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消毒水的氣味深入骨髓,樂彤對著更衣室的鏡子,指尖拂過眼下淡淡的青影。
又一個連軸轉(zhuǎn)的夜班結(jié)束,急診室的燈光仿佛還在視網(wǎng)膜上灼燒。手機嗡鳴,
屏幕亮起俞暮遲的名字:“彤彤,晚上七點,老地方,有事說?!焙喍痰拿钍娇谖?,
是他一貫的風格。青梅竹馬二十余年,他的“有事說”,往往意味著需要她配合他的時間表。
樂彤指尖懸在屏幕上方,正要回復(fù),走廊里驟然響起尖銳的警報和雜亂的奔跑聲?!皹丰t(yī)生!
車禍!多發(fā)傷!快!”身體先于意識行動,白大褂帶起的風掠過冰冷的金屬柜門。
鏡子里那個帶著疲憊和一絲柔軟期待的自己,瞬間被急診醫(yī)生特有的冷峻專注取代。
手機被遺忘在儲物柜里。城市的另一端,
“老地方”——那家他們常去的、以安靜和私密著稱的咖啡館角落。
俞暮遲修長的手指煩躁地敲擊著桌面,昂貴的腕表反射著冷光。他對面,
蘇云薇穿著一條價格不菲但刻意顯得柔弱的米白色連衣裙,眼眶微紅,像只受驚的小鹿,
指尖用力絞著裙擺,幾乎要揉皺那精致的面料?!澳哼t哥哥,
”她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和依賴,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會這樣…我只是想和朋友們聚聚,
沒想到她們會帶我去那種地方…更沒想到會有人…有人對我動手動腳…” 淚水懸在睫毛上,
欲落未落。俞暮遲眉頭緊鎖,看著眼前這張楚楚可憐的臉,
心頭那點因等待樂彤而生的煩躁奇異地被一種保護欲取代。他放緩了語氣,
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責備:“云薇,你剛從國外回來,對這邊環(huán)境不熟悉,
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怎么能一個人去?太危險了?!彼匀坏爻槌黾埥磉f過去,
“下次想去哪里,提前告訴我,我陪你去?!碧K云薇接過紙巾,
低頭掩住嘴角一絲得逞的弧度。作為穿書者,她對這個世界的“劇本”了如指掌——俞暮遲,
深情男二,是她擺脫炮灰命運、獲得優(yōu)渥生活的唯一跳板。樂彤?那個注定被辜負的原女主?
不過是她成功路上的絆腳石。道德?愧疚?不存在的。這個世界的法則就是:抓住俞暮遲,
不惜一切代價。她甚至有些病態(tài)地享受著這種“扮演”和“掠奪”的快感。樂彤趕到時,
已是華燈初上。急診的喧囂還殘留在耳膜,她帶著一身消毒水和疲憊推開咖啡館的門。
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俞暮遲。以及,
他正無比自然地、用指尖輕柔地將蘇云薇鬢邊一縷散落的發(fā)絲別到耳后。動作熟稔,
眼神專注,帶著一種樂彤從未在他眼中看到過的、對“弱者”的憐惜。
上周他說要陪一個“重要客戶”吃飯,推掉了他們約好的電影,原來所謂的“重要客戶”,
是這個女孩。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悶悶的,有點澀。她走過去,
腳步比平時重了幾分。“暮遲?!彼雎?。俞暮遲聞聲抬頭,看到樂彤,臉上沒什么波瀾,
只有一絲被打擾的不耐一閃而過?!皝砹??坐?!彼噶酥笇γ娴奈恢?,
語氣平淡得像在招呼一個普通同事,“介紹一下,蘇云薇,蘇伯伯的女兒,剛從國外回來。
云薇,這是樂彤,我跟你提過的,急診科的同事?!薄巴拢俊睒吠睦锬屈c澀意瞬間膨脹,
帶著尖銳的刺。二十多年的情分,青梅竹馬,甚至……戀人?在他口中,
就只是“急診科的同事”?她看向蘇云薇。蘇云薇立刻綻開一個甜得發(fā)膩的笑容,站起身,
親昵地就想來挽樂彤的胳膊:“呀!你就是樂彤姐姐!暮遲哥哥經(jīng)常跟我提起你呢!
說你特別厲害,是醫(yī)院的大忙人!以后還請姐姐多多關(guān)照呀!
