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葉心語把驗孕棒塞進我手心。
她的眼睛亮得驚人,緊緊抓著我的手。
“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我笑著點頭,以為這就是余生的開篇。
可轉(zhuǎn)身,我就看到了那篇引爆全網(wǎng)的帖子,屏幕的光刺得我眼睛發(fā)痛。
帖子里是我們纏綿的細節(jié),她的臉被厚厚的碼賽克遮擋,而我的面孔,每一寸都清晰無比。
她聲稱與我同床的,是我拿著與一個富婆上床的錢偷偷包養(yǎng)的情婦小三,將自己摘得一干二凈,是那樣的楚楚可憐。
一瞬間,咒罵像潮水般將我淹沒。
公司的解聘通知來得很快,一封冰冷的郵件。
父親在巷口被激進的網(wǎng)友圍堵,等我趕到醫(yī)院,他已經(jīng)躺在那里,再也不會說話了。
妹妹把自己鎖在房間里,三天后我踹開門,只看到一具冰冷的身體。
后來我聽說,我和葉心語的孩子也沒了,她親手打的。
.......
再見到她,是在一場商務酒會上。
我端著托盤,跟在我的小公司老板身后,像一條聽話的狗。
而她,是一家知名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的新任總裁,眾星捧月。
她嫌我為錢不擇手段,不知贖罪只懂逃離。
但她又把那些惻隱的所謂真心端到我的面前....
我不需要,也不會去接受,拒絕是我給她的唯一答案。
1
她酒杯里的液體輕輕晃動,映出我的模樣。
我跟在我的老板身后,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經(jīng)營著一家在業(yè)界毫不起眼的小公司。
我的職位是總裁助理,實際上不過是個跟班,或者用一個更難聽的詞,下人。
她一眼就看到了我,隔著攢動的人頭,隔著觥籌交錯的虛偽笑意。
兩年時間,時光沒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而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沒有任何喜色,只有濃得化不開的嘲諷。
她朝我舉了舉杯,嘴唇無聲地動了動。
我讀懂了。
“你還真喜歡給人當狗?!?/p>
隨即,她又補充了一句,“差點就被你給騙過去了?!?/p>
她眼底那絲一閃而過的醋意,卻同樣沒有躲過我的眼睛。
我垂下眼,避開她的視線。
“王總,我出去一趟。”我對身前的女老板低聲說道。
她點頭默許。
我轉(zhuǎn)身穿過人群,走向會場的吸煙區(qū)。
推開門,一股濃重的煙味撲面而來。
葉心語竟然也在。
她靠在窗邊,指間夾著一根細長的香煙,猩紅的火點在昏暗中明滅。
看到我進來,她眼角的輕蔑更重了:“怎么,淪落到給一個三流公司的女老板當下人了?”
她的聲音帶著煙草的沙啞,尼古丁的癮性似乎讓她連說話都要帶著根刺。
我沒有理會她,走到另一邊,從口袋里摸出煙盒。
“與你何干?!?/p>
我的聲音很平,聽不出什么情緒。
她卻被這四個字激怒了,發(fā)出一連串的冷笑。
我點燃煙,深深吸了一口。
煙霧模糊了我的視線,也模糊了記憶的邊界。
大學時,我們也曾這樣并肩站著,只是那時沒有煙,只有傍晚的夕陽。
她會把頭靠在我的肩上,說以后的生活要怎樣如何的自由自在。
林林總總。
那一切,都在那個夜晚戛然而止。
幾個突然沖出來的強盜,揮舞著刀。
她妹妹和閨蜜的血,染紅了那條我們常走的小巷。
從那天起,她就認定了,是我沒有保護好她們。
所以,才有了后來的那篇帖子,那場毀掉我一切的報復。
“張誠,你缺錢缺到這個地步了?”
她冰冷的聲音將我從回憶里拽了出來。
“當年那個有可能進入芯片研發(fā)領域的才子,現(xiàn)在就值這點價錢嗎?”
我掐滅了煙頭,轉(zhuǎn)身準備離開——這個地方讓我窒息。
手臂突然被一股力量攥住。
她的手指冰涼,力氣卻大得驚人。
“還想接著逃嗎?”
“你犯下的罪,就打算這么一直逃避下去嗎?”
我猛地回頭。
胸腔里積壓了兩年的憤怒與絕望,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
“你已經(jīng)從我這里拿走了我妹妹的命,讓我爸躺進醫(yī)院!”
我的聲音嘶啞,幾乎是吼出來的。
“拿走了我的夢想,我的尊嚴!”
“你到底還想怎樣!”
我死死盯著葉心語,眼睛里全是血絲。
她復雜的目光里,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動搖。
我用力甩開她的手。
轉(zhuǎn)身,大步離開這個地方。
眼眶很熱,有什么東西不受控制地涌了上來。
我真的,不想再和她有任何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