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自林家出事后第一次見到宋煒。
上一次是我第一天被丟到教坊司那天。
我被數個大漢壓在身下,他們對我肆意羞辱。
宋煒忽然出現在了樓下,他們死死捂住我的嘴,不讓我出聲。
但宋煒只是在人群中找到了林殷殷,然后將她抱走了。
他只要再往前走幾步,就能看見我,就能……拯救我?
我自嘲地笑笑。
我懷中抱著一把琵琶,身上還披著宋煒給我的斗篷,站在梅林等待宴會結束。
我剛剛掃了大家的興,自然不能繼續(xù)待在那里了。
我百無聊賴地撥動著琵琶弦,曲不成曲,調不成調。
「姐姐這一首琵琶絕技,真是不減當年啊?!?/p>
林殷殷忽然出現在我身后,她一身華服,珠光寶氣,與過去那靜默謙順的樣子大相徑庭。
「姐姐,你待在那種地方,一定受了很多苦吧。我常和陛下求情,奈何他……」
「別裝了,林殷殷?!?/p>
「姐姐,你別這么對我……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搶了你的未婚夫?!?/p>
「但我與陛下情投意合,我本來只想一直陪在陛下身邊,侍候陛下和姐姐,偏偏林家出了那樣的事……」
林家三朝首輔,一向忠君愛國,清廉克己,我從來都不相信祖父和父親會做出和敵國通信的叛國之舉。
在抄家的人來林家宣讀圣旨時,祖父不堪其辱,撞柱而亡,以死明志。
但即使這樣,宋煒也沒有重新徹查此案。
當時的我還對這個只見過幾面的未婚夫抱有一絲幻想,寫了一篇血書,暗中送給他,求他重新徹查此事。
結果我等來的只是被撕成碎片的血書。
「陛下沒有將林家滿門抄斬已是仁慈了,起碼留了大家一命,姐姐你不要如此執(zhí)著于過往?!?/p>
我冷笑著看向裹著厚厚狐裘,手中握著金絲勾成的精美碳爐的林殷殷。
「林殷殷,我沒看錯的話,你身上這件狐裘就是北地進貢的吧?父親他們流放北地,不過三年,已死傷大半?!?/p>
「他們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每日去雪礦勞作,捕獵野獸,你知道你這件狐裘能讓多少人命喪黃泉嗎?」
林殷殷皺著眉,不安地攥著狐裘。
「我……我不知道,但姐姐,你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好不好?陛下會生氣的。」
看來林殷殷來找我,只是擔心我挑起宋煒對林家的怒火,波及到她。
當年宋煒不知為何,忽然特赦了她,將她接回宮中,直接封了貴妃之位。
三年來,榮寵長盛不衰。
她不是宋煒的真愛嗎?怎么這么患得患失?
我心中一片寒涼。父親待林殷殷不薄,一應吃穿用度都和我一樣。
更是親自教導,讓她一筆好字冠絕京華。
她竟如此涼薄。
身后忽然傳來了梅枝斷裂的聲音。林殷殷向我伸出手,我煩悶之下一揮手,她竟直接踉蹌著向后跌倒。
宋煒從我身后跑出來,接住了林殷殷。
原來是在這等著我呢。
老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