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山下李家莊的李施主送來了素齋。"明覺端著一個精致的竹籃走進禪房。
大德接過竹籃，不經(jīng)意間瞥見里面躺著一朵潔白的茉莉花，花瓣上還帶著晨露。
"李施主可說了什么？"
"她說這是自家院子里種的，師父若喜歡，明日再送些來。"明覺眨著眼睛，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大德輕嘆一聲："去回稟李施主，心意已領，花就不必再送了。"
然而第二天，李婉清依然出現(xiàn)在寺門外，手中捧著一盆盛開的茉莉。
她站在那里，宛如一朵出塵的白蓮，讓過往的僧人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大師，這盆花放在佛前，可增添幾分清香。"李婉清聲音輕柔，卻堅定地不肯離去。
大德無法，只得收下。
從那天起，李婉清隔三差五便會送來各種素齋和鮮花，理由總是冠冕堂皇——或是感謝佛祖保佑家人平安，或是為亡夫祈福。
云隱寺的僧人們漸漸習以為常，唯有大德心中明白，自己內(nèi)心的平靜正被這個女子一點點打破。
一個月后的清晨，大德在寺后的溪邊打坐，忽聽遠處傳來哭聲。
他循聲而去，發(fā)現(xiàn)李婉清跪在溪邊，肩膀微微顫抖。
"施主，發(fā)生了何事？"大德輕聲問道。
李婉清抬頭，眼中噙滿淚水："今日是我亡夫的忌日，我本想為他煮一碗他最愛的素面，卻...卻把面煮糊了。"
大德心中一緊，不由自主地蹲下身："施主節(jié)哀。生死如四季更替，有春生必有秋落。"
李婉清抬頭直視他的眼睛："大師，你可曾愛過一個人？愛到愿意為她放棄一切，包括自己的來世？"
這個問題如同一記重錘，擊中了大德心底最隱秘的角落。
他想起自己十六歲出家時的誓言，想起師父圓寂前的囑托，卻無法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施主，放下執(zhí)念，方得自在。"他只能如此回答，聲音卻不如往日那般堅定。
李婉清忽然站起身，裙擺沾滿了溪邊的泥水："大師，我懂了。打擾了。"她轉(zhuǎn)身離去，背影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孤獨。
大德站在原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沖動，想要追上她，告訴她不必如此悲傷。
然而佛門的戒律如同一道無形的墻，將他牢牢地禁錮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