” 那股刻意營造的熱情和甜膩,讓樂彤本能地感到不適。樂彤不動聲色地側(cè)身,
避開了她的手,拉開椅子坐下,
臉上是急診醫(yī)生面對無理取鬧家屬時練就的職業(yè)化微笑:“蘇小姐客氣了。
俞醫(yī)生是我們心外的骨干,日理萬機,蘇小姐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
還是盡量少麻煩他為好,免得耽誤了正經(jīng)工作。畢竟,醫(yī)生手上握著的是人命。
” 她語氣平靜,卻字字如針。俞暮遲的臉色沉了下來:“樂彤,你這話什么意思?
云薇是我世交家的妹妹,照顧她是應(yīng)該的?!碧K云薇立刻委屈地扁嘴,
眼眶又紅了:“暮遲哥哥,別怪樂彤姐姐,是我不好,
我不該麻煩你的……” 她怯生生地看向樂彤,眼神里卻藏著挑釁。
樂彤端起桌上涼掉的水喝了一口,冰冷的液體滑過喉嚨,壓下心頭翻涌的情緒。
她看著俞暮遲,清晰地吐出幾個字:“沒什么意思,就事論事。急診還有事,先走了。
” 她站起身,沒再看俞暮遲瞬間難看的臉色和蘇云薇故作驚訝的表情,轉(zhuǎn)身離開。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清脆而決絕的回響。走出咖啡館,初秋微涼的夜風吹在臉上,
樂彤才感覺胸口的憋悶稍稍散去一些。她拿出手機,
看著屏幕上俞暮遲那條“有事說”的信息,指尖懸在刪除鍵上,最終只是按滅了屏幕。
有些裂痕,一旦產(chǎn)生,就像碎掉的玻璃,再怎么拼湊,裂痕依舊清晰可見。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這樣一個夜晚,她被幾個高年級的混混堵在巷子里,
是俞暮遲像個小炮彈一樣沖出來,鼻青臉腫地護在她身前,
少年清亮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小彤別怕!有我在!我永遠都會保護你的!
”那個說要永遠保護她的人,現(xiàn)在,他的溫柔和憐惜,
正在毫不吝嗇地給予另一個“需要保護”的女孩。一種被背叛的、細密的疼痛,
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纏上了她的心臟。她深吸一口氣,挺直脊背,走向燈火通明的醫(yī)院。
那里有真實的、需要她守護的生命,比虛無縹緲的承諾和變質(zhì)的感情,可靠得多。
2蘇云薇的存在,如同投入俞暮遲生活池塘里的一顆石子,漣漪迅速擴散,
無可避免地波及到樂彤。她像一塊精心炮制的蜜糖,又像一塊甩不掉的牛皮癬,
牢牢黏在俞暮遲身邊。樂彤開始頻繁地在醫(yī)院里看到蘇云薇的身影。有時是在午休時間,
蘇云薇拎著精致的保溫桶,旁若無人地走進心外科醫(yī)生辦公室,
聲音嬌嗲:“暮遲哥哥~這是我特意給你煲的湯哦,熬了好久呢!你工作那么辛苦,要補補!
” 俞暮遲會放下手中的病歷,無奈又帶著一絲受用地笑:“云薇,不用這么麻煩。
” 然后,在周圍同事或好奇或曖昧的目光中,將那湯喝掉。樂彤端著病歷夾從門口經(jīng)過,
腳步未停,視線卻像被燙到般迅速移開。有時是在下班時分,
樂彤剛換下白大褂走出醫(yī)院大門,就看到俞暮遲的車停在路邊,
副駕駛上坐著巧笑倩兮的蘇云薇。車窗降下,蘇云薇探出頭,熱情洋溢地揮手:“樂彤姐姐!
好巧??!暮遲哥哥帶我去吃新開的那家法餐,要不要一起呀?” 俞暮遲坐在駕駛座,
沒有看她,目光落在前方,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似乎默認了蘇云薇的邀請。
樂彤只是淡淡搖頭,扯出一個毫無笑意的弧度:“不了,值班累,回家休息。
” 她轉(zhuǎn)身走向地鐵站,身后傳來跑車引擎啟動的低吼,迅速匯入車流。晚風吹起她的發(fā)絲,
帶著一種無孔不入的涼意,滲透進每一個毛孔。這些畫面像鈍刀子割肉,
一點一點消磨著樂彤對過去二十年情誼的信任和眷戀。她試圖溝通,
得到的永遠是俞暮遲不耐煩的辯解:“她就是個小妹妹,從小在國外長大,回來不適應(yīng),
我多照顧點怎么了?”“樂彤,你能不能別那么小心眼?我對她沒別的意思!
”“云薇很單純,很依賴我,我總不能不管她吧?
