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祝野的話,丁費思腦子一空。而祝野站在光線昏暗的車庫里,表情淡漠疏離,
冷峻的面容輪廓讓他不笑的時候格外冰冷,他靜靜地看著丁費思。丁費思低下頭,
難堪地“哦”了一聲,像蚊子叫一樣說了句對不起。祝野沒再多說,直接走出了車庫。
丁費思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身后,一直低著頭,不自然地緊握住自己的包帶。
她走得太慢了,跟不上祝野的腳步,祝野特地停下來等她。但丁費思走近了,
他才發(fā)現(xiàn)丁費思居然在哭。雖然沒人責備她,但是她一天之內(nèi)給祝野添了兩個麻煩,
讓她越發(fā)難堪和自責,再加上媽媽嫁人,孤獨感迎面襲來,她忍不住哭了。祝野皺眉道,
“哭什么?”丁費思低著頭不說話。路燈下,兩個人的影子拖得長長的。
丁費思很想把眼淚忍回去,不讓自己再丟人,但是鼻頭就是酸得不行。祝野皺著眉,
看了她一會兒,在褲兜里翻了翻,掏出一個打火機,遞給丁費思。
丁費思看著祝野遞過來的打火機,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壓著哭腔問道,
“什…什么意思?”祝野不耐煩道,“去劃。”丁費思不解,
哭著追問了一句,“劃什么?”祝野單手插著兜,在路燈下看著她,語氣頗不耐煩,
“去車庫里看看,想劃哪輛劃哪輛?!彼f出來的打火機有銳利的角,
確實是個劃車的好工具?!裁赐嬉?。丁費思頓了半秒鐘,但還是沒止住哭,
抽抽搭搭的,肩膀還哭得一抽一抽。祝野垂眸看著她,神態(tài)里多有玩世不恭,
“不想劃小區(qū)里的?”祝野解開了她掰著包帶的手,輕輕握住她的手,
不讓她扣著包帶,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樣子。祝野握著她的手,抬步就要把她帶走,
“我?guī)愠鲂^(qū),你在陸家嘴挑,想劃誰車就劃誰車,劃到開心為止。
”丁費思終于說話了,她哽咽著,祝野的迷之操作讓丁費思忍不住罵了他一句,
“你有毛病啊?!笨墒橇R完的瞬間,她反而忍不住破涕為笑了,
眼淚還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可是就是停不下來,祝野慢悠悠把打火機塞回兜里,
笑著看她的同時挑了下眉毛,脾氣怪好地道,“不哭了?
”丁費思用衣袖給自己擦了擦眼淚,打死不承認,“誰哭了。
”祝野格外有耐心地哄她,笑意在眸中流轉(zhuǎn),“行,丁費思沒哭。
”“是小兔子哭了?!倍≠M思強行挽尊,“我沒有。
”祝野眸中有流轉(zhuǎn)的灼人笑意,氣死人不償命地道,“這個小區(qū)還挺多人認識我的。
”他彎下腰來看她,眼睛里還帶著笑意,“在外面吵架有點丟人。
”丁費思的臉又漲得通紅。祝野突然而來的親近也讓她的心跳開始加速。
似乎三年過去了,他們?nèi)栽谡剳賽邸WR胺€(wěn)穩(wěn)地牽著她往臺階上走,
不讓她有再落后偷偷哭的機會,語氣卻頗是欠揍,“回家再吵好吧。
”還有商有量的。分外顯得她無理取鬧。丁費思忍不住在電梯里錘了他一拳。
祝野被突然錘了一拳,居然沒有生氣,反而笑了,俊美濃烈的面龐笑起來格外惑人。
祝野低著頭看她,聲音格外的溫柔,“還會打人啊?”丁費思迅速轉(zhuǎn)過頭,
沒搭理他。祝野彎下腰來看著她,溫聲道,“氣消了沒有。
”丁費思被他看得臉上臊得慌,無比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一進屋門她就跑回房間里關(guān)上了門,像只鴕鳥一樣把自己藏起來。祝野輕笑一聲,
也沒去管她,慢悠悠走到陽臺上。那兩盆草在陽臺上被夜風吹得一擺一擺的。
他看向那盆含羞草,沒忍住戳了戳它,草葉立刻驚恐地收了起來,如果它會說話,
一定是大叫著捂起臉想跑。真像丁費思。含羞草的花語有三,一是害羞,
二是敏感。祝野面對夜風看著那盆含羞草,夜色忽然如浪潮聚涌起來,
三是容易對你動心。祝野難得幼稚地戳著一片片的草葉,
看著它這樣害羞又驚慌失措的樣子,這花語倒是分外應景。只是祝野接了一個電話,
眸色中卻突然深邃起來。對面的人說的話出乎祝野的意料。劃過樓下那個人的車,
丁費思并沒有真的就此讓這件事過去,而是賠了禮還請對方吃了飯,對方誠惶誠恐,
但丁費思在席間落落大方,沉靜又和善,讓對方不安的心一瞬間安定下來。
和在祝野面前看到的不一樣。而對方言辭之中滿是恭敬,聽起來是心悅誠服,
“難怪丁小姐會是一線大作,氣度果然不凡,小??偰嬗懈狻?/p>
”丁費思說自己不姓祝,倒被那人誤會成了祝野的女朋友。而一線大作這句話,
卻讓祝野皺了眉。他并不知道丁費思還有這層身份。丁費思也沒有想告訴他的意思。
祝野在陽臺上站了片刻,卻選擇打電話給祝進華,祝進華工作到這個點還沒睡,
很快就接起了電話,“什么事?”祝野在陽臺上吹著夜風,平靜地道,
“不用給妹妹找房子了?!弊_M華咳嗽了一聲,嗓子有點沙啞,
“妹妹說不用了是吧?”祝野淡淡道,“她出去一個人住不安全。
”祝進華以為是丁費思和祝野商量好了,就沒多問,”行吧,你注意下避嫌。
”祝野嗯了一聲。祝進華又叮囑他照顧妹妹,“聽你費阿姨說,小思怕生,
你們又是一個學校的,平時有什么事情多幫幫妹妹,不要總是擺副臭臉。
”祝野把含羞草拿回房間,毫不留情地反擊了回去,“你少擺副臭臉。
”“我不想再有新妹妹了。”祝進華沒來得及解釋以前的事情,祝野就把電話掛了。
丁費思從房間里出來,小心翼翼地敲了敲祝野的門。祝野系著條浴巾就來開門了,
丁費思迅速驚恐地捂住了臉,“你干嘛?!弊R熬痈吲R下地看著她,
“你要干嘛?!倍≠M思轉(zhuǎn)過身去不看他,弱弱道,
“我是想著…問你車有沒有保險?!弊R暗恼Z氣頗有深意,抵著門反問道,
“就這個?”丁費思尷尬道,“嗯?!弊R邦^發(fā)上的水還在往下滴,
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她,“有?!倍≠M思連忙追問,“這種情況能全賠嗎?
”祝野敷衍了她一句,“可以?!倍≠M思慌亂地點頭,“那我回去了,
你繼續(xù)?!彼瓮染团芰?,像是有老虎在后面追一樣,她迅速拍上了房門。
祝野沒忍住輕嗤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