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視線變得模糊,池望舒心痛得無法呼吸。
陸嶼川推門而入,滿眼愧疚:“望舒,對不起,那天我?guī)гS漾出去散步,沒能及時回來救你弟弟……”
“啪!”
池望舒這一巴掌用盡了全力,他的臉?biāo)查g腫起。
“隨便你打,只要你能消氣?!标憥Z川并不生氣,紅著眼眶將她緊緊摟進(jìn)懷里,仿佛要通過擁抱來安撫她痛苦的心。
可惜,池望舒的心早就在第一次見到他出軌時,就碎了滿地。
他嘴里不停念叨著“我也不知道會發(fā)生這種意外”“都怪我”“我錯了”。
池望舒靜默無言,她相信陸嶼川不是故意要害死她弟弟。
而是用拔氧氣管這件事來替許漾報仇。
誰讓她“推”許漾下樓,害她差點死了。
池望舒忽地覺得好笑。
一場莫須有的誣陷,竟讓她失去了人生中最后兩個親人。
丈夫和弟弟。
七年前那場意外車禍,父母去世,弟弟成了植物人。
陸嶼川是怎么說的?
“我會盡全力救治好你弟弟,更會給你一個家,這樣你在世界上就還有兩個親人?!?/p>
那時池望舒絕望得都想要跳樓了,是陸嶼川拉了他一把。
若沒有他,弟弟早就死在她囊中羞澀、給不起醫(yī)藥費的那一刻。
而現(xiàn)在,弟弟去世,丈夫也愛上了他人。
池望舒心想,她不欠他了。
接下來幾天,陸嶼川寸步不離地照顧她,生怕她想不開做傻事。
又訂下全京都最豪華的墓地,價格甚至高過全國一半的房子。
弟弟出殯那天,醫(yī)院里的工作人員幾乎都來了。
池望舒親手抱著骨灰罐,小心翼翼地往提前挖好的坑里放。
即將要走到位置時,旁邊突兀地伸出一只腳,她猝不及防,整個人摔倒在地。
骨灰罐“砰”地重重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灰白的骨灰瞬間灑落,池望舒手忙角落地去捧那些骨灰,試圖再恢復(fù)原樣。
可秋天的風(fēng)是那么大,沒一會便將骨灰吹散,地上僅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站在一旁地許漾突然過來蹲下,幫忙撿骨灰:“池醫(yī)生,我來幫你吧。畢竟你弟弟是因我而死?!?/p>
她的聲音小到只能兩人聽見,池望舒渾身發(fā)抖,再也忍受不住,直接將她的右手按進(jìn)碎瓷片里:“是你故意絆倒我的,現(xiàn)在竟然還敢前來挑釁,你給我滾!”
陸嶼川沖了過來,大力將許漾拉起來:“池望舒,你做什么!”
許漾捂著流血不止的右手,哭得楚楚可憐:“池醫(yī)生,如果把責(zé)任推到我身上,可以讓你好受一點的話,就當(dāng)作是我的錯吧!”
池望舒怒火沖天,心中的絕望大過一切,她想扇許漾一巴掌,卻被陸嶼川一把拽?。?/p>
“夠了!你弟弟死了,就要讓所有人不好過嗎?你是不是忘記許漾這只右手,曾救過你的命!”
她死死盯著將許漾護(hù)在懷里的他,嘴唇抖得厲害:“救過我一次,所以就要用我的全部去償還嗎?如果時間重來,我寧愿死在一年前!”
許漾救了她,所以這一年的時間里,她陸續(xù)償還了丈夫、弟弟、尊嚴(yán)……
陸嶼川瞳孔驟縮,隱隱覺得池望舒的話別有深意,他語氣軟下來:“望舒,你不要說胡話,你死了,我怎么辦?”
最后,她只是說:“算了。”
陸嶼川松了口氣,匆匆說了句:“那我先帶她去止血,一會來陪你?!?/p>
周圍的同事見到這場鬧劇,也悻悻然跟著回了醫(yī)院。
天空中下起暴雨,池望舒就像無知覺一樣,只是抱著空空如也的墳?zāi)勾罂蕖?/p>
不怪任何人,是她錯了。
錯在七年前她不該相信陸嶼川“會給你一個家”的話。
錯在五年前她不該與陸嶼川領(lǐng)結(jié)婚證。
錯在一年前她不該被許漾救,當(dāng)時她就該死在綁匪手里,至少不會像現(xiàn)在這般痛苦。
直到天黑,陸嶼川也沒來接她,池望舒渾渾噩噩地回了醫(yī)院。
同事們見到她的狀態(tài),也不敢上前打招呼。
只是背地里暗暗討論:“許漾可真善良,手都被按在瓷片里了,也沒報警追究,這得多疼啊?!?/p>
“是啊,一年前救她時斷了右手,雖然接上去了,但卻也不靈活了,無法當(dāng)醫(yī)生,只能當(dāng)個助理,今天又是右手受傷……哎,好人沒好報。”
“也不一定吧。池醫(yī)生可是出了名的脾氣好、有禮貌、待人溫柔,我不信她故意傷害許漾,肯定有隱情!”
池望舒一點也不在乎他們怎么說,徑直走進(jìn)自己的辦公室。
剛喘一口氣,她看見辦公桌上擺了一張邀請函。
【澳大利亞醫(yī)學(xué)研修三年計劃邀請函——池望舒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