”“單純”、“依賴”、“需要照顧”……這些詞匯成了俞暮遲為蘇云薇開脫的萬能鑰匙,
也成了插在樂彤心上的刺。她漸漸沉默,不再試圖爭辯,只是將更多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用一個個搶救成功的病例來填補內(nèi)心的空洞和疲憊。真正的決裂,
發(fā)生在一個暴雨傾盆的深夜。急診室燈火通明,如同暴風雨中顛簸的孤舟。
救護車尖嘯著送來一位在工地事故中被鋼筋貫穿胸腹的重傷員。情況危急,血壓測不出,
呼吸微弱。樂彤是當班的主治,她像一張拉滿的弓,全身心投入搶救,汗水浸透了刷手服。
“快!建立靜脈通路!多巴胺!準備插管!通知血庫緊急配血!聯(lián)系心外和胸外急會診!
” 她的聲音冷靜而急促,在嘈雜的搶救室里清晰有力。傷員情況極其兇險,
需要心外科的強力支持。樂彤一邊指揮搶救,
一邊飛快地撥通了俞暮遲的電話——他是今晚心外的二線備班。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背景音是舒緩的鋼琴曲和模糊的人聲?!澳哼t!急診!多發(fā)傷,鋼筋貫穿傷,懷疑心臟破裂,
需要你立刻過來!” 樂彤語速飛快,背景是監(jiān)護儀尖銳的警報和同事急促的呼喊。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傳來俞暮遲壓低的聲音,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悅:“現(xiàn)在?
我這邊走不開……”“走不開?!” 樂彤的聲音陡然拔高,幾乎壓過了搶救室的嘈雜,
“俞暮遲!這是人命!傷員隨時會死!需要心外醫(yī)生立刻上臺!”就在這時,
電話那端清晰地傳來蘇云薇嬌嗔的、帶著醉意的撒嬌聲,透過聽筒,
像冰錐一樣刺進樂彤的耳朵:“暮遲哥哥~誰呀?
場《歌劇魅影》嘛……人家票好貴的……不要理嘛~”俞暮遲的聲音立刻帶上了安撫:“乖,
馬上。” 然后是對著話筒,帶著一種刻意的、公事公辦的疏離:“樂醫(yī)生,
我現(xiàn)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脫不開身。你聯(lián)系一下張主任或者李副主任,他們應(yīng)該有空。
” 他甚至沒有問一句傷員的具體情況?!坝崮哼t!” 樂彤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三個字,
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冰冷的絕望瞬間攫住了她。那個雨夜里護在她身前的少年身影,
那個信誓旦旦說“永遠保護你”的聲音,在這一刻,
被電話那頭女人的嬌嗔和男人冷漠的推諉徹底擊碎,化為一地冰冷的齏粉。
“嘟嘟嘟……” 忙音傳來。樂彤握著手機,站在喧囂的、與死神賽跑的搶救室中央,
卻感覺置身于一片死寂的冰原。寒意從腳底蔓延至四肢百骸。
監(jiān)護儀刺耳的報警聲拉回了她的神智。她猛地將手機扔給旁邊的護士,
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鋒,仿佛剛才那一瞬的脆弱從未存在。“不等了!準備直接推手術(shù)室!
我來主刀!通知麻醉科、手術(shù)室,準備急診開胸探查!” 她的聲音斬釘截鐵,
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她是急診醫(yī)生,她首先是一名醫(yī)生!沒有時間沉溺于個人的痛苦!
那一夜,樂彤在胸外科值班醫(yī)生的協(xié)助下,硬生生將傷員從鬼門關(guān)拉了回來。
當她疲憊不堪地走出手術(shù)室,天邊已泛起灰白。她靠在冰冷的墻壁上,
感受著劫后余生的虛脫,
以及心底深處那早已血肉模糊的傷口傳來的、遲來的、尖銳到無法忽視的劇痛。信任的基石,
徹底崩塌了。幾天后,樂彤主動約俞暮遲在醫(yī)院附近一家安靜的茶餐廳見面。
沒有選擇他們熟悉的“老地方”。俞暮遲到時,
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和昨晚熬夜的倦意。“什么事這么急?我下午還有臺手術(shù)。
” 他坐下,語氣有些不耐。樂彤平靜地看著他,眼神里沒有了往日的溫度,
只剩下一種塵埃落定的疲憊和疏離。她將一個絲絨小盒推到桌子中央?!坝崮哼t,
我們分手吧。”空氣瞬間凝固。俞暮遲手中的車鑰匙“哐當”一聲掉在桌面上,
發(fā)出刺耳的聲響。他猛地抬頭,像是不認識眼前的人:“你說什么?樂彤,你瘋了?
