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把燈打開,看見客廳里一片狼藉,桌子上的花瓶碎了,沙發(fā)上也全是狗的腳印,
就連窗簾都扯下來一半。我看見它身上的血,嚇了一跳,也顧不上是怎么回事兒了,
趕緊看它身上哪兒受傷了??墒菦]等我看,它像一道閃電一樣闖進(jìn)我的房間,到處看,
到處聞。和在地下車庫時如出一轍。我特別喜歡豆包,它是我從小養(yǎng)大的,
已經(jīng)養(yǎng)了五年多了。前女友從三個月把它抱到家里來,如今,前女友都跟我分手四年了,
它我還在養(yǎng)著。看見它身上有血,我什么都顧不得多想,抓住它就一頓檢查,
看它身上哪里受傷了。可奇怪的是,它身上完好無損。我看客廳的花瓶碎了,
是不是爪子劃傷了?可是爪子也是完好的。我扶住它的腦袋,看到它嘴角有血跡,
可口腔內(nèi)部也沒有傷口,這模樣就像是與什么東西進(jìn)行了廝殺一樣,最終我確定,
血跡不是豆包的??删透婀至?。這個一室一廳的房子里,只住著我們一人一狗,
血不是豆包的是誰的,難不成是半夜家里進(jìn)了賊,然后……豆包“見義勇為”,
“忠心護(hù)主”,打跑了壞人?我趕緊朝著門外的貓眼看去,樓道里的聲控?zé)羰橇恋模?/p>
我無法確定這究竟是豆包吠亮的還是有人藏身??撮T鎖,也不像是被撬動過,
最關(guān)鍵的是我安裝的是電子鎖,如果門開了,我的手機(jī)一定會收到報警,顯然,
“人”不是從正門進(jìn)來的。至于窗戶就更不太可能了,我家住19樓,頂層是32樓,
如果小偷有這個本事從1樓攀爬到19樓,那他去參加攀巖大賽都能拿個冠軍,怎么會做賊?
我腦海中想了各種可能性,最終還是沒辦法確定血跡的來源,
我甚至懷疑是不是它把冰箱里的生肉給偷吃了,遺憾的是檢查了冰箱之后,
冰箱里的東西是完好的。思前想后,我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原因是豆包是一只很聰明的狗,他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亂叫,拆家,甚至身上都有了血跡,
我認(rèn)為,我應(yīng)該報警。不管到底有沒有賊,排查一下總沒壞處??戳藭r間,
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diǎn)半了,我剛拿起手機(jī)要撥打“110”報警電話,
沒想到警察的電話卻搶先一步打了進(jìn)來。我心里咯噔一聲?!拔?,是樊先生嗎?
”電話那頭是個女聲,言語中透著幾分倦意,但是說話卻很客氣。
“我這里是橋東區(qū)派出所,有一起案子需要你配合我們調(diào)查?!薄鞍缸樱?/p>
”我眉頭一皺?!澳阏J(rèn)識張浩吧?”嗯。我點(diǎn)頭,“是我的客戶,
和我住在一個小區(qū),我們晚上一起喝了酒。”“這就對了,張浩死了,酒駕,
交警和家屬都在這,你過來配合錄個筆錄?!逼>氲穆曇糁型嘎吨阌狗瘩g的威嚴(yán)。
我頭皮如觸電一般發(fā)麻,攥著拳頭,后脊冰冷,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看著老實(shí)坐在我面前吐舌喘氣的豆包,我努力讓自己不再顫抖,“請問,
是幾點(diǎn)鐘發(fā)生的事情?”“監(jiān)控錄像顯示,是晚上的12點(diǎn)30分,
在友誼路的十字路口?!笔c(diǎn)半!可是我凌晨一點(diǎn),遛狗時候還看到了張浩!
犬吠……血跡……我的頭,嗡的一聲!凌晨三點(diǎn)五十。
因?yàn)楹攘司频木壒?,我沒有開車,而是選擇打車。坐在車上,我心煩意亂,
回憶著今天晚上發(fā)生的一切,努力讓自己克制住恐懼的情緒。如果警察說的是真的,
那我今天晚上看見的人是誰?還有,豆包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出租車司機(jī)是個很健談的人,他聞到我身上有酒氣,去的地方又是派出所,
主動打開了話匣子。“哥們,大半夜的,可不像是喝二場啊?”二場,
是我們這里的俗稱,大概的意思就是喝完一頓酒不盡興,還要換地方喝第二頓,簡稱二場。
我搖頭說不是,是去派出所處理點(diǎn)事兒。“老弟,你這一身酒味兒,晚上沒少喝吧?
”我說是,喝了一瓶白的,六瓶啤的。他一直夸我酒量好,
又吹噓自己年輕時候也多么多么能喝,我沒有心思跟他閑扯,只是一個勁兒點(diǎn)頭,
嗯嗯啊啊的敷衍他,直到他說了一句……“喝完酒還是打車好,
我這見過太多酒駕的例子了,今天晚上,友誼路那邊還出了一起事故,車主當(dāng)場就死了,
據(jù)說119破拆車門的時候,駕駛艙里頭都是酒味兒?!蔽宜查g提起精神,
趕緊問:“大哥,你知道友誼路那個事故?”“知道啊,當(dāng)時友誼路都堵車了,
那哥們兒開了一個大奔,直接沖著石墩子就過去了,三廂直接變兩廂了,要我說,
這大奔不一定比我這雪弗萊安全?!彼緳C(jī)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方向盤,
緊接著話題就扯偏了,說自己以前遇到多危險的事故,開始吹噓剎車性能和自己的駕駛能力,
當(dāng)然,主要還是夸自己開的好。我一看,話題扯遠(yuǎn)了,趕緊往回拉話題,
問事故的具體細(xì)節(jié),最主要的是具體的時間。他說的,和警察如出一轍,十二點(diǎn)半,
黑色奔馳,時速最起碼一百二,撞在友誼路高架橋的石墩子上,車主當(dāng)場死亡。
我更加確定,死者就是張浩,因?yàn)樗_的就是一臺奔馳的SUV?!皩α死系?,
你去派出所干什么?這么晚了,撈人去的吧?”我愣了一下神,說對。
他仔仔細(xì)細(xì)的看了下我的臉,突然說了一句,“老弟,你平時,有信仰嗎?
”我笑著說,“人民幣算信仰嗎?”“老弟,你凈跟哥瞎鬧,人民幣是追求,
不是信仰——”“——算了,問的再直白點(diǎn),你信那些玩意兒嗎?”他說的很隱晦,
但是我能理解他的意思,我打了個激靈,信,還是不信?應(yīng)該,算信吧?他咂咂嘴,
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可能是性格原因,最終他也沒憋住話,“說實(shí)話老弟,
你別看哥是個開出租車的,但是家里祖上三代都信道,家里還供著彌勒佛呢,
對這些多少懂點(diǎn)?!彼粗?,一臉的神秘。我疑惑,“彌勒佛,不是佛教嗎?
”他道:“格局小了不是?你別管是佛是道,好使就行?!薄按蟾?,
你到底想說什么?”我有點(diǎn)不耐煩了,心情本身就不好,加上他一頓叨逼叨,
弄得我更心煩意亂?!案绺杏X你身上不太干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