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徒弟如今早就各自成神，有自己的宮殿，各殿宇相隔甚遠。
若是不刻意去尋，大約三五百年也見不上一面。
莫泠今日帶了蓮子粥，還有許多精致的小點心。
他說：“師尊，你嘗嘗，這是我親手摘的蓮子，剛做出來，最是軟糯香甜?！?/p>
他眼巴巴地端到我面前，我沒有接。
莫泠眼神脆弱，他咬著下唇，一副惹人憐愛的模樣。
我沒有任何悸動，淡淡道：“莫泠，我從來不吃粥，也不喜甜食?！?/p>
所以愛吃蓮子粥的，喜歡甜食的人是誰？
莫泠身子一震，神色慌張，磕碰著收了桌上的食物。
“對不起，師尊，徒弟這就撤下去?！?/p>
他長大了，已經(jīng)不是當初被我剛撿回來時遍體鱗傷的孩子了。
我去找雨江的時候，他正慌亂地藏著什么東西。
我無意窺伺，是他自己沒放好掉了出來。
我撿起那根簪子，是桃花木雕刻的，手法笨拙，簪頭墜著幾顆零星的紅豆。
雨江竟然不顧尊長，徑直從我手中奪取了簪子。
他看我的眼神除了心虛，還有幾分厭惡。
“這是你喜歡的姑娘送你的嗎？”
我養(yǎng)大的孩子如若有心儀之人，我自然要為他求親，成全他的姻緣。
可是雨江神情冷漠，冷聲道：“師尊尋我有何事？”
我其實想問他莫泠怎么了，但辨清桃花簪上的氣息，我想我也不必問了。
“無事?！?/p>
我臨了出門還是忍不住嘆息。
當初我為了救他出混沌，神魂受損、傷重不堪，他曾許諾一輩子伴我身側(cè)，山海不移。
如今不過千年，他就變成這般模樣了，真是令人心寒。
沒過幾日，清原來找我下棋。
許久不見，他棋藝見長，只是仍舊下不過我。
清原素手執(zhí)云子，卻心不在焉。
棋局已被我圍了個水泄不通，他也毫無察覺。
不遠處有女弟子尋來，向清原垂首道：“師父?！?/p>
“小無兒！”
他聽見那聲“師父”，整個人即刻振奮起來。
但當看清了來人后，眼里的星光又瞬間墜落。
神色扭曲，好似幻夢破滅，驟然蘇醒后的落魄和憤怒。
清原語氣明顯不耐：“何事！”
女弟子道：“化神池出現(xiàn)異動，請師父前去查看。”
清原一愣，滿面陰霾漏出一絲光，起身便走。
直走至戰(zhàn)神殿門的時候，他好似才想起我來。
這才回頭說了一聲：“師尊，清原有要事不能相陪，還請師尊見諒?！?/p>
“你去吧?！?/p>
我看著清原頭也不回地走遠，心里略微有點酸澀。
我當初撿到他的時候，他還只是一個仙根破損的小道人。
我耗費千年神力為他筑基，替他取修復仙根的靈藥孤身入魔族。
他做錯了事，我不顧戰(zhàn)神威嚴長跪天帝門前替他求情。
三個弟子中，唯有他是我付出心力最多的。
當年繼任戰(zhàn)神不過百年，我一連撿了三個徒弟。
我是真的很想將他們好好撫養(yǎng)，把他們原來的劣根都拔除掉。
可惜我陪伴他們的時間太短，還來不及將他們教好。
以至于他們不擇手段，傷人性命，犯下滔天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