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書案前,鋪開雪浪箋。手腕傷口隱隱作痛。
墨跡洇開。紙上寫著幾處云族庫房名字,幾個隱晦時間節(jié)點。
這些,皆是云崢暗中克扣、轉(zhuǎn)移族中物資的鐵證。
還有兩個小家族的名字——陸晏川曾為云渺渺出頭,私下動用護衛(wèi)打壓過他們。
前世我懵懂無知。直到被剝皮奪命,神魂消散時,才從看守的只言片語里拼湊出真相。
如今,這些秘辛成了淬毒的箭矢,靜躺箭囊,等待致命一擊。
將紙折好,塞進普通信封,用火漆封口。
我踱步至窗邊,屈指在窗欞上輕叩三下。
不多時,一個灰衣少年抱著花枝快步經(jīng)過。
我手腕一翻。信如落葉般滑出窗縫,精準落入花枝空隙。
"阿石,"我壓低聲音,"大典當日,我要這些密辛傳遍整個云族!"
少年重重頷首,消失在院落拐角處。
而我,要去辦更重要的事。
云族后山,云崖。
這里是云族領(lǐng)地的邊界,陡峭的懸崖之下,是終年不散的厚重云海。
崖壁對面,隱約可見青翠連綿的山巒輪廓,那是風(fēng)族的領(lǐng)地。
風(fēng)聲呼嘯,刮得人臉頰生疼。
我閉上眼,前世種種,父親云崢那偽善面孔下的冷酷算計。
陸晏川那深情眼眸里最后凝固的厭惡和殘忍,還有云渺渺被移植了"九重蓮"后,投來的勝利者般憐憫又得意的目光….
恨意如崖下云海般瘋狂翻涌,幾欲將我撕裂。
我深深吸入一口帶著云海濕氣的凜冽寒風(fēng)。
迅速掃視四周,確認無人跟蹤。從袖袋中取出了那枚深藍色的星云晶石碎片。
指尖用力,鋒利的邊緣輕易割開了左手手腕內(nèi)側(cè)的皮膚。
血液并非純粹的鮮紅,而是透著一絲極淡的暗金色光澤。
我咬緊牙關(guān),將那枚沾著自己血液的晶石碎片,用盡全身力氣,朝著對面風(fēng)族領(lǐng)地的方向,狠狠擲了出去!
深藍色的流光裹挾著一絲暗金血線,瞬間沒入翻滾的云海,消失在對岸風(fēng)族的群山之中。
"風(fēng)宸…"我按住手腕上滲血的傷口,聲音被狂風(fēng)吹散,"合作吧,風(fēng)云兩族自此和平共處。三日后…云族必內(nèi)亂…"
風(fēng)宸,風(fēng)族少主,修為深不可測的絕世天才。
我深信,以風(fēng)族少主風(fēng)宸的雄心與敏銳,他定能尋得這枚帶著云族本源氣息和"業(yè)火紅蓮"詛咒之力的信物。
前世臨死前再見他時,雖未能救我于水火,但那一刻的相遇已足以讓我堅信——今生,他定會伸出援手。
這是我唯一的,也是最為強力的外援。
做罷這一切,我?guī)捉摿?,只能靠著冰涼的崖石急促喘息?/p>
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弧度——沒有絲毫溫度,只有刻骨恨意和近乎殘忍的清醒。
"偷來的蓮花,"我對著翻涌云海,也對著那些即將迎來審判的仇敵無聲宣告,"只會在你血管中腐爛..."
我轉(zhuǎn)身離去,一步步走向那座華麗而腐朽的云族祖地。
三日后,這場復(fù)仇大戲,終將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