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在廢墟高速上顛簸了兩天兩夜。凌淵的高熱時退時漲，
像拉鋸戰(zhàn)一樣消耗著所有人的神經(jīng)。蘇沐幾乎沒合過眼，守在后座上，
每隔半個時辰就給他量一次體溫，用溫水擦拭他的手心和脖頸，替他更換滲血的繃帶。
他的眼睛布滿血絲，嘴唇干裂起皮，原本清秀的臉龐寫滿了疲憊，
卻依舊緊緊攥著凌淵的手腕——那里的脈搏雖然微弱，卻始終沒有斷絕，
像一盞在風雨中搖曳的燈，支撐著他不肯倒下。“蘇醫(yī)生，你睡會兒吧。
”趙峰從后視鏡里看著他，聲音帶著擔憂，“我盯著呢，首領有動靜我立刻叫你。
”蘇沐搖搖頭，目光落在凌淵燒得通紅的臉上：“我不困?！彼D了頓，聲音低了些，
“他還沒醒，我睡不著?！壁w峰嘆了口氣，沒再勸。他看得出來，蘇醫(yī)生對首領的在意，
早已超出了醫(yī)生對病人的責任。那種小心翼翼的守護，那種藏在眼底的擔憂，像藤蔓一樣，
把兩個人緊緊纏在了一起。只是這藤蔓上，帶著末世的尖刺，每靠近一分，
都可能被扎得遍體鱗傷。越野車駛過一座斷裂的高架橋時，凌淵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像是有什么東西堵在氣管里?！傲铚Y！”蘇沐連忙扶起他，
拍著他的后背，聲音帶著急切，“你怎么樣？能聽到我說話嗎？
”凌淵的眼睛艱難地睜開一條縫，眼神渾濁，像是蒙著一層白霧。他看著蘇沐焦急的臉，
嘴唇動了動，卻沒能發(fā)出聲音，只有一口黑血從嘴角涌出，濺在蘇沐的手背上，滾燙而粘稠。
“是病毒發(fā)作了！”蘇沐的臉色瞬間慘白，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
“抗病毒血清怎么會沒用……”他慌亂地翻找醫(yī)藥箱，卻發(fā)現(xiàn)里面只剩下繃帶和消毒水，
連退燒藥都用完了?！摆w峰！還有多久到中央安全區(qū)？”蘇沐的聲音帶著顫抖。
“最快還要一天一夜?！壁w峰的聲音也沉了下來，“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
連個能落腳的地方都沒有……”蘇沐的目光落在窗外的廢墟上，那里有一座廢棄的醫(yī)院，
招牌上的“仁心醫(yī)院”四個字已經(jīng)模糊不清，卻依舊能辨認出來。“去那里！
”蘇沐指著醫(yī)院，聲音異常堅定，“醫(yī)院里肯定有抗病毒的藥物，我們去碰碰運氣！
”趙峰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好！”越野車拐進醫(yī)院的大門，停在門診樓前。
院子里長滿了雜草，散落著幾輛生銹的救護車，玻璃碎片在月光下閃著冷光，
透著一股陰森詭異的氣息。“我跟蘇醫(yī)生進去找藥，其他人守在車里，保護好首領和疫苗！
”趙峰拿起武器，率先推開車門。蘇沐扶著凌淵，艱難地走進門診樓。大廳里一片狼藉，
掛號臺被推倒在地，散落的病歷和藥品堆滿了地面，墻角結著厚厚的蛛網(wǎng)，
看起來已經(jīng)很久沒人來過了。“分頭找，一樓藥房，二樓病房，半小時后在這里匯合！
”趙峰壓低聲音，舉起槍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蘇沐點點頭，扶著凌淵走向藥房。
他的身體越來越沉，幾乎整個重量都壓在她身上，滾燙的呼吸噴灑在他的頸窩，
帶著濃重的血腥味，讓他心慌意亂。藥房的門虛掩著，蘇沐推開門，
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貨架東倒西歪，藥品散落一地，大部分都已經(jīng)過期，
包裝上布滿了灰塵?！傲铚Y，你撐住，我馬上就能找到藥了……”蘇沐一邊安慰他，
一邊在散落的藥品中翻找，手指被玻璃碎片劃破了也渾然不覺。凌淵靠在墻上，
意識已經(jīng)有些模糊，卻還是死死攥著他的衣角，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看著蘇沐在藥品中翻找的背影，心里涌上一股暖流，驅散了病毒帶來的寒意。這個傻子。
總是這樣。為了自己，連命都可以不要?！疤K沐……”凌淵的聲音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