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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三刻,腰間玉佩突然發(fā)燙。
我猛地睜眼,耳邊立刻傳來太子府中的混亂聲響。
“殿下吐血了,快傳太醫(yī)。”
“攬星小姐,您不是飼蠱女嗎?快救救殿下?!?/p>
我披衣起身,指尖輕撫腕間蠱紋。
通過那只藏在玉佩中的蠱蟲,我能清晰感知到太子周行硯此刻的狀況。
他心口的毒蟲正在蘇醒,啃噬著他的心脈。
銅鏡中,我的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前世這個時候,我已經(jīng)用自己的本命蠱替他緩解痛苦,換來的是他嫌惡的眼神和一句“怪物”。
“小姐,要出手嗎?”
青竹緊張地點亮燭火。
“再等等。”
我慢條斯理地梳著長發(fā),“讓他多痛一會兒?!?/p>
直到玉佩那頭傳來太醫(yī)顫抖的“準備后事”,我才喚醒體內(nèi)沉睡的本命蠱。
不過片刻,玉佩那端的哭喊變成了驚喜:“殿下緩過來了?!?/p>
“果然是攬星小姐的功勞!”
我冷笑。
喬攬星此刻怕是連蠱蟲是什么都不知道,正躲在角落發(fā)抖呢。
但沒關(guān)系,我要的就是這個誤會。
天亮時分,太子府送來厚禮,指明給“救命恩人”喬攬星。
父親滿面紅光,仿佛已經(jīng)看到自己成為國丈的那一天。
“姐姐別難過。”
喬攬星擺弄著禮單,假惺惺地說,“太子殿下只是可憐你...”
我低頭絞著帕子,恰到好處地讓眼淚滴在手背上:“妹妹福澤深厚,姐姐...姐姐為你高興。”
轉(zhuǎn)身回房,我從暗格取出一只墨玉蠱盒。
盒中沉睡的黑色蠱蟲感應(yīng)到我的氣息,緩緩舒展身體。
這是娘親留下的“纏 綿蠱”,入藥后無色無味,卻能讓人時而病愈如初,時而痛不欲生。
“青竹,把這包茶葉送去太子府,就說是我對殿下康復的一點心意。”
茶葉入水即化,無人會察覺其中奧秘。
我要讓太子在希望與絕望間反復煎熬,直到他認清誰才是能真正掌控他生死的人。
三日后,謝驚瀾夜訪。
他翻窗而入時帶進一陣血腥氣,右臂上一道刀傷還在滲血。
“你受傷了?”
我不自覺上前一步。
他滿不在乎地甩甩手:“取這個的時候遇到的麻煩?!?/p>
他從懷中掏出一封火漆密信。
我拆開一看,是太子親筆所寫,邀請北境節(jié)度使“共謀大事”,落款處還蓋著私印。
這足以證明太子勾結(jié)邊將,圖謀不軌。
“復制一份,原件放回去?!?/p>
我遞給他一杯酒,“別讓人發(fā)現(xiàn)?!?/p>
謝驚瀾仰頭飲盡,喉結(jié)滾動。
不知為何,我突然想起前世聽聞他將喬攬星折磨致死的傳聞。
“看夠了?”
他突然湊近,帶著酒氣的呼吸拂過我耳際。
我猛地后退,卻不小心碰翻酒壺。
他伸手一撈,酒壺穩(wěn)穩(wěn)落在掌心,一滴未灑。
“身手不錯?!?/p>
我強作鎮(zhèn)定,卻感覺耳根發(fā)燙。
他低笑一聲,目光落在我腕間露出的蠱紋上:“你給太子下蠱了?”
“只是幫他和喬攬星...培養(yǎng)感情。”
我轉(zhuǎn)移話題,“南疆那邊如何?”
“三百死士已潛入京城?!?/p>
他眼中閃過一絲復雜情緒,“他們想知道,你為何要幫南疆復仇?!?/p>
我沉默片刻,掀起裙擺露出腳踝。
那里有一圈猙獰的烙痕。
是前世被扔進萬蟲坑前,太子親手烙下的“蠱奴”印記。
謝驚瀾的眼神瞬間冰冷。
他單膝跪地,指尖輕觸那道疤:“我會讓他付出代價。”
這句話不像同盟者的承諾,倒像是...我搖搖頭甩開這個荒謬的念頭。
復仇之外,我不該有任何多余情緒。
次日清晨,太子府又傳來消息。
殿下病情反復,喬攬星束手無策。
父親急得團團轉(zhuǎn),喬攬星哭紅了眼睛。
我站在廊下賞梅,聽著府中一片混亂,輕輕哼起了南疆的小調(di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