”黑瞎子第一個發(fā)出聲音,帶著點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驚奇。
“這就撂挑子了?現(xiàn)在這花骨朵身體素質(zhì)是越來越不行了??!”
黎簇閉著眼,能感覺到一只粗壯有力的胳膊抄到自己腋下,毫不費力地把他整個人拎了起來,像提溜一只沒骨頭的貓。
他被半拖半抱地挪到旁邊一處相對平整又避風的地方。
粗糙的巖石硌著他的背,有點疼。
黎簇咬緊牙關(guān),維持著均勻卻略顯急促的呼吸,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微的、神經(jīng)質(zhì)的顫動。
裝,必須裝到底!
他腦子里警鈴大作。
他們信了沒?
黑瞎子那語氣聽著可不像全信!
吳邪呢?
“看來是太累了?!眳切暗穆曇艄豁懫饋砹?,語氣中是近乎實質(zhì)化的同情。
“他的臉色白得跟紙似的。黑眼鏡,你動作輕點。”
“知道知道,黑爺我最是憐香惜玉~”黑瞎子尾音拖得長長的,百轉(zhuǎn)千回,每一個音節(jié)都像小鉤子,精準地刮在黎簇緊繃的神經(jīng)上。
黎簇心里剛升起一絲“吳邪還算有點良知”的僥幸,那股讓他汗毛倒豎的氣息就籠罩了下來。
那氣息溫熱炙人,帶著點若有若無的危險。
黑瞎子。
他甚至不用睜眼,光憑這陰魂不散的存在感就能鎖定目標。
“哎呀呀,可憐見的?!焙谙棺幽仟毺氐?,帶著點慵懶戲謔腔調(diào)的聲音貼著黎簇的耳朵根響起,像毒蛇吐信。
“小朋友這一路嚇壞了吧?就在黑爺?shù)膽驯Ю锖煤眯菹伞!?/p>
黎簇感覺自己被陰影完全覆蓋了。
黑瞎子蹲在他旁邊,存在感龐大得如同盤踞的猛獸。
然后,一只溫熱中帶著薄繭的手,毫不客氣地掐上了他的臉頰,還惡劣地往外扯了扯。
“嘖,這小臉涼的?!?/p>
黑瞎子慢悠悠地評價,手指的力道帶著不容置疑的探究,像是在研究一塊砧板上的肉。
“肉倒是軟和?!?/p>
黎簇:!??!
我軟和你大爺!把你的爪子拿開!這是人臉不是面團!
再扯信不信我咬你啊,大黑耗子!
他拼命控制住自己抽搐的嘴角和暴起反抗的沖動,只能在心里把黑瞎子的祖宗十八代親切問候了個遍。
更過分的是,那只溫熱的手似乎玩上了癮,開始在他額頭上、脖子上摸來摸去。
動作看似隨意,指尖卻帶著一種近乎專業(yè)的按壓感。
黎簇全身的肌肉都僵硬成了石頭,每一根神經(jīng)都緊繃著。
他感覺自己像被扔在實驗臺上的小白鼠,正被一個戴著墨鏡的變態(tài)科學家仔細檢查哪塊肉更適合下鍋。
“嗯…體溫偏低,脈搏有點快,應(yīng)激反應(yīng)明顯?!?/p>
黑瞎子慢條斯理地匯報著,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旁邊幾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頓了頓,手指滑到黎簇的眼皮上方,作勢要掀開,“讓我看看瞳孔…”
黎簇的心臟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完了完了!要露餡!
他幾乎能感覺到黑瞎子墨鏡后那道穿透性的目光,正牢牢鎖定著他,帶著洞悉一切的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