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之后的幾天,我爸媽成了過街老鼠。
他們一出門,鄰居們就對著他們指指點(diǎn)點(diǎn),甚至有人朝他們?nèi)訝€菜葉。
“殺人犯!”
“虎毒還不食子呢!”
他們把自己關(guān)在別墅里,日漸憔悴。
警察來來回回,取證,問話。
他們像兩個(gè)提線木偶,問什么答什么,眼神空洞得可怕。
那張我們一家三口在游樂園的合照,被他們放在了床頭柜最顯眼的位置,每天都要看上很久很久。
我有些受寵若驚。
記得有一年母親節(jié),我用攢了很久的零花錢給她買了束康乃馨。
她卻皺著眉,連同包裝盒一起扔進(jìn)了垃圾桶,說花粉會(huì)影響她的實(shí)驗(yàn)數(shù)據(jù)。
現(xiàn)在看著照片,又有什么用呢?
是愛我,還是恨我?
恨我死了,還要用這種方式讓他們不得安寧?
或許,在他們看來,我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奢望他們的愛。
這天,家里來了幾個(gè)客人,是我爸媽科研圈的朋友,大概是來勸慰他們的。
飯桌上,有人不知情地提起我,撇著嘴說:“老陳,你也別太難過了,就當(dāng)沒生過那個(gè)神經(jīng)病兒子?!?/p>
“他不是神經(jīng)??!”
我媽突然尖叫起來,將手里的碗狠狠砸在地上,雙目赤紅。
“他是我兒子!是今年的高考狀-元!”
我爸也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為我說話,聲音沙啞。
“對,他是我兒子?!?/p>
滿座皆驚。
我飄在他們身邊,看著這一幕,心里毫無波瀾。
道歉和維護(hù),如果遲到了,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躲在房間里幾天的陳浩,終于忍不住出來了。
他大概是聽到了動(dòng)靜,小心翼翼地湊到我爸媽身邊,那張臉依舊楚楚可憐。
“伯父,伯母,你們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怎么辦?”
“下周我的生日宴會(huì),還要你們幫我操辦呢?!?/p>
我爸媽抬起頭,眼神空洞地看著他。
我爸緩緩開口,聲音冷得像冰。
“生日宴?沒心情,取消了?!?/p>
陳浩的臉色瞬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