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過了7天,我拖著虛弱的身體回到家,推開門的一瞬間,眼前的景象讓我愣住。
晾衣桿上晾著林洪陽跟林小強的衣服,院子里丟著林小強的玩具,甚至連家里的擺設(shè)都換了樣。
李秀秀從廚房走出來,手里端著半碗沒喝完的湯。
她看見我,眉頭皺得死緊:“這幾天你去哪兒了?鬧失蹤有意思嗎?有能耐你就別回來??!”
我盯著她手里的湯碗,突然想起大黃,喉嚨一陣發(fā)緊:“我的東西呢?”
“我跟洪陽換了房,他們父子之前住的房子太小了。我們以后就住廠后街的一居室,地方是小了點,但湊合住吧,反正也沒孩子?!?/p>
我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我跟著李秀秀來到林洪陽的老房子,墻皮剝落,霉斑爬滿天花板,我的行李被隨意丟在地上。
下午的時候林洪陽來了,他穿著時髦的將校大衣,頭發(fā)用發(fā)膠梳得油亮。
“陳哥,你們搬新家,我來幫你收拾收拾。”
他臉上笑瞇瞇的,可眼里卻滿是挑釁:“秀秀真是個好人,我身體不好,她就把家里的肉給我拿過來,小強想吃肉他就把狗燉了,現(xiàn)在還把房子讓給我們了。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盡管跟我說。”
我看著他那張?zhí)搨蔚哪?,心里的怒火再也壓制不住,一拳狠狠砸在他臉上?/p>
他眼里閃過一絲得意,坐在地上大叫起來。
李秀秀沖進來,抬手就給了我一記耳光,我的臉火辣辣地疼,耳朵嗡嗡作響。
她擋在林洪陽身前,像頭暴怒的母獅:“陳廣平,你為什么總是針對洪陽,他一個人帶孩子多不容易你知道嗎?之前在家里打架,他不計較放過你一次,你現(xiàn)在還敢動手!快給洪陽道歉!”
我看著她猙獰的面孔,忍不住抬起手,她愣住了,隨即不屑的笑了:“怎么?你想打我?你打啊?陳廣平,你不打就不是男人!”
我咬著牙,聲音顫抖:“李秀秀,你憑什么把我們的家讓給她?憑什么殺了大黃?你憑什么這樣對我?!”
那一巴掌還是沒落在她的臉上,而是落在了我自己臉上。
李秀秀看見我的眼淚,終于慌了,她伸手想要拉我,卻被我一把甩開。
我坐在客廳的板凳上,腳邊滿是煙頭,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樣。
晚上,李秀秀在臥室門口站了好久,卻什么都沒說。
第二天清晨,她站在沙發(fā)前,語氣是許久未見的柔軟:“該上班了,你今天還請假嗎?廣平,我沒跟你商量就換了房子是我不對,過兩天發(fā)工資了,我給你買一塊手表,你別鬧了,好不好?”
李秀秀走后,我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我只想趕快離開這個破爛的一居室,離開李秀秀。
下班的時候,李秀秀破天荒的從食堂打了一份紅燒肉回來。
本來肉票是要給林洪陽父子的,可想到她上班的時候廣平在生氣,下班時候她咬牙打了廣平最喜歡的紅燒肉回來,希望能哄好他。
廠醫(yī)院的李醫(yī)生迎面走來:“你愛人怎么不去醫(yī)院復查?”
李秀秀笑道:“他就是磕了一下,沒啥大事,哪用得著復查啊!”
李醫(yī)生皺眉,“誰跟你說就磕了一下,他是嚴重的腦震蕩,而且人剛好就被警察帶走拘留了,秀秀,不是我說你,你們兩口子打架,怎么還把警察驚動了…”
李秀秀手里的飯盒“咚”地砸在地上,她狂奔回家想問問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本應(yīng)該在家的我卻不見人影。
桌子上放著一個病歷本跟一張紙,她拿起病歷本,上面寫著:“患者頭部受到重擊,視物模糊…重度腦震蕩…”
而另一張紙,赫然是一張拘留處罰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