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狹小的空間里蔓延，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過了很久，

久到李言覺得胸口發(fā)悶，幾乎要窒息時，一只粗糙的手伸了過來，輕輕拿走了他手里的試卷。

李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預想中的責備沒有來。母親只是就著昏黃的燈光，仔細地看著試卷，

眉頭微微蹙起。然后，她放下試卷，拉過一張草稿紙，拿起一支鉛筆，

聲音平靜得聽不出波瀾：“這道應用題，題意是……”她開始一道題一道題地給他講解。

她的文化程度不高，有些復雜的數(shù)學題她自己也要琢磨半天，

有時會用筆桿輕輕敲著額頭思考。她的講解并不專業(yè)，甚至有些地方顯得笨拙，

但那份耐心和專注，卻像一束微光，驅(qū)散了李言心頭的陰霾和自卑。她從不責備他笨，

只是說：“沒關(guān)系，我們慢慢來，搞懂為止?！睙艄庀拢赣H低垂的眼瞼上，

細密的皺紋清晰可見，鬢角已悄然染上了霜色。李言看著看著，鼻子忽然一酸。他不知道，

為了能在學習上幫到他一點點，識字不多的母親，在他睡下后，常常就著這昏黃的燈光，

費力地翻看他的舊課本和教輔書，像啃硬骨頭一樣自己先弄懂那些知識點。

畫面三：碗里的紅燒肉。飯桌上，彌漫著難得的肉香。一小碗色澤紅亮的紅燒肉，

在簡單的家常菜里顯得格外誘人。那是父親李國棟單位偶爾發(fā)了點福利肉票，

母親精打細算才買回來的一小塊肉。李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眼睛亮晶晶地盯著那碗肉，

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母親林素云笑著，用筷子夾起最大最肥美的一塊紅燒肉，

穩(wěn)穩(wěn)地放進了李言的碗里。“言言多吃點，長身體?！苯又?，她又夾起一塊，

放到李國棟碗里，“國棟也吃，上班辛苦?！弊詈?，她自己碗里，

只有幾塊瘦小的、帶著點皮的肉丁，以及浸滿湯汁的土豆塊。“媽，你也吃大的。

”小小的李言雖然饞，還是懂事地說。母親笑著搖搖頭，

用筷子指了指碗里的土豆：“媽就愛吃這個，燉得爛糊糊的，入味?！彼抢肜锏娘?，

吃得津津有味，仿佛那真的是...