就因為我沒去急診幫忙?你知道我那天……”“不是因為你沒去急診幫忙?!?樂彤打斷他,
聲音平穩(wěn)得像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是因為我發(fā)現(xiàn),我們之間,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你也不再是那個值得我依靠、能讓我安心的人。
”她指了指那個絲絨盒子:“這是你送的情侶表,還給你。我的那塊,已經(jīng)扔了。
”俞暮遲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霍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尖銳刺耳的噪音,
引得周圍食客側(cè)目。他俯視著樂彤,眼神里混雜著震驚、憤怒和被冒犯的羞辱:“樂彤!
你鬧夠了沒有!就因為云薇?我跟你說了多少次!她只是我世交家的妹妹!
我對她沒那個意思!你怎么變得這么不可理喻!這么小心眼!”他的聲音很大,
帶著一種理直氣壯的控訴,仿佛樂彤才是那個無理取鬧、破壞一切的人。樂彤抬起頭,
迎上他憤怒的目光,沒有閃躲,沒有委屈,只有一片澄澈的、近乎悲憫的平靜。這份平靜,
比任何激烈的反駁都更讓俞暮遲心慌?!坝崮哼t,”她輕輕開口,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
“你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問題從來不在蘇云薇身上,也不在于你對她‘有沒有意思’。
問題在于,你永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看到你想看到的,只聽到你想聽到的。
你習慣了享受我的付出,我的等待,我的包容,卻從未真正低下頭,看看我真正需要什么,
在乎什么。”她頓了頓,看著俞暮遲眼中一閃而過的茫然和更深的不耐,
心底最后一絲微弱的火苗也徹底熄滅?!澳阈枰模?/p>
只是一個聽話的、永遠在原地等你的‘青梅竹馬’,
一個不會質(zhì)疑你、不會打擾你享受別人崇拜和依賴的‘樂彤’??上?,我不是。
我要的尊重、理解、平等的愛,你給不了,或者說,你從未想過要給?!彼酒鹕?,
拿起自己的包,動作利落,沒有絲毫留戀?!暗酱藶橹拱?。祝你…和蘇小姐相處愉快。
” 說完,她轉(zhuǎn)身離開,脊背挺得筆直,像一棵歷經(jīng)風雨卻絕不折腰的銀杏。
俞暮遲僵在原地,看著樂彤決絕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又低頭看看桌上那個刺眼的絲絨盒子,
一股巨大的、莫名的恐慌和憤怒攫住了他。他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碗碟震得嘩啦作響。
為什么?她憑什么?她怎么能?!他拒絕承認樂彤的話,
固執(zhí)地將一切歸咎于樂彤的“小心眼”和“無理取鬧”。內(nèi)心深處,
卻有一個微弱的、他不愿面對的聲音在問:她說的…是不是真的?3決裂后的日子,
樂彤像是卸下了一個沉重的枷鎖,卻又陷入了另一種空茫的疲憊。醫(yī)院成了她唯一的避風港,
高強度的工作能暫時麻痹神經(jīng)。只是偶爾在深夜獨處時,那種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鈍痛,
會毫無預(yù)兆地席卷而來,讓她蜷縮在沙發(fā)里,無聲地流淚。二十年的感情,
不是一句“分手”就能輕易抹去的血肉聯(lián)系。這天中午,
樂彤剛處理完一個食物中毒的群體事件,累得幾乎虛脫。她靠在茶水間冰涼的墻壁上,
用冷水一遍遍拍打著臉頰,試圖驅(qū)散眩暈感和眼底濃重的陰影。鏡子里的自己,臉色蒼白,
眼神空洞?!靶枰槐m(xù)命水’嗎?”一個溫和清朗的聲音自身后響起。樂彤回頭,
看到顧銘弛站在門口,手里端著兩個馬克杯,笑容干凈得像穿透云層的陽光。
他是心內(nèi)科新來的主治醫(yī)生,技術(shù)過硬,性格開朗,是醫(yī)院里公認的“小太陽”。
“……謝謝?!睒吠舆^他遞來的咖啡,溫熱的觸感透過杯壁傳來。
危地馬拉豆子特有的醇厚焦香和微酸果香在空氣中彌漫開。她喝了一口,
滾燙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一絲真實的暖意?!凹痹\最近是魔鬼模式吧?看你臉色不太好。
”顧銘弛靠在門框上,語氣是純粹的關(guān)心,沒有窺探,沒有憐憫。“嗯,習慣了。
”樂彤扯了扯嘴角,試圖擠出一個笑容,卻顯得更加疲憊。顧銘弛沒再追問,只是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