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走出R.C大門時，天開始下雨。
風呼嘯著吹來，將我風衣?lián)P起。
我拉開副駕駛車門，坐進那輛低調(diào)的黑色轎車。
沈決正在等我，身穿灰色西裝，襯衫扣子一絲不茍，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輕敲方向盤。
“氣色不錯。”他一邊發(fā)動車，一邊語氣輕松，“按原計劃撤出？”
我點頭：“全部撤，營銷預算凍結(jié)，賬號解鎖，資源帶走。”
他頓了頓，看我一眼：“留情了？”
我眼眸一轉(zhuǎn)：“還沒開始動手呢?！?/p>
他笑出聲來。
“你知道嗎，”他慢條斯理道，“我以前以為你是那種不屑算計的人?！?/p>
我望著窗外雨滴飛濺，聲音淡淡的：
“我確實不屑?！?/p>
“但有人要作死我也沒辦法?！?/p>
壹柒企劃，前身是我大學創(chuàng)業(yè)的老牌小工作室。
上個星期，我就已經(jīng)將它注冊為獨立法人公司，由沈氏集團控股51%，我個人持股49%，擁有實際控制權(quán)與一票否決。
R.C出事的前兩小時，壹柒便已悄悄上線。
當R.C投資告吹、新聞爆出“創(chuàng)始人喬意寧離職”時。
媒體已同時放出另一條信息：
“沈氏旗下新品牌壹柒企劃，由前R.C核心創(chuàng)始人喬意寧主導，獲得D集團戰(zhàn)略投資?！?/p>
網(wǎng)絡瞬間爆炸。
【這不是那個被實習生直播錘爆的女高管？她不是被辭退了嗎？】
【不是，是她主動離開，公司現(xiàn)在投資黃了】
【她重回戰(zhàn)場了？？還直接拿了D集團的錢？】
【這女的什么背景啊……從頭到尾像是故意等他們翻車】
【對不起了，我現(xiàn)在只想站她】
而另一邊的R.C大樓，已徹底亂套。
“股東代表已經(jīng)要求查賬了?！?/p>
“財務總監(jiān)請假不回，公司賬戶資金被凍結(jié)?！?/p>
“媒體全在門口等著拍，看熱鬧的比談合作的多?！?/p>
董事部微信群里消息刷屏。
而陸焯辰在會議室里，摔了第三個水杯。
“她不能走！”他吼，“她憑什么走得這么干凈！”
沒有人敢吭聲。
“她是我們一手捧起來的！”他喘著氣，“項目、資源、人脈，全是靠我撐著”
“她現(xiàn)在就能一腳踹開我們另起爐灶？！”
“就因為一個翻車的茶點？！”
他的話音剛落，溫芷晴就從門口推門進來。
一身濕漉漉，手里拿著手機，眼眶通紅。
“陸總，網(wǎng)上……網(wǎng)上有人在罵我?！?/p>
“我沒有錯，是她故意讓我背鍋的，我當時根本不知道奶茶不能上”
“你要幫我?！?/p>
她一口一個“你要幫我”，像是理所當然。
陸焯辰盯著她，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冷靜的空洞。
“你不是說你能頂替她的位置嗎？”
溫芷晴一怔。
“那現(xiàn)在這個位置，你夠資格坐了嗎？”
她聲音顫著：“你現(xiàn)在是在怪我嗎？我做的一切……不都是因為你？”
“你跟我說她情緒不穩(wěn)定，你說她不聽話，說她死心眼”
“你說你想讓我替她留下。”
“我信了你，結(jié)果現(xiàn)在所有人都罵我，我被拉入黑名單，R.C也要倒閉了，你現(xiàn)在怪我？！”
她幾近歇斯底里。
會議室門外，有人駐足觀望。
陸焯辰站起身，聲音低得可怕。
“你以為我現(xiàn)在還有時間聽你發(fā)瘋？”
“你看看今天這場面。媒體、股東、紀委……你覺得我還有空管你？”
溫芷晴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你想……把我當替死鬼？”
“誰讓你非得搶功勞？”他語氣淡得仿佛討論天氣，“你搶走的，不該你承擔嗎？”
“喬意寧走的時候可沒哭。”
“你怎么就撐不住了？”
溫芷晴才懂。
她不是陸焯辰的新歡。
她只是一個工具。
替我過渡的道具，一出錯，就被丟進垃圾桶。
她渾身發(fā)抖，手機掉在地上。
那條她準備了三天的“反駁直播稿”還沒發(fā)出去，屏幕黑了。
而我這邊，坐在壹柒企劃的會議室。
白墻、投影儀、陽光灑滿大桌，窗外是雨過天晴的澄澈天色。
沈決將合同甩在桌上：“D集團戰(zhàn)略投資款到賬?！?/p>
“喬總，現(xiàn)在你說了算?！?/p>
我輕輕點頭：“很好?！?/p>
“接下來，我們該反收割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